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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会喜欢这个地方,这正是我们要在这里生活下去的理由,起码没有人。”一个先知模样的老人迈过那条连接崖底村的天然石桥,看着两侧的深渊,深渊里面吹起了山风,他又看了看头顶的雪山,那犹如华盖一般的雪顶经年不化,他原本苦涩的表情不得不在他转过头的时候挤出一点微笑。
原本一千人左右的队伍现在也只剩下四五百人,生者穿着死者留下来的衣服,这里面似乎没有小孩子,因为在迁徙的过程中这些年轻的生命都夭折了,路途经过火山喷出的烟灰也让其中的一些人换上了呼吸道疾病,队伍里即使是现在也有人不停地在咳嗽。男人背负巨大的背包,里面装着死者的一部分躯干,或者是手指,或者是耳朵。
先知此时肚子一人站在这犹如悬梁的石桥上,张开已经发干的嘴唇,“就在这里吧。”
男人们拿起锄头挖出一个个能够埋下整个躯干的深坑,恭敬地将背包里的躯干一个个埋了进去。
“走吧,孩子们。这些竖起的坟墓将会提醒我们那些人是多么可怕。”先知越过石桥,后面的人也紧跟其后。
当天晚上每个帐篷都点起了一个火把,火光将这个深山里的山坳点亮,人们开始哼唱送行亡灵的歌曲,悬崖对面无声的坟墓是他们的听众。
村子自此开始安定下来,受伤的心灵在平静得到抚慰,那些人吃人的传言还在人们的生活中传播。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这些原本曾经真实发生的事情成了人们哄孩子的睡前故事。
小格雷姆乔搬来了小板凳,站在小板凳上,看着自己的父亲正在准备明天给孩子讲课的材料,“爸爸,我睡不着。”
格雷姆乔的爸爸——艾特摸了摸了自己的八字胡,微笑着说:“你这个调皮鬼,是又要听故事吗?”
格雷姆乔赶紧点了点头,艾特的故事总是让他能够很着迷,对他来说,这不像是睡前故事,更像是睡前兴奋剂,尤其是艾特走了之后,他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星星,感觉天地都在旋转,脑瓜里全部都是关于艾特刚刚讲的故事的过去未来。艾特长了一个很大的脑袋,格雷姆乔知道里面一定装了不少好故事。
艾特放下了手中的笔,用自己略显干瘦的手把格雷姆乔抱在怀里,越过客厅,走进了格雷姆乔的卧室,把格雷姆乔放在柔软的床上。
格雷姆乔赶紧调整好姿势,目光炯炯地看着艾特。
“小伙子,你这样是睡不着的。”艾特看着自己可爱的儿子笑道。
“今天这个故事是我爷爷告诉我的,就是你的姥姥,你还记得他吗?他跟我一样有这样的八字胡。你妈妈说咱们家什么好的不传下来,反而传了这八字胡。我看你呀,估计也是有一个漂亮的八字胡。”
格雷姆乔摸着上嘴唇上面细小的容貌,他很希望自己也有父亲一样的八字胡,可是后来长大了才知道自己像母亲那边多一点,长得高大帅气,胡子也像是横着的刀子,这样原本想从事教学的他有些害怕会吓到孩子,慢慢地就进了村子里面的守卫队。可是这些东西都是此时的格雷姆乔不知道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在一个星期之后会因为自己死去。
他现在只想听故事。
“你爷爷的爷爷是个大脑瓜,你知道,在我们这里,大脑瓜是很常见的,可是你爷爷的爷爷的大脑瓜却比我们的还要大。你知道吗?其实我们跟外面的那些人不一样。”艾特说完缩紧了脖子,做出噤声的手势,小声地说道:“这也是我小时候从爷爷的爷爷的日记里面看到的。我们是最后生存下来的尼安德特人。”
