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少年吼那一嗓子或许是为了给自己壮胆，但这一声无疑是他最大的败笔，涂覆的反应快得惊人，少年吼声未落，刀刚出手，他已经反应过来，迅速转身，直面少年。
但有别于常人的是，对刺来的刀锋，他不闪不躲，直接用手抓住刀刃。
刀上的血色更浓，少年五官扭曲，身体大幅前倾，拼命想把刀刃插进涂覆的胸膛，那把刀却再难寸进。
涂覆像是感觉不到疼痛，稳稳拿着刀刃，看着少年的目光尽是说不出的怜悯。
“你这样杀不死我的。”
他猛地转动手臂，在空中画了个圆，少年想要和他角力，但瘦弱的胳膊此时显得不堪一击。
少年的胳膊被他用手臂反扣在背后，他稍一用力，少年吃痛，握刀的手被迫松开。
缺了刀的少年就像断了尾的壁虎，他拼命扭动自己的身体，涂覆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他的挣扎，顺手将他的手腕逆时针拧了九十度。
青筋暴起，少年咬着牙，满头大汗，不肯发出一声痛呼。
周围的少年都看着他，有人闭上了眼，有人握紧了拳，也有人面无表情。
到这里一个星期了，阅帆第一次从他们身上看到外放的情感。
“刘凌，过来。”涂覆继续加大力度，一边笑着对远处的寸头少年招了招手，说道。
那少年身躯一震，不知所措地看向两边，和他目光接触到的其他少年要么迅速撇开头，要么装作没看到。
“快点！”
涂覆脸色陡然变了，抓住少年的手猛地往外一扯，厉声喝道。
少年终于忍不住轻吟出声，那一瞬间，阅帆确定自己听到了骨头断裂的脆响。
刘凌吓得膝盖一软，跪倒在地，连滚带爬地来到涂覆身边。
涂覆放开少年，一屁股坐在他身上，翘起二郎腿，用那只还在滴血的手抚摸刘凌的短发。
“在这些人里面，我最看好你们两个，你知道为什么么？”
刘凌把他紧贴地面，一句话也不敢说。
“因为你们两个最不乖，最不懂事，和我那个时候一样。”
他自问自答，手从头顶滑到了下巴，血涂满了刘凌的脸。
“你们可让我久等了，还好，没有辜负我的期待。”
涂覆捡起一旁的小刀，另一只手抓住他的头发，让他抬头看向自己。
“你是个聪明人，肯定明白失败了就要付出代价的道路，不是么？”
刀柄正对着刘凌，他没有去接，疯狂摇着头，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嘶哑的不成语言的声音。
从这个角度，阅帆看见了少了一截的舌头。
他呼吸一窒，再看向地上的少年，他痛得不停张嘴喘息，同样也少了一截舌头。
原来他们不是被训练成不能讲话，而是被永久剥夺了说话的权利。
这里至少站了10个少年，到底是出于何种理由，需要灭绝人性地割掉他们所有人的舌头？
阅帆越想越是心寒，久违感到了一丝胆怯——上一次胆怯还是在老爹检查出中风的时候。
涂覆把刀给刘凌肯定没安好心，阅帆看着不忍，但理性制止了他上去逞英雄。
“你不愿意，不想伤害自己的好友，是么？”
涂覆语气温和，像是个循循善诱的老师。
刘凌点点头，对着他用力磕头，他的血和涂覆擦在他脸上的血混作一团。
“听到没，林呦，你的好兄弟说不想伤害你，”他拍了拍身下少年的头，“可这样就没意思了，你觉得呢？”
少年不回他，继续做着徒劳的挣扎。
“这样吧，这把刀还给你，我用起来也不顺手。”
涂覆站起来，把刀塞回林呦的手中。
林呦一只手已经脱臼了，磕磕绊绊地用另一只手将自己支撑起来，他举起匕首，护在身前，用身体推着刘凌往后退。
“你们都知道这件事吧，就瞒着我一个人，真让我伤心呀。”
涂覆悠然自得地靠着栏杆，点了根烟。
少年们被他一句话说得神情不安，林呦背后的一个少年忽然冲上来，从后面抱住林呦，他旁边的人楞了一下，随即跟着冲上来，照着他的面门就是一拳。
其他人见到这一幕，如梦初醒，有样学样绑住刘凌，拳打脚踢。
涂覆吐出一口雾气，望着烟圈越飞越远，最后被雨水打散。
他回过头，叹了口气，拍两下巴掌。
“别演了，不好看。”
一些少年尴尬地停下手，最先动手的两个人则像是没听见，一个挥拳，一个踢腿，揍得林呦奄奄一息。
涂覆掐灭烟，走到两人身边，一人一脚，将他们踹倒。
