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他睁开眼,手指缓缓松开,侧头看着阳光从半遮半掩的窗户外漏了进来,同样的梦,同样的赛博空间。
而几乎在他睁开眼的一瞬间,窗帘就自动拉开了,猛地明亮起来的阳光让他忍不住闭起眼睛,很长时间后他才尝试睁开眼。
“你昨天受伤了?”纳莎说,“不过你好像总算学会了要怎么处理你自己的伤口。”
贵钩利缓缓直起身,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看着纳莎单脚倚在家庭吧台上,手上端着一杯正冒着热气的滚烫咖啡。
她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的网眼T恤,露出她那毫无赘肉的精美腰线,一只手搭在那个玻璃匣上,酒红色的指甲轻轻敲着玻璃匣:“就是这个?”
贵钩利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纳米功能雾,能打开吗?”
“很明显不能,需要特殊的机器才行。”纳莎仰头喝了一口咖啡。
他把脚放在了地板上,温热的地板踩上去很舒服,看起来他的公寓被人好好的清理过一番,昨天那种杂乱不堪的情景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井然有序的整洁。
他越过纳莎,走到咖啡机前面,正想要为自己倒一杯咖啡的时候,他才发现纳莎手上的那个杯子是他房间里仅存的一个杯子了。
纳莎将杯子递了过来,一边叮嘱道:“唯一一个还能用的,拿去喝吧,不过要小心嘴唇,别划伤了。”
贵钩利接过咖啡,滚烫的咖啡像是把身上所有的倦怠都一并洗刷干净了一般,他深吸一口气,“我今天要去联系一个心理医生,你觉得有必要吗?”
纳莎的表情僵住了,她严肃地转过头,认真地打量了贵钩利一番,这种视线让贵钩利感到浑身不舒服。
过了一会儿,纳莎大声地称赞道:“到底是谁说服你去的,我得请他安装最新的神经系统!”
贵钩利翻了个白眼,“彼得·科尔,要不然我现在叫他直接去牙医那里安装最新到的软件,记你的账?”
“那老哥你得借我点钱,我可没有那么多。”纳莎耸了耸肩,然后顺手拍了拍贵钩利的肩膀:
“去吧,我也觉得你最近得冷静一下了,能找个人说说心里话也好。”
“我还以为我们两个现在的聊天算是心里话呢。”贵钩利做出一副伤心的表情。
纳莎懒得搭理贵钩利,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直接朝外面走去,举在空中的双手做出一个再见的动作,贵钩利也朝着她的背影举了举咖啡杯。
突然她的脚步顿了顿,一脸严肃地转过头,直盯着他。
贵钩利停住低头喝咖啡的举动,一脸疑惑地抬起头来,想要知道纳莎还有什么事情。
“心理医生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大美女。”贵钩利对这个无聊的问题嗤之以鼻。
“那我就把钥匙放在这里了,免得下次打扰到你们。”纳莎的严肃表情瞬息不见,她露出一副低眉顺眼的顺从样子,拿出那个小小的磁性条,装模作样地要放在门边。
贵钩利作势要把手上的咖啡杯丢过去,他笑骂道:“快滚!”
纳莎套上放在玄关处的一个工装背心,走了出去。
等到纳莎离开公寓,贵钩利才放下咖啡,盯着自己的右手上的投影说道:“帮我拨通这个号码。”
第七声铃响后,对方接起了电话。
“你好,朵丽丝·奈比斯特,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柔和的女声从电话之中传来。
“我需要预约一场心理咨询。”贵钩利平缓地说道,尽量不让自己的紧张情绪通过电话传递给对方,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继续说道:
“怎么收费?”
朵丽丝沉默了一会儿,“您确定是心理咨询?”
“毫无疑义。”贵钩利肯定道,从对方的回答之中可以听出来一点,那就是对方认为打这个电话的人一般不会预约心理咨询,不过这也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情绪调节器已经把心理咨询师这项职业变成了旧世纪的泡影。
“不好意思,我只是有些吃惊,你知道的,心理咨询都快要成为上个世纪的古老仪式了。”朵丽丝笑道,音色清丽,平缓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许的不好意思。
一个模糊的形象呈现在贵钩利的脑海之中,他感觉自己可以想象出对方微笑的嘴角,就算是隔着电话,就算自己并没有见过对方。
对方的声音好像有一种魔力,可以让人不自觉地被她那些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间展露出来的情绪所引导。
“我需要您给我一下您的基本信息,对了,您是住在松原吗,这是松原地区的地址?”朵丽丝没有花费更多的时间在刚才那个问题上,而是飞快地将话题转移到了另一边。
“是的,住在松原。”
“原住民,还是长期签证居民,还是暂时居住居民?”
“长期签证居民。”贵钩利回答道,这个答案是三个选项之中最完美的答案,毕竟在大多数人的印象之中,拥有松原长期签证的居民都代表着通过了管理局的审查,身世清白且底子干净,但是很显然,这种印象无法被套在贵钩利的头上。
可是我没有撒谎。贵钩利表情淡定地想着。
他确实没有说谎,这三个选项之中,他也确实拥有第二种签证,只不过这个签证是管理局的顶层为他量身制定的。
“容我冒犯,这个回答确实让我放心不少,唔……”朵丽丝轻笑道,说到最后有着短暂的停顿,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要怎么称呼对方。
“贵钩利,叫我贵钩利就好。”
“贵钩利先生,接下来我需要您进行一个简单的自我评估,最近您是否有失眠的症状,或者是否有……”朵丽丝顿了顿,旋即补充道:“或者有神经弧与神经芯片不匹配的情况产生?”
“不用这么严谨。”贵钩利被对方的补救逗笑了,他笑着说道:“我的身上没有义体。”
“呼……贵钩利先生,您可真是……完美。”朵丽丝有些不好意思地吐出这个单词,随后这种从她嘴中不自觉流露出来的羞涩就消弭了,她笃定地笑着重复了一遍:“没错,就是完美,作为一名需要心理辅导的顾客。”
“我从不拒绝别人的赞美,就像我从不失眠一样,只不过我的睡眠质量比较差。”说到这里贵钩利沉默了一下,朵丽丝也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在电话的那头等待。
贵钩利张了张嘴,最后说道:“因为一些事情,很久之前的事情,导致我会经常性地感觉到焦虑与愤怒,这种负面情绪的占比在日常生活之中比较高,甚至大多数时候会演变成绝望……”
又是一段时间的寂静。
他昂起头一口气喝完了杯中的咖啡,杯口尖锐的破损边缘最终还是将他的嘴唇划破了,他咽下一口带血的唾沫,笑着说道:“没错,我好像有点自毁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