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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投射下的阴影中，蓝灰色头发的青年静静地坐着，沉思着。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了呢？
“外来者”，这是多么荒诞的一个谎言，毫无一点可信度。
可父亲却偏偏不假思索地认可了它。
很显然，父亲这是在将计就计。
“失职”，无非是一个可以用于惩罚的借口罢了。
水星心里清楚，父亲十有八九是已经猜到真相了。
可父亲又是哪里来的凭据？
他们又走漏了什么风声？
还是说，这只是一种出于“偏爱”的怀疑？
水星试图否定这种可能，却旋即止住了念头。
那父亲为什么最终没有惩罚自己？
会不会正是因为“怀疑”是没有凭据的？
水星心里又是一阵发酸。
这对他来说，显然是最坏的可能。
他宁愿相信，这纯粹是父亲对孩子的一时包容。
但无论是哪种可能，他都能清楚地意识到：父亲已经做好了惩罚的准备了。
一旦他再次被发现做了什么“错事”，他甚至可能会命悬一线——
想到这儿，他连忙转念，自嘲不已：命悬一线大概是杞人忧天了。
但父亲的底线的确已经划在了他面前。
水星把头埋在双臂中，没有人知道他此时的神色。
金星站在他身后，细眉微微蹙起，没有出声。
良久，水星抬起头，才发现金星已经伫立了不知多久。
水星启齿欲言，话却突然卡住了。一会儿，他只是淡淡地叹了口气，向金星招了招手同她一起坐下。
他已经失去了发疯的冲动了。
金星顺势往一边挨了挨，凑近了对方温热的呼吸。
水星的脸隐隐一黑。
片刻，他低声嗟道：“维纳斯，是我连累你了。”
“你会怪我吗？”
金星一怔，随后俯首一笑。
“不会。”
水星又叹了一口气。
不知为什么，一种陌生的感受此时此刻却涌上了心头。
他忽然觉得内疚。他从来都在固执地追求的父亲的爱却又从来不敢表露。为此，他受了多少身体和心灵上的折磨。更重要的是，他竟然为此忽略了另一个人——
维纳斯对他，不正像他对父亲吗？
他是对此多么的心知肚明，但正是凭着这种心知肚明，他一次又一次地利用她，一次又一次地施她以冰冷。
她却不发一言。
他自哂啊——由此看来，他又做过什么对的呢？
不知不觉，他的嘴角挂上了一抹苦涩的笑。
“哥……”
金星拉住了他的肩膀。水星却一下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望着她清澈的眸子，严肃地问道：“维纳斯，无论现在发生什么，你都会和我站在一起，对吗？”
金星微微一笑，搭上他的手。
“对。”
水星说出了她的心里话啊。
他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更是一条战线上的兄妹。
水星终于露出了一个肯定的笑容。二人相视而笑。
片刻，水星抿了抿唇，站起身子思忖片刻。
“你……记不记得一个传说。”
金星上前一步，和他并肩站立。
“你指……”
“虚空之殿。”水星眸中闪出一种异样的光。
……
“父亲。”水星弯腰致道。“有什么事吗？”
太阳上下打量着他，若有若无地笑着，弯了弯手指示意他过来。
水星没敢抬头，只是上前走了两步。
太阳又勾了勾手指。
水星又上前两步。
太阳终于开口了，语气中似乎带着几分不悦：
“怎么了？好久没见你来了，来了怎么还这么畏首畏尾的？”
水星哑口。
“我是你父亲！”
水星微微一怔，这才走到了他跟前，有些苍白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红色。
“是……”
太阳打了个响指，周围瞬间又亮堂了几分，照亮了水星的面庞。
“有什么心事？”
水星闭了闭眼睛。“没有……”
“真的？”
水星缄默了。
太阳越觉得不对劲，向前倾了倾身子，平静下语气试探道：“说吧——父亲帮你。”
“父亲……”水星略微启眸。“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嗯？”
“鄂斯和玛尔斯……想出柯伊伯带。”
“我们拦不住。”
太阳神色一动。水星止言。
太阳向宜居带张望了两下，果然没有看到那两个活蹦乱跳的身影。
他沉默片刻。
“我再看看吧。”
……
不久，水星又来了，带着金星。
“父亲，您真的不打算做些什么吗？这真的很危险！”
太阳只感觉怪怪的。
“你们先去吧。”
……
然而很快，水星便第三次来到了他这儿——这次是喊着的。
“父亲！您真的应该管管！！”
太阳正欲敷衍，水星却抢先开口了：
“谁还不知道约拉诺斯和奈普顿两个家伙早就不想干了？鄂斯和玛尔斯现在想和他们搭上关系！！！”
太阳心中终于一紧。他努力冷静下来，思索了一会儿。
“我……知道了。我去想想办法。”
水星离开了。太阳驻足。
他总觉得，这件事怪乎其怪，尽管他也说不出到底是哪里蹊跷。
也许，他应该亲自调查一下。
……
水星很疑惑，这两天父亲居然把自己关了起来，好像什么事都和他无关似的。
从他记事开始，父亲从来没有这么做过。
金星亦十分不解。
“我们……还要继续吗？”
“继续。”水星却只是斩钉截铁地应道。
……
水星还是没忍住去探了探情况。宜居带的空间似乎平静得异常。水星悄悄地行着，不时侧过头顾盼。
真的太寂静了……
水星脚步微缓。
忽然，一个声音从后面重重地捶了他一下。
“够了！”
一个身影一把拦下了水星。太阳转过转角，大手一挥将他甩到一边，气愤终于无余地表现了出来。
水星猝不及防，浑身都像被电了一下似的，侧倒在地上面色一白。
一会儿，水星才爬起来对道：“父亲……这是迫不得已……！”
太阳二话不说提起水星的身子，只见得微光一闪，三张惊讶的面孔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浑身伤痕的地球和火星悄悄地躲到了一边，怯怯地看着他们——他们从未见过父亲生气的样子。
“迫不得已？这就是你们动手的理由？？”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拦回他们了……”
“够了！”
水星还是住口了。太阳把金星拉到身边，又一把把她推倒在地上。
“你们两个还是不是我孩子？你们这是在作孽！别以为我不知道……”
太阳把后半句话生生地咽了回去。
水星和金星只是不动声色地听他训斥。
“莫可里，维纳斯。”
——“在。”
“身为大护法和二护法，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这是谁的错？”
——“我们的。”
“从今天起，你们给我到柯伊伯带去——你们不是说边上那几个家伙不听话么？那就把他们管好了——顺便好好反省反省再回来。”
“是。”二人准备动身。
“等等。”这时，太阳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
“维纳斯，你留下。”
金星微微抬头。水星隐隐一愣。。
“莫可里，你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