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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朝接见越裳国使者的日子终于确定下来了,在下月初五,还有半个来月。
按礼制,越裳国使者这段时间也要搬到文庙附近的馆舍去住,这里是名副其实的天子脚下,到王城只有半小时路程。
搬到这里之后,接待规格也大大提高,餐食住所都是高标准。安保也更严密,宾客在馆舍止宿时,由野庐氏负责聚集击柝警戒;携带的货财器物,也有人负责守卫巡视,防备盗窃。
冉齐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整天都东摸摸西看看,弄得大家以为他真生病了。其实他是被馆舍的陈设和器具吸引住了。
环顾四周,青铜礼器随处可见,列簋列鼎,或豪华精丽,或端庄厚重,呈现出一种庄严敦厚的感觉。
食器酒器上有兽面纹,龙云雷纹等纹饰,疏朗精美。
冉齐算是大饱眼福,有种住在博物馆的感觉。
他不禁想起自己有个朋友,做考古的,以前最喜欢拉他去各大博物馆,奈何穷学生,有钱买票没钱请导游,被售票员鄙视之余,每次看到博物馆里陈列的锅碗瓢盆,还得极力装成好似看得懂一样,好友拍胸脯说他做这方面研究的,免费帮他讲解,奈何学艺不精,讲了还不如不讲。
冉齐每次看这些文物,看不懂,看久了又审美疲劳,逛完之后还是云里雾里。
这次他不仅看到现场版的,还有西周馆舍的人做免费讲解,爽得不得了。
阿离怕他累着,好心用个青铜器具装了杯水给他,他猛然觉得好似是从博物馆陈列柜拿出的古文物,生怕触发了报警器,吓得一惊,水撒了一地。
阿离更忧心了,不准他再看下去了,硬是要他躺在床上,好好养病。
这样被禁足了几日,阿离终于准他出来逛逛。他从内院出来,穿过回廊,在附近喂了会鱼,经过正堂时,瞥见曲河正在会客,他伸出半个头想八卦一下,却被曲河发现。
“躲在那做什么,进来。”
竟然被曲河发现了,没办法,只好走进堂内,这才看清楚那堂内之人。
竟然是像胥大人!
原来搬到这里之后,接待人员的规格也随之提高了,以前都是环人瘦猴子过来,现在都是他的上司像胥大人也亲自过来。
像胥一职,在周朝是负责出使蛮夷闽戎狄之国,掌握这些周边少数民族事务之人。
“这位是?”
不是见过了吗?像胥大人还装模作样问起我名诲来。冉齐暗暗吐槽。
“噢,冉—译者鳖灵。”这曲河,差点就说漏了嘴,冉字都到了嘴边,硬是吞回去了。
两人互相行了个礼。
“两位大人在谈什么?”冉齐也不怯场,行礼后落落大方地坐下,一副要参与讨论的架势,谁要他现在是有官职的使臣,自然能登堂入室参与聊天。
“我与像胥大人正谈起在蜀地见闻。”
“昔日武王伐纣,巴蜀之师勇锐,歌舞以凌殷人。后有王会之日,蜀人献以文翰,文翰者若皋鸡。”像胥大人也追溯着周朝与蜀国的友好往来。
接着曲河就老毛病犯了,说起了他的生意经,介绍各地物产,比如滇地的象牙,巴蜀的铜矿之类的。
“依你之言,铜矿以蜀地最多?”冉齐问道。
“实则不然,蜀地铜矿开采多年,此行我途径淮、海惟扬州,发现其利金、锡,然开采不足。”
其实曲河所说的金,就是指铜矿。原来曲河出使队伍是行经长江流域到的滇地。
像胥大人听完,眼色沉了沉,端起水杯喝了口水,喝完竟然皱起了眉头。
“像胥大人可是喝不惯茶水。”
“并非喝不惯。此地亦有茶,不过大多生煮羡饮,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冬多咸,需调以滑甘,但你所烹之茶苦中有甜,苦后回甘。不知采用何法烹调?”
冉齐笑了笑,拿起青铜水器到他跟前,打开壶盖,只见里面是泡软了的茶叶。
“我用的是泡茶法。只需将茶叶采摘洗净,晒干后收藏,泡饮即可。”
“此法值得在关中推而广之。”像胥赞许地点点头,突然狐疑地看向冉齐,似笑非笑:
“吾素问越裳国并不产茶,鳖灵兄如何懂得采茶制茶之道?”
冉齐才恍然大悟,这要漏了馅。这像胥大人,倒像是故意设的套,冉齐一时语塞。
“咳咳。鳖灵你大病初愈,还是多休息,且退下吧。”曲河忙出来打圆场。
冉齐赶紧逃之夭夭。
不久,像胥大人也告辞回府了,出门后,回望了一眼馆舍,吩咐旁边的环人瘦猴子说:“劳邮驿通传,禀报鲁侯伯禽,淮夷南金之事。”
后几日,像胥大人到馆舍倒是来得勤,不知道是礼数周到呢,还是有别的原因,比如借机来看自己的心上人?
自从上次险些露馅之后,每次像胥大人过来,曲河都让冉齐托词避而不见,毕竟如果真被揭穿,可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冉齐这装病一装就是十来天,不过实在是憋闷坏了,也会偷溜出去放个风。
这日,窗外春和日丽,鸟鸣啁啁,冉齐出来溜达,经过许陶住处,发现一堆人围在一起。
他好奇的凑过去。原来许陶和像胥大人正在下围棋,而阿离和小哑巴两个臭棋篓子在围观,大气都不敢出。
只见许陶闭息凝神,眉心紧拧,那眉心的皱起的沟壑简直能夹死蚂蚁,手悬在半空,正举棋不定。
而反观像胥大人,一副气定神闲的悠然姿态,冉齐看了下棋面,许陶大势已去,已经必输无疑,果然一字落下,像胥大人慢慢拾起一子,轻轻落下,来了个黑吃,许陶身体后仰,大叹一声,拱手认输。
这许陶跟我学了几天下五子棋,竟然胆肥了,跟人家对弈起来。
许陶一抬头,看到冉齐过来了,像是见到了救星,顿时眼睛放光,连忙让座:
“鳖灵你来得正好,我正与像胥大人对弈,像胥大人棋艺了得,是如你一般的高人,你俩对弈,才是棋逢对手。”
许陶把冉齐按到座位上后,又跟像胥大人夸口道:“我们的棋艺都是鳖灵教会的,鳖灵跟我们下棋,从未输过,让他跟大人切磋一番。”
许陶这是把我捧上神坛,想下也下不来啊。
下五子棋和下围棋能一样吗?一个是俩咏春拳高手贴身短打,一个俩气功大仙隔空斗法,简直是王者荣耀和星际争霸的区别。
围棋我倒也不是不会下。想当年读本科时,因为喜欢玩五子棋,所以报了个围棋选修课,后来发现完全是两码事,于是压根没好好学,纯属捞学分去了。
不过看了看对面的像胥大人,虽说把许陶打趴下了,不过估计也是个纸老虎。
要知道围棋相传为帝尧所作,到西周也不过区区数百年,哪比得过发展到现代这数千年的技艺积累。
冉齐露出标志性微笑,躬身行礼后,准备开始棋局,还礼貌性地说了一句:“大人先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