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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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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文书说,谷家老二谷丰余为了搞明白当年自家老爹的飞船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毅然决然入伍参军,进了空军航空检修部队,当了一名信息工程兵。
  航空检修部队并非战斗部队,其性质类似于后勤保障支援部队,只不过管得更宽一些,天上地下只要跟机械检修有关的都能插上一手,不管是战争年代还是和平年代,他的作用都是不容小觑的。
  部队常年驻扎在四川甘肃的交界处,这地方的位置得天独厚,对南对北可以随时支援几大卫星发射中心,像酒泉、西昌等,向西可以乘天梯直达太空,为中国的向外扩张提供坚实的技术支撑。
  谷丰余刚结束漫长的新兵训练,进入驻地还不够三天,床铺都还没捂热乎,上头的任务就已经派到他头上了,港口空间站那边来的消息,说是与土星上空的“解环”号科研船的连线出现了大幅度失真,通讯内容有大量丢失的情况,初步怀疑是某个浮标通讯基站有了故障,请求检修部队支援。
  虽说上头指派了谷丰余参与这个任务,但任务负责人并不是他,是一位老兵,上头只是借着这个机会想让谷丰余跟在后边学习历练一番,本身是一种培养。
  老兵姓杨,单名一个季,也是个信息工程兵,人其实并不老,只长谷丰余六岁,在部队里待了四年,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任务执行过不下五十次,对这里头的条条道道摸得是门儿清,这次带上谷丰余那是老兵油子领着新兵蛋子——绝配。
  一般部队里执行重大任务,上头都会批一个红头通行证,用来给任务提供支援保障,比如说优先通行、征调相关资源等等,权限还是比较大的,用得好绝对事半功倍。
  老兵们私下里爱管通行证叫“粮票”,来由可有意思了,您比如说张三完成了一项重大任务,同连队这些相熟的战友们一听说,全都要跑过来粘着屁股走到哪跟到哪,生怕让他给跑了,因为这张“粮票”有一条权限,就是可以到后勤部吃一顿嘉奖饭,不仅管够还足够丰盛,像什么海南大虾、新疆羊蝎子、苏州蜜饯……都是一些馋掉大牙的好东西,最主要的是准许饮酒,这可就了不得了,要知道在部队里一年能闻到一回酒精味都是相当奢侈的。
  嘉奖原则上只管名单上的人,但是你这边呼啦啦去了一大票,人家也不好意思往外赶,一圈人大眼瞪着你小眼,哈喇子顺着衣领子往地上淌,后勤部的一众老爷们想钻地缝都不好意下手挖坑,索性任他们去,后来逐渐就形成了这么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上头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谷丰余两人这次的任务是检修浮标通讯基站,技术上算不得重大任务,但是由于在外太空,危险系数较高,而且路途极度遥远,故障排查耗时费力,最后还是给下批了一张。
  所谓的浮标通讯基站,有些类似于古时候的烽火台,拿这次的任务来说,假如没有通讯基站,港口空间站向远在土星的“解环”号科研船发送一条消息,因为距离过长,电磁信号不断在真空衰减,最后抵达科研船的时候会微弱到几乎无法辨别,更别说解读里面的信息,通讯交流是殖民开拓的重中之重,为了解决这种长距通讯问题,浮标基站应运而生,在点到点之间每隔一段距离设立一座基站,信息通过层层转发,不断重编译再打包,最后抵达目的地的时候依然能够保有相当高的质量。
  谷丰余两人准备妥当,向西搭乘天梯进入太空,在港口空间站听取了详细的任务报告,随后驾驶“乘风”号小型抢险飞船一头扎进了茫茫深空。
  地球与土星在目前的公转周期下总共只有三座基站处于工作状态,并且其中的两座同时作用于木星和火星的通讯链,是枢纽基站,目前畅通无阻,基本可以排除故障嫌疑,剩下的这一座距离地球非常远,以“乘风”号的极限速度,也需要七个月才能抵达。
  光是这一道任务来回就需要耗费一年零两个月,实打实的任重而道远,这在部队是不多见的,可偏偏就让谷丰余给赶上了。
  虽说谷丰余平常看起来不近人情,但那只是内向人的一种自我保护,他心里的感情其实还是相当细腻丰富的,一想到自己要脱离纷繁世界这么久免不了一阵感慨,孤独感涌上来就想到了大哥,于是拿出手机给大哥发了一条消息,说了自己的近况顺便问声好。
