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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张猎户被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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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猎户家就在山脚下面,这里靠近青石岭,上山打猎很方便。
  木屋很小,却是一个三十岁汉子的寄托,此时木屋的院子里站满了人。
  “让一下!”
  “全部让开,别挡路!”
  三支五人小队伍挤开围观的闲人,之前围成的圈子被撕开一条口子,随后三支队伍分散开,让最后面的步衣走出来。
  看到眼前的场景,步衣气得脖子充血,怒火压制不住地涌上心头。
  惨!
  太惨了!
  老张倒在地上,左腿肿胀得连裤子都差点挤破,肿得比猪腿还粗。不仅如此,老张的左裤脚布满血渍,猩红色极富冲击力,看得人头皮发麻。
  老张旁边还躺着一个老妇人,是他的老母亲。
  步衣认识那个老妇人,他在上次送药的时候见过,那是一个慈祥和善的长辈。
  然而,他没想到第二次相遇会是这种场景——这个体弱多病的老人家同样未能幸免,她被黑老虎打得奄奄一息。
  步衣不禁悲从中来:“祸不及家人,更何况年过六十的老人家,黑老虎,我与你势不两立!”
  说曹操,曹操到!
  人群里突然传来一句惊呼声:“虎爷来了,大家快躲开!”
  “虎爷?快,快让开一条道!”
  “对,千万不能让虎爷生气!”
  不到一秒钟,人群让开一条宽敞的道路,这条路宽敞到足以让两个人同时通行。
  步衣的人需要挤出一条小路,黑老虎却能让人自觉让开一条大路,这便是两者的差距。
  饶是如此,他仍然不后悔对上黑老虎。
  从一年之前开始,步衣就将黑老虎王猛当成第一个假想敌,但他直到今天才看见真人。
  黑老虎长得果然够黑,除了笑时露出来的白牙齿,头发、眼睛、鼻孔、皮肤包括一颗心,全身上下都是黑漆漆的。
  黑只是外表,步衣还看到此人孔武有力,两只胳膊上的肌肉比起黑熊也不逞多让,他的第一念头便是:“黑老虎王猛是劲敌!”
  比起步衣的谨慎,王猛更多的态度是不以为意。
  他打量一番,对步衣讥笑道:“闹了半天,敢摸老子虎须的人原来是一个生瓜蛋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王猛骤然举起手,接着猛然一握,这是一个信号。
  看到王猛握拳,原本闹哄哄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黑老虎的名头,足以让所有人恐惧。
  怕到极致,唯有服从。
  随后,在死寂的压抑气氛里,黑老虎重新将目光放到眼前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身上。
  “小子,我听说你打断了石海民和郭大贵的腿,对吗?”
  “是。”
  “石海民是我的人,你知道吗?”
  “是。”
  “不错,你小子承认得很痛快。”
  话锋一转,王猛指着地上的张猎户道:“你敢打断我兄弟的腿,我便废他一条腿,这只是第一次报复,但我向你保证绝对不是唯一一次。”
  打断和弄残,前者还可以接骨,后者便是一辈子拄拐杖!
  凶残狠辣,这才是黑老虎。
  步衣直视他的目光,用平淡的语气说道:“你敢动老张,我会替他报仇的。”
  “哈哈哈!我听到了什么?你居然还想报仇?”黑老虎王猛捧腹大笑起来,朝围观的人群喊道,“大家听一听,这小子居然想找我黑老虎报仇,这是不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人群鸦雀无声,依然是死寂的沉默。
  王猛怒了:“你们怎么不笑啊?给我笑,我说这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生涩的笑声响起,所有人都尴尬地笑起来,他们明明很害怕,但他们还是要笑,因为黑老虎要他们笑。
  可笑,或者说可悲。
  强权面前,无人出声。
  “小子,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的影响力。”
  王猛突然转身看向步衣,得意地说道:“我想让他们笑,他们就得笑;我想让他们哭,他们就得哭,没人敢不听我的话!”
  下一刻,他突然指向步衣:“你,也不能例外!”
  步衣依然平静,直面王猛:“那又怎样?这不能阻止我报仇。”
  直视、沉思、沉默。
  围观的众人心脏噗噗地狂跳,因为黑老虎在沉默,压抑的氛围让他们几乎无法喘息。
  倏地,王猛突然咧嘴笑起来:“有意思,真是一个胆气不俗的少年啊!
  小子,我给你一次机会,你现在跪下来把我的鞋底舔干净,再把你那一双碍眼的白眉毛刮干净,老子大发慈悲地放你一马。”
  “呵呵。”步衣冷笑一声,“但,我不想放过你啊!”
  “那你就提前准备好棺材吧!”
  王猛气得满脸铁青,当即拂袖而去,但步衣却是面无表情。
  “兄弟们,搭把手,把老张和伯母抬到我家去。我步三郎发誓,有我一口吃的,绝不会饿着他们!”
  “”老黄,你最近和老三住一块儿,其余兄弟相互照应一点,千万别落单。
  “黑老虎王猛这笔债,我绝对会讨回来的。”
  ……
  风声总是传得很快。
  半天的功夫,某个不自量力的年轻人和黑老虎作对的消息便传开了。
  “十七八岁的娃,他怎么敢顶撞黑老虎呢?唉,年轻人太冲动了。”
  “黑老虎又要吃人了,呸,他怎么还不去死?”
