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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此时也只剩阿兰一人,还有一盏慢慢燃烧的蜡烛。窗户传来的是大风呼啸的声音,不过听久了也慢慢觉得习惯,不再有什么吵闹的感觉。
可是阿兰不知道此时的守卫和守卫老婆两个人正在支棱着耳朵隔着天花板听着楼上的动静,他们甚至都听不明白这些人说的是什么意思,譬如游戏下线,这样的词语在他们的脑袋里是不会被理解的,对于这些人工智能生命体而言,这些玩家在他们世界化为白光消失被认为是一种巫术,因为第二天或者某个时刻他们还会在同样的地方出现。
守卫和守卫老婆听了许久,也没听出个所以然。守卫老婆开始慢慢地吸溜着因为寒冷而流出来的鼻涕,后来越来越感到寒冷,就开始拽守卫的衣服,轻声地说:“赶紧走吧,也没什么可听的。”
守卫脱下帽子,头顶冒着白色的蒸汽,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这群人真的就是路过的吗?不像呀。”守卫慢慢地从高高的谷堆上顺下来,带着自己的疑惑回到了卧室,把裹在自己身上厚厚的衣服脱掉,“唉,不对,今晚我值班还没结束呢,我要是早上不在那里,队长估计就要骂我了。”
“去,你去,这么冷的天,你要是没了,我就成寡妇了。”守卫老婆坐在床上拍着厚厚的棉被说道,“差一天怎么了,他们那么想死,你就得跟他们一样。”说着两个黑漆漆的眼珠子一转,“反正这个时候也没人敢出来,你就是待在家,也没人知道,今天村里刚死了一家,今晚没什么事了。”
“那才要去守着嘞。今天不是死了一个人,是死了三个人,那个人我还见过,不过也不算是咱们本地土生土长的人,他们也真是倒大霉了,刚搬到这里就没了。”守卫说道。
“就是就是,也是可怜他们。不过这个月应该是不会有事了,不会有事,你就不要去了。”守卫老婆拉住站在床边的守卫的粗糙的大手,“你说孩子都睡着了,这时候你要是去,你要是死了,你的孩子就跟别人姓了。”
守卫撇开老婆的手,心里想了想也是,这个月估计是平安无事了,索性就把里面的棉衫也脱了,一下子钻进了老婆已经暖好的被窝,吹了灯火,却左翻右转,怎么也睡不着。
“你这好不容易在家睡一觉,就好好睡觉,你也要祸祸我。”守卫老婆直感觉被窝里刚蓄好的热气被守卫呼扇的快要没了。
守卫正躺着,“你说,什么时候会轮到咱们家?”
“呸呸,晦气,你还是赶紧睡吧。”守卫老婆手和脚一并把守卫搂了起来。
“你说你这老婆子。”
“我要是不这样,这被窝里的热气就没了,你就赶紧睡吧。”
守卫也不挣扎,看着黑乎乎的屋顶,想到了格蕾慕乔小时候,他们一起长大,一起玩耍,一起爬雪峰,最近的一次就差几百米就到了那个魔王的城堡,可是突然遭遇了雪崩,格雷姆乔救了自己的命。他还记得格雷姆乔说一定会把这个村子的人给就救下来的,自己也跟着说过,现在自己却只想老婆孩子热炕头,熬一段是一段,可能下个月就要轮到他们家了。说实话,到时候他可能会自己乖乖地把自己奉献出去。守卫想完感到内心一阵苦楚,黑暗中谁也看不到他的眼角已经留下一滴泪水。守卫说完转身抱着自己的老婆。
“你是要把我勒死呀。跟你说这可不算吸血鬼杀的。到那时候,你要是把我扔出去,我就变成吸血鬼下面的小蝙蝠,把你的血给吸干。”守卫老婆虽然骂着,可是眼角也流出了泪水,只是两个人都不知道彼此在珍视着彼此。
“哎,我说,老婆子,你把我捆的紧紧的,我就不能抱抱你。”守卫说道。
“别说了,赶紧睡吧。”守卫老婆说道,黑色的空气中慢慢安静,也只能听到屋外的风声。
守卫欲言又止,他不知为何回想起阿兰,这个小伙子是来救他们的,可是人家凭什么多管闲事呢。守卫心中嘲笑自己实在是病急乱投医,闭上眼睛进入了睡眠。
阿兰始终站在窗边,不同的是蜡烛已经熄灭了,此时雪崖下面的村子仅有的光亮也只有天空上的星光和村中心不断闪烁的火把的光亮。
夜已过半,守卫的呼声和守卫老婆的呼声此起彼伏,阿兰不禁笑着想就算是自己已经睡去,也估计会被这两口的鼾声给震醒。
守卫拿上来的热茶早已被阿兰放进了自己制作的保温杯里面,这虽然是上个时代的遗留物,但是在这看似蛮荒的时代却也有着不小的作用。
阿兰打开窗户,冷风猛地灌了进来,倒是让原本已经有些昏睡的脑袋突然清醒过来。冷冽的风穿过他的衣服,犹如钢针一般刺痛着他的身体,呼吸也变的极为苦难。阿兰苦笑这就是在南北极也不过如此了。
阿兰越过窗户,来到了漆黑的小道上,此时他就要去村中一窥那个雕塑的秘密,这可能是这次任务的一个关键,至于完成任务在他看来已经不是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他依旧记得花田村那个蝙蝠群包围的男人的动作,传说中长生不老的妖怪居然对自己鞠了一躬,这可着实让他有些震惊。作为生物圈二号技术的提供者,阿兰可是不知道人工生命体到底到达了怎么样的智慧,毕竟最好的生命体——良二就正在他的居所,良二的智慧来源于自己。他现在想知道这个奇异的吸血鬼的智慧来源于哪里。
街道是黑青色被磨着的光滑的石块,皮质靴子走在上面会发出声调稍高的声音。街道两边的屋子的灯光早就熄灭了,阿兰还是不得不踮起脚尖走在街道上。阿兰抬起来能看到守在围墙上的守卫们扶着自己的长矛也陷入了深深的睡眠,更高处的雪峰处月光如雪。阿兰甚至怀疑那个月亮始终没有离开过山峰,毕竟过了那么久,月亮也只是偏离了那个山峰一点点。阿兰知道生物圈二号是完全根据根据真实模拟的,可能会有一丝因为游戏性的改变,所以就安慰自己只是自己看错了。可是阿兰没有看到的是越过高高的围墙,另外一个明亮皎洁的月亮已经沉浸了远方连绵的山脉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