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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寒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
迷离恍惚间,只觉得有一道气机自左眼开始向全身流动,且不断往复,每当结束一个循环,那道气机回到起始时,左眼便传来一阵痛感。这种状态大概持续了相当于一个下午那么长的时间,终于停止了,那道气机收缩在左眼的眼球中,眼球传来肿胀感,而且还是那样疼痛。
“我这是怎么了......”
沈寒清醒过来,刚一睁开双眼,左眼处便传来一阵锥心的痛。那种感觉就像生生被人剜去了眼珠,再强行把同样大小的异物塞进眼眶里,身体出于本能的排斥。
“把眼睛闭上,否则出了什么事,后果自负。”
身后传来这样一个平静的声音,沈寒听信了那人的话,闭紧了左眼,只用右眼视物。忽然想起梦境中的一幕,急忙坐起来打量四周,周遭这三面墙壁没有任何变化,那残破不堪的佛像以亘古不变的姿势端坐着。
“奇了怪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
“谁?!”
沈寒被吓了一跳,连忙挪过身子。却见先前那位说书人端坐着,双手叠合,掌心向上,左脸处有一道触目的血迹。他在说话时,一直闭紧着双眼,但似乎已经预料到了沈寒转向自己,缓缓睁开了双眼,接下来便出现了极其惊骇的一幕:
只见说书人那左眼的眼眶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湮灭了照落在内的所有光线。所以寻常人看去,除了黑魆魆的一个眼眶之外,别的什么也看不清。
“你,你是人是鬼!”沈寒大叫,下意识的拿起一跟木枝,将其当做防身的武器,内心惶恐地指着说书人。
“世上没有鬼。”说书人淡淡道。
“那你是个什么东西?”沈寒道。
“我不是什么东西,我是人,我叫陈烎。”说书人自报姓名,似乎没有对沈寒隐藏的意思。
“我不信,你不是人,你骗不了我!”沈寒吞了一口唾沫,忽然想起梦境发生的一幕。那奇怪诡谲的画,根本不是人所能创造的。
“事实如此,爱信不信。”陈烎道,又缓缓合上了双眼。
“既然你说你是人,又如何解释刚才梦里的一幕?那种感觉就像真实发生的一样,不,那绝对是真的。”沈寒笃定道。
“是也不是,虚虚实实,真真假假。”陈烎道。
“是了!你骗不了我,那不是梦。”沈寒忽然变得严肃起来,这句话与他在梦里听到的一模一样,就连语气都那样相似,绝对出自同一个人口中,正如如此,才让他笃定的相信自己的梦境即是真实的,而且绝对是这个叫陈烎的说书人在搞的鬼。
“确切地说也不是梦,因为它比梦还真实。”陈烎道。
“那是什么?”
“是幻术。”陈烎淡淡道,非常有耐心地解释起来,“而且不是一般的幻术,是源于我这双重瞳的极意幻术,虽然离极意境界还差那么一点距离,但勉强可以这么说,毕竟世上罕有人见到这么高明的幻术,你很幸运,不光亲身体验到了那种幻术,还完好无损的活了下来。幸好我考虑周全,极力压制那些画里的杀意,否则在你看到那些画里的第一眼过后,顷刻便魂飞魄散。”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对我施加幻术,岂非本就想加害与我?”沈寒追问。
“我和你确实有些渊源,但不至于加害与你,否则以我的本事,还用得着大费周章把你骗到这个破庙来,然后再把你除掉?我要杀你,只需要一眼,便足以让你似得悄无声息,任何一个人也查不出死因。事实与你想的相反,我是在帮你。”陈烎道。
“什么把我骗到这来,分明是我自己来的。”沈寒道。正说着话,忽然觉得一阵眩晕,周遭的空间蓦然产生了扭曲,强自镇定心神,好长时间才缓过神来。
“你中了我的幻术,否则不会乖乖到这里来。”陈烎叹了口气,“也罢。”随后睁开那只完好的右眼。那只右眼里的瞳仁在沈寒的注视下,竟分裂成了两只并列的瞳仁,那副模样诡异至极,沈寒从小到大,简直闻所未闻这样的事。
“你的眼睛......”沈寒瞠目结舌,说话都不那么利索了。忽然想到说书人陈烎的左眼空空荡荡,而自己的左眼阵痛难忍,这两件事冥冥间似乎有什么联系。
“我的这只左眼,在你身上。”陈烎指了指沈寒闭紧的左眼。
“我那原来的眼睛呢?难不成真是被你剜去了!”沈寒愕然。陈烎在他的注视下,轻轻点了点头。
“这是圣人之瞳,岂是你那只破眼睛能比的。”陈烎颇有些自满道,没有回答沈寒的问题。
“我不知道什么圣人之瞳,我只想问你为何要剜去我的眼睛,到底有何用意?”沈寒又道。
“我的用意,会让你知道的,但不是现在。”陈烎道。
“为什么?”