  “衙门老爷不管事,我们这些老百姓只能任由黑老虎欺负啊!”
  不出所料,舆论向着黑老虎王猛一边倒,没有一个人看好步衣。
  世道太坏,恶名居然比好名声更吃香。
  另一边,歩家。
  房屋内,宁馨儿费了老大力气才将受伤老张和他母亲擦洗干净,并且将他们放到床上休息。
  然后,步衣走进房内。
  “馨儿,他们的伤势怎么样?”
  “情况不算太坏,两人都没有发高烧、危险性不大,但张猎户那条腿恐怕……”
  “我知道了,伤药马上送来,情况会逐渐好转的。”
  步衣转身准备离开,毕竟他接下来会有很多事情。
  在他临走之际,宁馨儿突然喊道:“三郎,一定要小心。”
  他脚步一顿:“放心,我会的。”
  “呜呜……”
  步衣离开之后,屋内传来女子的啜泣声:“三郎,我真的好怕你出事啊!”
  她爱步衣,所以她更怕,她怕会失去步衣、失去一切。
  但,她不想成为他的牵挂,更不会傻乎乎地去劝他收手。
  既然爱,那就共同承担一切。
  夫妻,本应如此。
  ……
  当天晚上,步衣又一次来到村子外面的老树下。
  黑云遮住月亮,所以夜色很黑,宛如步衣心情的写照。
  老树可以说枝叶繁茂,于是树下的环境更加漆黑。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处,却有一线希望光芒,因为那里有一个卧底。
  黑老虎身边的卧底。
  早在很久之前,步衣便开始安插这个卧底。
  训练十五个猎户,一年的花费约为一百三十两;安插这个卧底,一个人的经费便是五十两。
  没有堂皇正大的横扫力量,奇兵也能取胜。
  老树后面探出一个贼头贼脑的人影,他压低声音喊道:“三爷,您来了。”
  “嗯。我叫你办的事情,做得怎么样?”
  这时,树后传来一个声音:“三爷放心,您要我查的东西都弄清楚了。
  王猛当初上山打虎,有五位同行好友,其中三人看不惯王猛的行事,早早离去,如今只剩下石海民和王阿树。”
  “离开的三人是被逼迫,还是主动退伙?”
  “……兼而有之,前者居多。”
  步衣轻蔑地笑道:“可以共患难,不能共享福,黑老虎王猛的气度倒是真像吃独食的老虎习性。行了,你接着说,我知道石海民贪生怕死,但那个王阿树是怎么回事?”
  “回三爷,王阿树是王猛的同乡,也是王猛最信任的心腹。
  王阿树人如其名,他就像沉默的老树,性格木讷呆板却格外沉稳可靠。此人始终对王猛忠心耿耿,是王猛麾下为数不多的人才之一。”
  “听你这么夸奖,我开始对这个王阿树好奇了,你详细说说这人。”
  “三爷,王阿树当真是一条好汉。
  他的箭法是公认的平县第一,并且他将那杆猎户常用的三叉戟使得虎虎生威,等闲三五大汉不能近身。
  王阿树的成名之战是在三年前,当时王猛刚刚成名却不小心被人绑架,对方张开就要勒索一百两银子。
  王阿树和另外三人拿银子去赎人,没想到另外三人中途起了异心,他们想要分掉一百两银子并且立刻跑路。关键时刻,王阿树当机立断地干掉三人,并且保住赎金。
  当时的情况是,王阿树一个人拿着一百两赎金,他只要有半点异心,完全可以拿着这笔钱远走高飞。
  然而,王阿树不仅没有拿走赎金,还穿着那件染血长袍,单枪匹马到敌人地盘赎回王猛。
  据说,绑票的那帮人当年全被浑身是血、杀气腾腾的王阿树震住,所以他们才肯放掉王猛。”
  步衣摸着下巴,问道:“这么说,王阿树救过王猛一命。以王猛如今的地位,王阿树想必已经大富大贵吧?”
  “额,这个……没有。”树后那人有些尴尬,“我在王猛手下办事的时候,只看见王阿树比普通猎户宽裕一些,但绝对称不上大富大贵。”
  步衣讥讽道:“过河拆桥、有恩不报,王猛这套挺熟练啊。还有什么关于王阿树的消息,你一块儿说出来吧。”
  “是,三爷。”
  “王阿树是孤儿,他从小吃百家饭长大,也没娶亲,现如今还是孤家寡人。
  普通人或许只清楚这些,但我了解得更深入一点,在偶然之下,我得知王阿树与绿倚楼的某个姑娘走得特别近,那个女人或许对他比较重要。”
  步衣脑海飞速转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之后,步衣幽幽地问道:“你说,我替那位姑娘赎身并且把她送给王阿树,他会不会反水?”
  “三爷,您别逗我。”树后那人大惊道,“从绿倚楼赎一个姑娘顶多三十两,但王阿树当初连唾手可得的一百两银子都能放弃,这怎么可能策反他呢?”
  步衣神秘一笑道:“那可说不定啊!”
  这时,树后那人迟疑道:“三爷,我……我听说您现在的情况不太妙,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
  步衣断然拒绝道:“你是我对付黑老虎的最后一张底牌,你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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