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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为啥想来我们社？”我的对面坐着个胡茬满面的男人，他吸着烟，漫不经心地问。
虽然这烟味实在是有点呛人，但我努力让自己的皱眉不那么明显：“其实……是我的导师介绍来的，说贵社工作很适合我。”
适合么？我自己都不太相信，因为我来这里纯粹是“病急乱投医”。
今年年初疫情突然爆发，实习了大半年的公司告知我不能转正，我只能从头开始找工作。毕业的事情千头万绪，找工作又频频碰壁，更糟糕的是，学校下个星期就要让我们搬出宿舍了。
焦头烂额之际，我的硕士导师抛出橄榄枝，问我愿不愿意考虑当编辑，说他和这家出版社的社长是老朋友，于是，我就来了。
其实出版社完全没有在我的工作备选项里，我一个拿奖学金拿到手软的外语系男生，在哪儿不会吃香呢？唉，偏偏流年不利，我以为之前实习的公司万无一失，所以完全就没有考虑备选项。
悔不当初啊！
虽然编辑是什么，我完全没有概念，可是现在也只能赶鸭子上架，假装自己很喜欢了。毕竟我的导师和我说，这家出版社是提供宿舍的，如果转正了，还可以解决北京户口，简直是戳我的痛点，所以也没有犹豫太久，我就过来了。
结果来了之后，咔咔一顿笔试，然后紧接着就是坐在这儿疯狂地吸二手烟了（虽然我会抽烟，但是并不喜欢闻二手烟，大概是慢性咽炎的原因，一闻就想干呕）。
对面的男人把烟头在烟灰缸里使劲地捻了捻（虽然我并不太懂为什么面试间还会有烟灰缸这种东西），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缓缓地说：“钱少，活多，你没问题吧？”
“嗯我……”我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毕竟我之前准备面试都是照着“结构化面试”去准备的，结果没想到这么……接地气？
“咳，我们社长的意思是，出版行业的工资可能比其他行业稍微低一些，希望你不是很在意薪资水平，我们社是会提供五险一金还有住宿的。”旁边没啥存在感的HR补充道，她从面试开始到现在一直在低头玩手机，大概是怕我误解，才勉强插了一句。
“我觉得工资没有太重要的。”我面带微笑地回答。
其实心里话是：其实看重的主要是你们提供住宿，别让我睡大街就可以。至于活儿是不是很多，毕竟我是经历过外企魔鬼加班的人，怎么会怕出版社的这点儿工作量呢？
“我没啥其他问题了。明天你来签合同吧。”男人起身，往门边走去，转头对HR说：“你招呼一下，我先走了，得给我闺女做午饭。”
“诶？”我“蹭”地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站得直直地目送他走。
面试间里，只剩下我和HR面面相觑。
“所以……是面试结束了么？我通过了么？”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毕竟所谓的社长面试，也就问了两个简单问题而已。
“是啊，社长很满意，所以你明天把你的毕业证和学位证带过来，还有学校集体户口页，成绩单这些，我给你办理入职。”HR一边“哒哒哒”地回复手机信息一边对我说。
“噢好。”我愣在原地，等待着下一步指令。可是HR完全没有招呼我的意思，又低下头开始看手机。
房间里，还弥漫着浓浓的二手烟味。
我清了清喉咙，试图引起她的注意。大概过了半分钟（仿佛一个世纪这么长），HR终于意识到，我还杵在原地没有动。
“你可以走啦，我就不送你啦，明天上午十点等你，别迟到。”她挤出一个职业性的笑容，示意我可以离开了。
为了逃离这种尴尬，我快步离开。老旧的木门在我身后关上的那一瞬间，我的反射弧才突然有了反应：这特么，算什么面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