“不为什么。天色不早了,你该回去了,否则你娘会担心的。”
“等等,你到底何方神圣?!”沈寒被他看的头皮发麻,心想这说书人绝对有大古怪,自己在他那双异瞳下仿佛毫无秘密可言,而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动机,擅自把另一只异瞳嫁接到自己身上,自己不光不能正常使用那只眼睛,而且感到阵痛不已。冥冥中,顿生不安。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只能告诉你,若想活命,今后这大半个月就不要用左眼视物,并且每隔三日就得到庙里来,喝下我熬制的汤药,一次也不得延误,否则你极有可能暴毙而亡。”陈烎道,“我了解你,你最怕的便是自己的娘亲担心,若你死了,你娘将会举世无亲,孤独终老。”
沈寒咬牙切齿,攥紧了拳头。
此时他对这位说书人陈烎,内心是充满了敬畏和敌意,他不是一般的少年,他经历过的事情寻常人根本难以想象,那些过往甚至于威胁到他和娘亲的安危,一旦为人所知,将落得个斩尽杀绝的后果,这也是他为什么甘愿埋没在这个边陲小镇里,过着比普通人还普通的生活。如果说那梦境是幻术的话,他极有可能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把自己的一切身世对说书人陈烎全盘托出,那只所谓的“圣人之瞳”虽然厉害,但不至于一眼就把人看透。
“江湖人称沧浪刀沈一,四象榜上第一天才,登峰刀意举世无双。你是沈一的后人。”陈烎忽然道,那表情耐人寻味。
“你怎么知道!”沈寒心中一凛,像被人揪住了什么要害。
“你忘了,这可是你跟我说的,在梦里。”陈烎道。
“果然!”沈寒经他提醒,忽然想起梦里说过的话,同时也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我还跟你说了什么?”沈寒试探道。
“什么都说了。”陈烎道,“就算你不说,我也什么都知道,否则就不会费尽心思来前来找你。”说着,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你都知道些什么?”沈寒仍不肯放弃。
“我知道许多年前与你爹沈一有关的所有事情,包括他的下落。”陈烎道。
这句话深深刺激到了沈寒的神经,只见原本有些慌张、甚至害怕的少年忽然暴怒起来,骤然睁开了那只闭紧的左眼,一道微不可察的细小紫色火焰,在瞳仁里转瞬即逝,那瞳仁也变大了许多,隐隐有分裂的迹象。沈寒一把揪住了说书人陈烎,厉声道:“我爹在哪,你快说,不然我杀了你!”似乎有些失去了理智。
陈烎起初十分诧异,继而是震惊,一想到是那个人的后人,渐渐平静下来,从嘴里挤出两个字:“有种。”
“冷静,否则当心暴毙而死。”陈烎道。
一提到死,沈寒终于冷静下来,伴随而来的是左眼那锥心的疼痛,隐隐有些血泪流出来,重叠在先前的痕迹上。沈寒一咬牙,从身上撕下来一条长布,斜着把左眼包扎起来。
“回去吧,别忘了我说的话。”陈烎忽然一改先前的淡漠,轻声慈祥道。。
沈寒纵使心里埋藏了无数个疑问,但也不好在说什么,眼下天快黑了,他要赶紧回家,并且在回家之前,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他分明知道说书人陈烎在计划着什么,但那种方式实在血腥恶心,竟不惜把自己一只眼睛送给别人,似乎有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意味在里面。
“我一定会让他把所有的秘密都吐出来!”沈寒决然离去,同时在心里暗暗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