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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新家的院子大的缘故,这里的厨房,倒比会英楼的后厨还大些。
灶台,烤炉,水槽,橱柜一应俱全。
两张高桌作为料理台,足够沈燃带着程六折腾新菜。
几天下来,院中支起了挂着咸肉和腊肉的小棚,摆上了晾晒菜干的茅席架子,很有热烈的生活气息。
沈燃坐在廊下的胡床上,随手抄起一颗在井水里湃过的洛阳嘉庆李,一口咬下去,酸的他下意识眯起眼睛,索性将李子丢开,起身进厨房,看看程六的进度。
灶上的蒸笼里冒着热气,一旁的吊子中,也滚着热气腾腾的高汤。
程六正手执一把铲型的小刀,认真的雕刻萝卜。
沈燃朗声问道:“这些日子,做了多少新菜了?”
程六头也没抬,边专注的雕刻萝卜边数着:“两道汤菜,三道禽肉,一道炸肉,甜汤点心各六个,一共是十八个。”
自从程六进家门道现在也就十天左右,能做出这样成果算是非常不错了。
沈燃点着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从前曹铛头做的那些菜,你会不会?”
程六手中一顿,为难道:“会是会,但是没他做得好。”
“这倒无妨,”沈燃非常满意,“我不是让你做的和他一模一样。只是稍作改良,剔除那些不合适的香料,换上更加合适,也更加昂贵的。”
“这个,耗费的时间可能长些,花销也大。我以为不用那么麻烦吧。”
程六并不知道,也丝毫没有发觉沈燃是异人。
自然理解不了沈燃的立场。
其实沈燃的想法也不复杂,会英楼重建好,张炜少不得要带李三来光顾。
如果说会英楼从前卖的菜品都是代表异人的话,程六改良过的万隆丰的菜品,就是代表唐人。
他确实好奇,张炜和李三,对这两种截然不同的风味,会是什么态度。
沈燃也不想和他解释什么,按着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这个原则,所有与饭铺有关的事,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不必和任何人商量。
所以,他只轻描淡写道:“做吧,钱不够就找醍醐去支用,只是不要浪费香料就成。”
程六应了声是。
就听沈燃又道:“如果有你认为有必要改良,但实在想不起曹老大的做法的菜,只管去拉拢万隆丰的人,如果他们也和你一样,不想在曹老大那让人手底下讨生活,就来会英楼,我全都收。”
程六咧嘴一笑:“多谢小师父。”
这些天程六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的变化,他从前和万大发曹老大一个模样,眼高于顶,遇见同行总是用下巴看人,正经话都不愿与别人说上两句。
自从他大摇大摆的跟在沈燃后头,出了万隆丰的大门,进了现在这间厨房,脾性也是愈发安静稳妥了。
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兵,这倒不让沈燃意外。
两人正说着,小麻又从配院门口进来,站在院里探头探脑的。
“怎么了?”沈燃回头问他。
小麻迈步进屋:“王之富来了,想要见阿兄。”
“让他在正堂上等一会儿吧,我这就过去。”
沈燃说着指了指一旁高桌上放的水果,小麻心领神会的挑选了一只白瓷大盏,盛了些果子端出去了。
沈燃这才回过身,一边从灶上的吊子里盛了碗腌笃鲜来尝着,一面道:“你也看见了,我现在几乎没有得闲的时候,所以,招募伙计这事,也交给你办,如果实在有拿不准的事再来问我就成。”
程六看着沈燃,愈发感觉自己的才华受到尊重,惶恐道:“这恐怕不妥吧,毕竟...”
沈燃轻嗽了一声,将碗撂下才道:“前些日子你问我,这汤里不放任何香料,能不能行,我是怎么说的。”
“小师父说,让我试试放些香料,要是好喝...”
“你试了吗?”
程六点头。
“好喝吗?”
程六摇头。
“那就是说,我还是师父。既然我还是师父,就什么都得听我的。招募几个伙计这样的事都等着我亲力亲为,你是要累死我吗?”
程六掩藏不住欣喜的表情,连连应着,只觉会英楼马上就是他的战场了。
他说着就漱了口又洗净手,才慢悠悠往正堂上去了。
一出东配院,沈燃就见到了正堂上王之富的背影,正在欢乐的吃着果子,似乎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他加快了脚步,才榻上正堂的阶梯就道:“王掌柜气色不错,想必是收购菽豆的事有眉目了吧。”
王之富起身拱手,卖弄道:“整整三百斗,已经送到了庄上。”
沈燃摆手示意他坐下,自己也坐定了才道:“什么价格?”
“就是寻常市价,”王之富说着抬手比划,“十五文一斗。”
沈燃有些惊讶,问道:“王清没和你加价?”
“别提了,前日里我去了。本来说的都好好的,也是寻常市价,那王清见我与他同姓,还攀扯起来,细算了半天,他竟还是我的远房兄弟。那我自然也不客气,按着寻常市价定了,就要他送货,谁知他一听送到凤儿家,马上就翻脸了,凭据也撕了个稀烂,险些将我打出来。”
这个王之富,成也有点傻,败也有点傻。
沈燃听他说完才问:“这么说,你是在别处买的?”
“可不,城中的粮行也比他开的价格便宜些,我转头就在城里的粮行买了,顺道应下了冬日做清酱的订单,他们都不收送货钱了。”
沈燃心里连声叫苦,他一定要在王清那里买菽豆,为的是让王清得点好处,对凤儿家不事农桑,改做清酱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寻常乡绅地主,大批量售出的粮食,能和城里粮行的进价打平。
沈燃愿意以粮行的售价从王清那里收购菽豆,已经是给了好处的。
可没想到,王清记仇如斯,要价比沈燃开出的价格还贵了两成,沈燃自然不能惯他这个臭毛病。
他这才想着要王之富去,凭着脸生,糊弄出低价菽豆来。
即便不能改变王清对凤儿家的态度,起码占了一个价格的便宜,不算太亏。
谁知道王之富财大气粗,径直在城里粮行定了粮食,连入冬酿清酱用的黄豆都甩出去做饵,就混了点运费。
沈燃心中苦笑,找了个傻子合作,确实避免不了这种情况。
好在沈氏酱园的各样商品,都因为三两金的名头,而溢价甚高,只要利润没有大幅度降低,他倒是没什么所谓。
他就点了点头,看来还要自己想办法来解决王清和凤儿家的矛盾。
毕竟凤儿一家寄人篱下,如果王清的态度一直不改观,恐怕会很难做。
沈燃啧了一声,将问题放下,转而问道:“最近酱园的生意怎么样?”
王之富嘿嘿一笑:“这才几天,那么些清酱,卖的只剩一半了,估计到不了秋季,就会售罄。账簿刚给小麻,他拿去给您家娘子过目了。”
对于王之富称醍醐为娘子这事,沈燃完全没有意见,只有生意上的事,他才会有意见。
“捂着点吧,毕竟是时令东西,非得到秋冬之际才能再制。要是卖完了,剩下的干货和海货也都不好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