他在刘凌和林呦之间蹲下身子，慢悠悠地说道：“想活命么？”
林呦不动，握着匕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受伤较轻的刘凌又发出无法辨明的声音。
“我欣赏你们，所以你们中可以活一个，至于活哪一个，你们自己决定。”涂覆又点了根烟，“给你们两根烟的时间。”
说完，他站起来，又走到最早施暴的少年身前，提着他的衣领，将他拎到半空。
“正好今天他们没吃饱。”
涂覆漫不经心念叨着，在少年惊恐的眼神里，将他扔进水里。
接下来，便是白鲟的狂欢。
失去语言能力的他一句辩解都发不出，阅帆认出了他，也是给他送餐的三人之一，但直到他入了鱼腹，他还是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对涂覆来说，杀死一个人似乎早是家常便饭，他平静地观看完少年被咬成碎片的全过程，撇撇嘴，似乎觉得不够尽兴。
他抽完一根烟，将烟头丢进水里。
阅帆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的身上，他看着刘凌将林呦搀扶起来。
林呦把刀塞进刘凌的手中，然后指了指自己。
显然，他打算牺牲自己。
刘凌疯狂摇着头，把刀还给他，手指同样指向自己。
两人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争执不下。
涂覆抽完了第二根烟，转过头。
林呦忽然撞开刘凌，提着匕首，又一次冲向涂覆。
涂覆就站在原地，微微侧身便躲开了他的袭击，接着手肘朝林呦的背后一击，虚弱无比的他就再次倒地。
“你以为你在救他？自我牺牲是不是让你觉得很满足，觉得起码最后的人生是有价值的？”
涂覆拿起匕首，将他扛在肩上。
“我教你们的第一课就是遵守规则，社会有社会的规则，游戏有游戏的规则，维护和平的从来不是道德感，而是规则。”
他将林呦丢在刘凌旁边，然后当着他的面，一刀割断刘凌的颈部动脉。
红色的喷泉宛如一道梦幻的奇观，滚烫的液体溅了林呦一身，片刻便冷却下来。
他目眦尽裂，喉咙里传出宛如野兽般的嘶吼，他艰难地爬起来，能动的那只手拼尽全力想要掐住涂覆的脖子。
“他死了，你就可以活，珍惜你的命吧，记住，是你不遵守规则害死了他。”
林呦的复仇显得那么无力，涂覆仅仅一记重拳打在他的肚子上，他就失去力气，陷入休克。
涂覆吩咐一旁的少年们将他扛下去治疗，自己则提着小刀，轻车熟路地将刘凌的尸体处理成之前六具尸体的样子。
他的手法和少年们如出一辙，这些方法显然都是他教授的。
处理干净之后，他将刘凌扔进水里，兴致勃勃地看向水面。
阅帆有很多次想要上前阻止，不过涂覆的狠辣震慑住了他，他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根本不具备与人格斗的经验，同时也没有卓越的口才。
他看向水面，对刘凌表示歉意。
他一直还把自己当成初次出海的那个跟着老爹的年轻小伙，但此时此刻忽然无比真切地认识到自己已至中年，犹犹豫豫、惜命如金。
自身难保的他没资格善良，救不了任何人。
“咦？”
涂覆轻咦一声，阅帆回过神，马上意识到他再惊讶什么。
刘凌的尸体沉入水底就没再浮上来，而刚才还闹得很欢的白鲟已经离船很远，且还在往远处游去。
水的颜色兀地变了，近处是纯粹的黑，几米之后黑色淡化，参杂入了黄，形成璀璨的琥珀圆弧色带，再过了几米，黑色消失，黄与红不分你我，一如落日的余晖，又过了几米，红亦散去，动人心魄的金黄构成最外圈的半圆。
丰富的色彩宛如倒映在水中的彩虹，却又比那真切和浓烈。
它们昙花一现，眨眼之间，它就自外而内退去。
这一切如梦如幻，若非旁边的众人看上去和他一样惊讶，阅帆甚至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视。
回到房间，他躺在床上，闭上眼，脑中萦绕得都是那震撼的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