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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推开门,夹杂着雪粒的狂风直往脸上拍,刀子般割得生疼。
天空很晴,万里无云,阳光被厚厚的雪层反射,晃得人眼睛发花。夏子器在平原上搜索了一阵,捕捉到一片挂满了雪的小树丛。
树丛整整齐齐,一看就是人为种植的。
在雪原上立路标很讲究,
不能用石头,会被雪埋住;不能用单棵的树,轻易就被风刮倒了,至少得是十几棵树抱团,这样才固得住土。
树种也得精心挑选,太高了扛不住风吹,太矮了顶不住雪压,这种高度的树丛是最合适的,每隔一段路程就有一小片,一路通往城镇。
霍尔墨斯所说的小部落,位于无人区,冻土广布,风雪阻路,地图上都没有任何标注。
想去那里走一趟,夏天还好说,冬天一个人去就是找死,必须有熟悉地形、经验丰富的向导陪同,再带上几只满载物资的马鹿。
阳光耀眼,
雪层深厚,
夏子器深一脚浅一脚跋涉着,得益于【夜使徒】的加成,累倒是不累,就是眼睛酸疼,酸得流泪。
二阶畸变种【夜使徒】,
一种橡胶般的蛇形畸变生物,身体细长无鳞,生有数量不等的怪异头颅、强劲的钩爪和一对无法飞翔的薄翼,拥有操控生物恐惧的能力,在夏国有“鬼车”的别名。
在黑暗中游动自如,如同鱼在水里。
极度畏光。
其心脏可以作为畸变食材。
食用了它的升华者,身体素质大大提高,能在二十米内正面抗住9mm子弹,获得“夜游”技能,善于通过制造恐惧让目标缓慢、僵直,像是被冻住。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品种的升华者是不害怕光的,恰恰相反,他们喜欢用日光浴来压制畸变性,效果不大,但聊胜于无。
以上这些,
都是霍尔墨斯留在面板里的知识赠品。
踩了将近两个小时的雪,夏子器视野尽头终于出现了一片房屋。
镇子不大,顶着雪盖的屋檐上冒出缕缕炊烟,仿佛白纸中间的大团墨渍。
这是一座以木材和采矿为主业的小镇,一年之中工作八个月,之后便是长达四个月的漫长假期。
居民以搬迁来的欧罗巴人种为主,所以建筑没什么本土特色,夏子器想象中剥兽皮、串骨头、牧鹿打猎的场面更是完全没有。
“呼……”
夏子器呼出一口白汽,使劲揉了揉眼睛,艰难跋向小镇。
……
“这里一个猎人都没有么?”
酒馆塞满了男人们的喧哗,酒气在脑门上蒸发。夏子器端着一个木杯,冲酒保大声喊着。
——声音小了,对方一个字都听不到。
“一个都没了。”
酒保是个丰满的女性,一头金发如同熔化的金子,年龄介于少女和妇女之间,嘴唇红红的。
屋里很热,衣服很薄,她身体前倾,衣领开口落在夏子器眼里,和外面的雪一个颜色。
“为什么?”夏子器收回目光,用平淡的语气问。
“猎人能赚几个钱,还要被商人们盘剥,值十卢布的鹿皮到了他们手上,价格被压到五卢布往下,这点儿钱都不够在我房间过一夜的。
当然,要是有客人你这样的长相,那就是另外一种情况了……你们那两个混蛋,把桌子给我放下!”
酒保重重一拍柜台,
怒意喷薄,
波涛汹涌,
从怀里抽出一柄左轮,对天扣动扳机!
砰一声震响,蜂窝般的房梁上又多出一个弹孔,灰尘簌簌往下掉,幸好夏子器及时用巴掌捂住了杯口。
两个醉醺醺的大汉骂骂咧咧,放下了手里的木头桌子。
冬天没有正事干,这个时代又不像二十一世纪,有丰富的娱乐产品,男人也就只有酒馆和床上两个地方去发泄欲望。
斗殴归斗殴,大多数顾客也知道适可而止,所以酒保的子弹打在房梁上居多,没几回打在人身上。
“咱们刚刚说到哪儿?”酒保放下武器,声音恢复了柔和,“哦,对,猎人。总之,镇子上已经没有猎人了。”
夏子器微微皱眉,灌了一口酒。
酒是谷物发酵的蒸馏酒,入口绵柔而纯粹,有些像夏国的清香型白酒。可一旦咽下喉咙,浓烈的刺激性直接窜上脑门,仿佛食道里滚着一团烈焰。
哦,
这种酒,在后世被称为伏特加。
“你是要找去无人区的向导么?”酒保打量了两眼夏子器。
“没错。”
夏子器倒是不觉得意外,自己背包就摆在边上,肩头挂着猎枪,再加上和当地人稍有区别的五官,这种事很容易猜。
酒保想了想,说:
“这样的话,你可以去找老伊万。”
“老伊万?”
“他不是猎人,是个养鹿的牧民,前几年经常往无人区里钻,用一些小商品和土著部落交换兽皮,但最近三四年不知道为什么,放弃了这个赚钱的工作。他住在熊角街的第三扇门。”
“谢谢。”
夏子器将酒喝干,离开座位。
“客人,我们的酒很烈,你要不要多坐~几分钟,醒醒酒再出去。”
酒保舔了舔红唇,眸中似乎别有含义,
“曾经有外地人喝醉了,出门摔在雪里,没有清醒。第二天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冻得比石头都硬。”
“算了,”夏子器摇摇头,“要是再坐一会儿,就真的让你们得逞了。”
酒保脸色一僵。
没等对方解释,夏子器反手握住猎枪,在手心里旋了半圈,抵住身侧一个瘦小谢顶男人的额头。
“我是来喝酒的,不是来杀人的。所以,让你的刀片离我的背包远一些。”
男人吓得嘴唇发抖,指间一松,钢制小刀片摔在泥泞里。
夏子器又看向酒保:
“故意和外地客人聊天,吸引注意力,给同伙制造盗窃的机会。这种事情要是让你的老板知道了,怕不只是失去工作这么简单吧。”
酒保脸色阴沉,
半晌,
突然露出一个娇媚的笑容:
“这些话没必要和我的老板说,去我的房间,我会给你足够的补偿。”
酒保指了指那个瘦小的男人,
“要是你觉得这样的补偿还不够,缺少刺激,他是我的丈夫,你可以让他在床边看着。”
夏子器额角青筋跳了跳。
“我没这个兴趣。”
说完,他将猎枪背回肩头,用厌恶的眼光瞥了那个男人一眼,推开酒馆的门,前往熊角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