四

　　钟离野猛地一踹脚，从梦中醒来。
　　他气喘吁吁，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
　　原来是梦。幸好，还活着。自己明明还在守夜来着，居然睡着了，还做了这么个奇怪的梦。
　　手里握着什么东西，质地坚硬。他在黑暗中细细地摸索，却摸不出这是什么玩意，只知道它很长。
　　他翻过身，就着窗外的月亮查看，顿时像被重重地敲了脑袋，震骇无比，脑瓜子又嗡嗡的。
　　一把刀。与梦中那个男人给他的刀似乎一模一样。
　　他看向睡在对面床上的张凯，发现张凯也正就着月光，看自己手中的东西。也是一把刀，梦中那个男人交给他们俩的刀。
　　两人对视，震惊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啥情况哦？”张凯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
　　“搞不清楚嘞。”钟离野也立马从床上起身，走向张凯，查看他手中的刀。
　　两把刀的刀鞘上都刻有相同的纹路，只不过他的是暗金色的，张凯的是深红色的。微微将刀抽出，清脆的拔刀声立刻传来，在寝室中经久不息地回荡。在两把刀靠近刀柄的末端，都刻着“刀舞者”的字样。月亮的光照射在刀上，反射到两人的眼中，竟有些刺目。
　　凭着钟离野自己的感觉和多年阅片经历，他很明显地感到这两把刀都是上乘好刀。
　　“你也做梦了？”张凯问钟离野。
　　钟离野看着张凯，点了点头：“嗯，一条封闭的走廊，墙上燃着油灯。”
　　“我蹲在一个地方等你，然后我们一起进了一扇门。”张凯接着钟离野的叙述。
　　“我们进入了一间装饰的很华丽的房间，中间摆着一张大圆桌，桌上的花后面坐着一个很高大的男人，旁边还有个跟我们差不多高的人。”
　　“那个男人给了每个人东西，就是他把刀给了我们。”
　　“然后女仆上来，把我们杀了……”
　　随着他们把梦中的经历一点一点地说出，并发现两人的梦完全吻合之后，他们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钟离野呆滞地退回到床边坐下。两人便长时间地沉默着。
　　钟离野忽然想到，自己一整天都没有吃饭，但此刻他觉得丝毫不饿，甚至有饱胀感。
　　他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我靠，这什么剧情啊！”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许久，钟离野打破僵局，说：“我感觉我们需要梳理一下现在的状况啊，信息量太大，脑袋都晕了。”
　　“那男人把外面那些人称作丧尸，但是看那些人好像也只是失去了理智的样子啊……”
　　“这理智失去的有点严重。”钟离野想起来自己白天时还用那把刀砍了几个人，挺狠的，好像都见了血。他当时也在担心，把那些人伤重了怎么办。不过一想到他们对自己和张凯的疯狂，他也便心安了些。
　　“等白天吧。反正现在我们有刀了，明天杀回去，把手机拿到，看可不可以收集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从那男人的话推测，可能这种情况是遍布全球的。”
　　“既然这情况是遍布全球的了，那收集到信息的可能……”
　　钟离野沉默了一会，神色凝重：“管他的，碰碰运气吧。到时候没办法再说。”
　　张凯看了眼窗外，夜还深，失控的人们吼叫得更大声了。到天亮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可以再睡会儿。补充满体力，明天好干事情。
　　“睡觉？”张凯回过头来问。
　　但是钟离野已经躺在床上，面向墙壁，假装打着鼾，睡了起来。
　　张凯叹了口气，开始守夜。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
　　太无聊了。
　　张凯守了一个多小时的夜，已经无聊得抓狂。
　　得找点事情做啊。
　　他忽然想到白天和钟离野探究了出拳动作，不如现在来巩固巩固。
　　他走到了寝室的玻璃门前，依照钟离野在白天所说的话进行练习。摆出动作，放松肌肉，将速度拉满，极速挥出一拳。拳头到达玻璃门前时，他猛然凝力——
　　玻璃碎裂的声音传来。玻璃门被打得粉碎，弄出了巨大的声响，一下子吵醒了睡梦中的钟离野。
　　张凯目瞪口呆。他的拳头还没有碰到玻璃门，与玻璃门还隔着一小段距离，怎么就把门打碎了？自己怎么有了这么大的本事？
　　钟离野坐在床上，看着张凯脚前的一堆碎玻璃和烂掉的玻璃门，大概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于是也有了相似的疑惑。
　　不过外面出现了异常。
　　原先此起彼伏的咆哮声，在造出了玻璃碎裂的声响后一下子少了许多。不过下一刻，咆哮声又大起来，甚至比刚才更大，最要命的是都向着他们这边涌来了。
　　张铠转过头，与钟离野对视。
　　玻璃碎裂的声响居然吸引了外面那些失去理智的人的注意。或者说……那些丧尸的注意。
　　这什么操作？莫得搞啦！
　　两人迅速慌张起来，在寝室里无声地来回转圈，互相瞪视。
　　钟离野反应过来了什么，一把抓住张凯，对他做出保持安静的手势，并将自己的刀在他眼前晃了晃。
　　咱先别再弄出声响了，他们只知道这边有动静，不知道我们在哪个寝室。要是运气差最后被找到了，就用拿到的刀来试一下水。
　　张凯也逐渐平静下来，点了点头。
　　***
　　门外全是丧尸沉重的呼吸声。它们似乎聪明了不少，知道放低自己的音量，细细寻找刚才弄出声响的人。
　　两人握刀紧紧靠在寝室们两侧墙上，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
　　时间缓缓流逝，丧尸们仍然在外面的走廊上徘徊。这可不好玩。
　　钟离野无意间看向正对着寝室门的那扇玻璃门，忽然双目圆睁，大骇无比。
　　那扇你没有玻璃的玻璃门上部大部分脱离了滑槽，正岌岌可危地摇晃着，要是真倒下来，他们铁定会被丧尸找到。
　　钟离野怒目圆睁地盯向张凯：没事干嘛惹玻璃门！跟你有仇吗？
　　张凯转过头去，也看见了，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慌张无比。
　　钟离野脚步轻轻地向前走去，想要去扶住那扇门。
　　扶我？想得美！
　　玻璃门松开了滑槽的手。钟离野见状，极速探出身去，但仍旧来不及了，只能面目狰狞地看着门重重地砸倒在地，发出巨响。
　　外面的丧尸炸开了锅，都涌向他们这间寝室。
　　钟离野转过身，苦着脸与张凯对视。
　　打架？？
　　只有这样了嘛……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躺在地上的玻璃门框仿佛在无情地讥笑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