格雷姆乔知道艾特的一点点小小的套路,凡是后来成为英雄的人都与平常人不一样,一只手掐死熊从熊的嘴下救出母女三人的德怀特其实是个左撇子,但是他平时都是用的右手,这也是他决斗百战百胜的秘诀,消灭村子里的瘟疫的女医生菲丽思其实是个口吃,只有在救治病人的时候才会变得能说会道,这件秘密也只有菲丽思的老公和他的父母知道。格雷姆乔想不明白为什么艾特为什么也知道菲丽思是口吃的事和德怀特是个左撇子的事,艾特跟他说那是他的朋友。格雷姆乔每次听了好的故事都要在学校给萨多说上一边,萨多是个闷葫芦,他的父亲可是讲不出这么多好故事的,但是萨却总是说出一些让他惊讶的话。有一次萨多上门找他,说自己问了自己的父亲,这个村子里根本就没有这两个人,说艾特实在说谎,格雷姆乔气的就要给萨多一拳。艾特却出现了,那天艾特因为感冒没有去课堂,看着格雷姆乔和萨多说道:“你们知道吗,雪山后面可是有一大片花海。我们所在区域的国家的首都就叫花都,我们可是生活在花之国呀。”格雷姆乔听了满眼放光,拍了一下萨多的肩膀,萨多这个闷葫芦就只低着头,心里想着你怎么会知道。不过那之后萨多有一次离家出走,回来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了。
“你看到花海了,是吧!”格雷姆乔说道。
萨多把格雷姆乔拉到角落,打开了自己的衣服,里面竟是一个干枯的白花,“我在雪山坡上捡的。”
从那之后,这就成了格雷姆乔和萨多之间的第一个秘密。
艾特继续说道:“那时候我们的祖先还生活在富饶的平原,有多富饶呢,他们那里有蝴蝶,有蜜蜂,最重要的是还有用来让他们采蜜的花朵,那时候还不叫村子,应该叫做部落,部落的南面种满了黄色的油菜花,北面就是一大片麦田,东面有游着小鱼的小溪,西面就是郁郁葱葱的森林。可能是花香太迷人了,吸引了一批其他的人,也就是现在外面的那些人,他们在油菜花成熟的时候在夜里把我们的油菜收割偷走,拿着巨大的网把小溪里面的鱼捕捉干净。”
“他们真是坏人。”
“是的。善良的村民总以为给了他们好处,他们就会离开。可是有一天他们来了一大批人,把村子里最年轻最壮实的小伙抓了去,只是因为他们的驴子死了。他们给那个年轻的小伙的脖子上系了他们用来栓驴子的缰绳,让那个小伙趴在地上驮着他们。你要知道,我们的祖先对于他们来说可是巨人,他们那时候只能到我们的胸口。但是没有人愿意去救那个小伙子,以至于后来他的妻子也被抓了去,被关在笼子里放在他们庆典的火堆旁边,她的旁边就是一只下奶的母羊。”
格雷姆乔听着,心里想着那个小伙和姑娘的悲惨遭遇,“他们部落的人为什么不救他?”
艾特摸了摸格雷姆乔柔软的头发,“有人救的,这个小伙的父亲当天晚上就把那小伙和姑娘救出来,不过那个小伙的父亲杀了几个坏人。那些坏人却像疯了一般,他们淌过小溪带着石刀和石斧,把部落完全围住,他们没有开始杀部落的人,他们开始在部落的四周修起了高高的栅栏。”
“他们没有把我们当做人吗?”格雷姆乔感觉今天的这个故事不是很有意思,但是他依旧没有睡意,他的脑袋里有一些其他奇怪的东西,压抑着他的胸口。
“我们的脑袋很大,我们比他们聪明,就算是在栅栏里,我们也过得很好。他们还是依旧要收割我们的庄稼,因为他们种的庄稼还没有越过夏天就全部死完了。日子看起来很平静,可是总有一些波澜,他们这些小脑袋居然为了捕捉一只野牛,把整个森林给烧了,大火蔓延了到了栅栏,我们的房屋和庄稼都被烧的干干净净,他们自然也没有什么能够偷的。”
艾特停了停,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那之后,我们的部分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丢失一两个人。你猜他们去哪了?”
“去灭火了吧。”。
“对的,烧过的森林里只剩下了他们的手指和头发,就像我们的坟地里面一样只埋一根手指。”艾特再看向格雷姆乔的时候,格雷姆乔已经闭上了眼。艾特吹灭了油灯,走出了卧室。
格雷姆乔却又睁开眼,看着这四周把村子高高围起的山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