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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崖底的雪松林吹来的猛烈寒风却也吹不息村中央广场的火把的火苗。这些没有知觉的风却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始终不敢用尽最大的力气去把这些火把吹灭。这些火把的光把广场映照的犹如在白天的太阳下面,光芒的中央就是那个被十字架钉牢的“雕像”。
广场对面就是教堂,哥特式的建筑风格,黑色的墙体,窄而高的窗户台沿上保留有凝结的冰块。如果广场的火把熄灭,估计也就没人知道这么偌大的地方会有一个黑色的教堂。最近似乎是刚下过雪的原因,教堂的门口还保留着一个未被完全融化却已经倾倒的十字架冰雕和一些化成一般的雪人。有的雪人的红色鼻子从脸上掉了下来插入到自己的腹部,像是被谋杀的现场一般,有些雪人的黑色煤灰眼球没了一只,原本是手的树枝也歪七扭八,活像一只在坟墓里埋了很长时间却没有被完全降解的丧尸。
这样的深夜即使教堂也已经关了灯,融入到黑暗的队伍中。
阿兰踩着因为雪水成冰的光滑路面勉强前行着,周围的低矮的村民房子也慢慢地消失在他的身后。这条街道的尽头闪耀着火把的光芒。冷冽的风在狭小的街道中四处游走。阿兰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抬脚往前走,却被一声野猫的惊吓摄了一跳。阿兰抬头一看,发现眼前的这家又是没有关门,寒风吹刮着老旧的木头吱呀作响,就连院子里面的门和窗户也没有关好。接着红色的月光,阿兰能够看到地面有两个大人的血红脚印,男人穿的是厚底靴子,在地上的脚印显得又宽又大,女人的脚印小而长,最让人感觉诡异的是一个赤脚的小孩脚印,红的最为鬼魅。阿兰来的路上已经看到了两三家这样的情况,院内多有血迹,但只有这一家门厅全部打开,估计是一家人都遭遇了不幸,但是所有的脚印都是沿着这条街道走向街道尽头闪着火把光芒的地方——村中心广场。阿兰靠近走近门扉,寒风虽冷,此时后背已起了微汗,倒不是害怕,而是对这件事情本身感到害怕。周围的邻居对此熟视无睹,似乎也没有打理和接济受害家庭的意向,这可以从门口的脚印看出。如果在真实世界出了这等时间,怕是这家人的门口早就遍地是脚印,而这个村子受害家庭门口的脚印却不同,干净的犹如清扫过一般。
门扉渐近,阿兰开始缓慢地调整呼吸,凝眸看去,屋内仍有星星炉火,屋顶的烟囱也冒着微微的青烟。原本半掩的屋门此时却慢慢打开。阿兰心想估计是这家还有存活的人口。寒风劲吹,“哐”的一声把门摔在了墙上,一只黑猫从里面跳了出来,口里叼着一样东西。阿兰再看去,突感胃中翻涌,黑猫口中叼着地正是一个成年男性的拇指。
“哇,生物圈二号也是做得真够劲!”阿兰忍住呕吐感,毕竟这种场面自己也是见过不少,作为脑科学家,也是经历了解剖人类大脑的最基本流程。
沿着这些染着血滴的脚印,阿兰终于走到了街道的尽头,目光所及竟是一大片空地,比自己在阁楼上看到的面积还要大。广场上是圆形,那个雕塑居于正中央,广场四周写着阿兰也看不懂的奇怪符号和文字。不过却发现了一些相似的符号,竟与自己在实验室所用的拯救未来公司创始人所创立的符号有些相似。不过阿兰想了想,这个游戏是拯救未来公司开发的,用一些自己的文字也不算是什么大事情。
阿兰径直走向了那个“雕塑”,这才发现那个雕塑竟然是活生生的人,他的身上满是被蝙蝠抓烂肌肤流出来的血迹,浓密的黑色长发遮盖住了他的脸庞,除了遮羞布,这个人在这寒冷的天气中竟没有穿任何衣服。血液在寒风中已经凝结成了冰渣子。
阿兰想看来自己猜的没错,心中有好多有许多不解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好围着这个被绑起来的人转。
那个人却突然说话:“外乡人,赶紧离开吧。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
“虽然我是外乡人,但是我也是接到了国王的任务来到这里完成任务的。”
“国王?”
“对!”
“那只整天躺在自己女人怀里的猪吗?”
阿兰想国王的形象未免在他的子民眼里太低微了。
那个人接着说道,“任务?他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对于他来说,我们甚至连帝国用来充数的数字都不如。现在的崖底村明面上是珍珠堡的土地,可是早已经被抛弃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谁又有能力击败那只吸血鬼呢?”
“也许我能。总要试一试。”阿兰笑道。
“外乡人,试的下场就在你的面前。”那个人说道,语气开始变得有些不耐烦,但更多的是急躁,“不要轻易尝试,赶紧离开这里吧。国王的军队来过这里,一百人的队伍在午夜刚过就变成了吸血鬼的傀儡,变成了没有感情的丧尸。”他终于抬起了头,露出了脸上被吸血鬼抓烂之后已经结痂的深沟,“我们没有办法战胜它,没有人会对自己的父母,自己的爱人,自己的孩子,自己的邻居出手,你看现在村子多么安静,只是这安静就让他们自己感到羞耻。”
“那他们为什么不离开呢?”
“这就是个饲养场,来到崖底村的路只有一条,回去的只有死路。如果不是当初我命大坠落悬崖才逃跑出来,我现在估计已经是崖底的一具碎尸。”那个人说着自嘲地叹了一口气,“也是自己自作聪明,以为自己在花都当上了侍卫队长,就可以杀死那只妖怪。现在的村民也不至于此,是我将村名原本已经沉到谷底的希望抬了起来,现在却把他们又深深地摔到了谷底。”
“你当初是用的什么武器?”
那个人满脸写着疑惑,“你没听懂吗?那不是你能杀死的怪物。”
“我见过他!你当初应该登上了那个雪顶,你当时用的什么武器?”
“刀和弓箭。银质的。”
“难怪!我猜你一次都没有射中过。”
“如果射中,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也许我能。”同样的一句话,阿兰说了第二次。
可是那个人却感到这句话不一样,当初的自己也是这样,无畏无惧。
“放心,我靠的是这里!”阿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还没有问你的名字。”
“格雷姆乔。”
“阿兰!这是给你带的热水。”阿兰倒了一杯热水,送到了格雷姆乔的嘴边。
格雷姆乔始终不敢张嘴。
这时村子围墙上的守卫中有一个人醒了,看到了站在格雷姆乔前面的阿兰,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大喊:“快离开!你这样会死的!”说着跑下围墙向广场而来,因为这样的动作可能害死的就不只是阿兰,还有村子里的其他人,这么多时间,没有人敢给格雷姆乔恩惠,谁也不敢把无妄的罪恶降临在别人的身上。
阿兰听到守卫的呼喊也没有放下送水的手,“也许我能。”
格雷姆乔看着阿兰映着白光的眼神,里面没有崖顶的红月,张开了嘴。
刚喝完一杯水,守卫就已经跑到了广场。
“你快走吧,最好离开这个村子。不然明天咱们俩就要在这里做伴了。”格雷姆乔苦笑道。
“那我先走了。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活下来的。”阿兰开玩笑说道,说完就转身跑了起来。
“那个吸血鬼不会让我那么容易死掉的。”格雷姆乔看着逃跑的阿兰,火光把阿兰的影子映照的无比巨大,他竟有一丝失神,仿佛这巨大的影子变成了巨人,推到了正对着自己的雪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