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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针睁开眼睛，依然是那个熟悉的环境，破旧而完整的逼仄小屋。
这里在曾经的某个时间段里是先驱营地的中心，也许是开拓者们初到冰原的时候，总之，这片阴暗、狭窄充斥着异味和潮湿气息的破旧贫民区的确曾是这座城市的中心。
就像是时钟的指针不停向前，这片营地在不断扩张，从营地、小镇到如今的庞大城市。
这里被抛弃了。
于是这里成了乞丐、扒手、小偷等蛆虫的聚集地，一些桀骜不驯、心思活络的家伙统治着这里。
虽然如此，但追溯血统的话，生活在这里的这些像蛆虫蝼蚁一样的家伙，他们的祖先也曾经是先驱营地的贡献者，也许是战争、天灾，在一代又一代的更迭中，他们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指针的前半生也是这样，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的后半生也将会如此。
蛆虫的人生理应不堪。
然而一切的改变在一周前。
那是一个暴风雪的夜晚，当他清醒时，他发现自己正以一个扭曲的姿态跪躺在地上，周围的一切都被暴力摧毁殆尽。
他能清晰地听见那些嘈杂而朦胧的恐惧声，人们拼命呼喊奔跑，拥挤着朝着外面逃命，而伴随着他心脏的复苏，那种恐惧愈发清晰。
人们在畏惧他。
畏惧一个蛆虫！
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要给人们带来恐惧，可真正当这一天来临时，他却像个溺水的囚徒，只觉得黑暗沉重。
他变成了一个怪物！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被撕裂破碎的时候，他听见并看到了——真正的世界！
源码在重构这个世界！
由参数和算法构成的引擎支配着底层原理，重力系数、碰撞系数、物体模型以及那些画面渲染和贴图在他眼前一一展现。
指针第一次认清了这个世界，一个虚假的，由代码和数据构成的世界！
“欢迎来到赛博坦！”
在这个虚假的世界里，他听见了真实的声音，那是一团无法窥探的庞大结构体发出的声音。
它是一段程序，是数据流和字节段构成的不可名状存在。
如果非要用语言描述的话，指针更愿意将那个存在称之为“神”——数据和网络之神。
随着那个神一样的程序发出指令，他苏醒了。
如同离线的程序开始重新连接感知系统，指针开始接管自己的身体，从记忆数据库、神经算法结构、模型视网膜到肉体，他的意识又被拉了回来。
可危机并没有解除，先驱营地的职业者们包围了他。
指针不记得他具体是如何逃出重围的，他只知道脑子里自动涌现的那些代码在改变这个现世。
那些施法者的法术在他面前清晰可见，他可以渗透这些法术模型，他可以任意的操纵修改那些模型，他可以破坏那些模型！
乱码奥术飞弹！链表光环！二叉树球形闪电！遍历分解术……
一个个诡异的法术被他释放出来，他仍记得那些高高在上的法爷们那一刻的惊骇。
破魔魔法，他记得有个慌张的法师喊出了这个名词。
从那一天起，先驱营地的阴暗处又诞生了一个邪恶的家伙。
他放弃了过去的名字，在最初的代码里，他找到了更适合自己的新名字——指针！
有人称呼他为破法者，有人叫他破魔法师，但指针更愿意称呼自己为——魔网骇客。
“是的，多么贴切的职业名称啊，魔网黑客，擅长解析和破坏那些传统施法者法术的施法者。”
“闭嘴，威整天，是魔网骇客！”空（NULL）不满地叫道。
“你应该对你的导师保持最基本的尊敬，而且你又不是魔网黑客，你没有这个天赋，你只是一个网络术士。”
“你前几天还说我是神选者的！”
“这两者并不冲突，你是一个拥有‘神恩’的网络术士。”
昏暗的房间里，一团机械风格的虚拟脸谱正对着棕发少年嘲讽，少年的脸上满是不爽。
房间的中心位置。
戴着灰白色面具的指针睁开眼睛，他的瞳孔里绿色的数据流飞快流淌，手指在虚拟的键盘上快速敲击，无数的代码和数据正在源源不断地传递运载到某个服务器上。
在这个房间的外面，一个稍微大一些的破旧屋子里，七八个年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紧闭着双眼，或躺或坐在这个密闭的房间里。
屋外风雪飞舞，而这里的少年们却浑然不知，一个个面带愉悦的紧闭双眼，似乎正沉浸在某个美妙的梦里。
在这些人的头上都戴着插着数根管子的古怪头盔，金属制造的外壳，上面插着一些稀奇古怪的芯片和信号灯，还有一些意义不明的齿轮结构。
随着指针的程序运行，其中一个少年肢体先是不受控制的抽搐，紧接着头盔的信号灯逐渐变红，他抽搐的幅度越来越大了。
嗡！
轻微的嗡鸣声后，头盔的安全装置自动弹开，那个少年像是人偶被抛起了一样从桌子上滚落地面。
苍白的少年缓缓睁开眼睛，吃力地撑起身体，眼神还带着一丝茫然地打量周围的环境。
正当他踉跄着坐会位置上的时候，一阵轻微的闪光，空出现在他的面前。
——空间跃迁！
“威震天，看起来你的实验成功了，”空对着空气小声嘀咕一句，看着迷茫的少年又有些迟疑，“不过这伙计看起来状态不太好啊，眼神都不太灵光了。”
“是这样的，重装系统过后，人体需要一个适应期，多进几次赛博坦就适应了，”威震天淡定说道。
而他们谈论的对象，那个少年则一脸茫然地看着空，他完全看不见漂浮在空肩膀旁的威震天，只知道这位强大的头领正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空大人，”少年挣扎着想站起来。
空抬手阻止了他，将他的头盔塞进他的手里说道：“坐着吧，你现在的状态还没有适应，多进几次赛博坦吧。”
当少年拿起头盔时，他眼里的迷茫褪去，脸上浮现一丝兴奋之神，笑着将头盔扣在了脑袋上，戴着一丝兴奋和愉悦，又缓缓睡去。
看着这满屋子沉溺于赛博坦的人，空撇了撇嘴，一个闪现，再次回到了指针所在的房间。
“怎么样了？”指针一边注视着眼前的虚拟屏幕，一边问道。
“差不多成功了吧，我感受到那伙计体内的网络信号了，只不过他的带宽线比你要小无数倍，”空耸了耸肩。
“成功了就行，带宽线暂时先不考虑，”指针专注的盯着屏幕回了一句。
“指针说的没错，外面那些人怎么比得上你们两个，你们是第一代的赛博坦访问者，是肩负使命的使徒，那些人顶多算是浅层访问者，”威震天语气淡然。
“无趣，”空无聊的打了个哈欠，扭了扭脖子说道：“有指针在，源计划应该暂时不需要我了吧。”
“你想干什么？”威震天问道。
“找点乐子，”空咧嘴一笑，“那个第六行动科，好像是先驱营地专门针对我们的，我先去找他们玩玩。”
说着，还没等指针开口，一阵闪光，他已经跃迁离开了。
房间里。
代表着威震天的机械风脸谱微微闪烁，这个类似图案标志的影像注视着空的离去，没有阻止。
在图案的背后，一双跨越了空间的眼睛正注视着这里。
那双眼睛中有期待、有探究，但更多的还是冷漠。
路德，也可以说是威震天，他在关注着“指针”和“空”，这两个少年在他眼中是十分难得的观察对象，通过他们，路德觉得自己也许能弄明白很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