  上面说的通讯基站不仅有官方用途,也有谷丰余这样的民间用途,毕竟对外开拓的人多了,私人的通讯诉求也是不能枉顾的,只不过价格相当高昂,不是逢年过节或者重大情形一般人也是不舍得使用的,再一个就是星际间的民用通讯不可能像地球上一样,动不动就是面对面视频通话,延迟过高就算了,也没那么多资源给你,顶天了也只能写上几百个字。
  考虑到电磁传播速度,地火之间的通讯延迟大约在六分钟左右,一直过了十多分钟,谷丰余才收到大哥的回复,回复里讲了几件有趣的见闻,又掏心掏肺地一番勉励,看得谷丰余热泪盈眶,心下这才好受许多。
  前文书咱们介绍过谷丰余有一只机器小宠物,叫铁柱,如今也是带在身边的,之前在部队包括新兵训练的时候有规矩,这种东西不能携带,所以谷丰余就把它关机留在了外面,这次出任务要求没有那么严格,于是就启动带上了。
  铁柱是漫长枯燥航行的调味品,杨季也特别喜欢,抢险船毕竟比不得观光船,有意思的消遣确实不可多得。想聊天了你找它,天南地北古往今来没有搭不上话的,说得又好听又在理,要是不想说话你可以听它说,小说、相声、评书张口就来,说得是有模有样有鼻子有眼,说到兴头上还能唱上两句,这要是还不够过瘾,它还有一项堪称绝了的功能,叫动态逻辑分析。
  怎么个分析法儿呢?我给您举个例子,比方说过去风靡街头巷尾的套圈游戏,套钱的、套酒的、甚至还有套鸡套鸭的,规则都一样,套中了东西您拿走,套不中哪来的您回哪去,许多小商小贩就靠这个混一口饭吃。一个正常人,没哪个敢保证出了手的圈最后会落在哪里,套不套得中,可是谷丰余身边的这位铁柱同志可不这么“认为”,要是让他在一旁看着,这个圈套从人手里脱出去的那一瞬间,它就能知道最后会落在哪里,误差不会超过一毫米。为什么呢?因为铁柱身上有很多传感探测器,像什么风力探测器、压力探测器、湿度探测器等等不省枚举,这些探测器共同作用,把那一瞬间人的肌肉力道、投掷角度、风向、空气阻力等等数据集中运算,建立模型,立马就能把落地点算得明明白白,就连落地点有什么障碍物,碰撞之后会弹多远,能翻几个跟头都是一目了然。
  这种动态分析能力把杨季惊得目瞪口呆,他也是信息工程出生,却从未见过个头这么小运算能力却如此出众的机器人,就问谷丰余:“你是怎么做到的,它的核心有多大算力?”
  谷丰余见怪不怪,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告诉他硬件都是常见的硬件,只不过系统和算法是自己写的。
  杨季俩眼睛都在冒光,要不是谷丰余在旁边,估计能把铁柱大卸八块拿去仔细研究。
  铁柱是个人工智能机器人,是人性化的,它探测到杨季这副样子不退反进:“我在你的眼睛里看见了渴望。”说完上前拽着杨季的衣角竟然还安慰起来了,可见机器毕竟是机器,看得清表面却弄不懂人心。
  两个人被它逗得合不拢嘴,直言还不够智能,还需要继续升级。
  船上的日子百无聊赖,航行了得有四个多月,谷丰余的骨头都快闲散架了,这一天,飞船突然收到了空军指挥部直接下达的紧急密令,密令的内容让两人震奋不已,简直就是哥布伦发现了新大陆。平白浅显的文字道不出里面的情由,现将密令主要内容摘录如下:
  乘风号上的两位空军战士,你们好。
  近日指挥部接到木星游龙探测船发来的紧急求援信号,疑似首次探测到地外生命活动踪迹,随后陷入尚不可知的危险,经指挥部研究决议,立即启动重大航空事故一级响应。
  鉴于事件紧急,特批成立乘风号特别勘察救援小组,现任命工程兵战士杨季为救援组组长,谷丰余为救援组参事,即刻前往驰援游龙探测船。
  另,请两位战士时刻恪守军人作风,在事件不明朗之前实事求是,不传播谣言,勘察救援两权相轻,做适宜的决策,力争掌控前线局面,时刻向指挥部汇报进展,为后续支援提供助力。
  知悉请回复,此致敬礼。
  这封密电寥寥几行字,可是在谷丰余看来简直就是天上掉的馅饼,您诸位可别忘了他是为什么参军的,可不就是为了接近木星吗,要不怎么说走大运的挑茅坑都能捡着黄金呢,虽然目前还上不去木卫二,可是这盼头出来了怎么可能不兴奋。
  杨季可就不一样了,他关注的点是那句“疑似首次探测到地外生命”,虽然是疑似,可是架不住他入想非非啊,要知道从十八世纪开始到今天总共六百多年的时间,人类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努力,连外星人的一根毛都找不着,甚至一度怀疑空荡荡的宇宙里面仅此一家,别无分店,可是现在,摆在脸面前有了个疑似发现,他这兴奋劲比谷丰余是只高不低。
  有指示有干劲,两个人是丝毫不怠慢,也不减速,怕耽误时间,直接画着大弧调转船头火速开拔,速度顶上天了也嫌不够快,恨不得趴在船尾放着屁往前冲。
  乘风号之前是朝土星的方向去的,飞了四个多月,现在离木星不算太远,以目前的速度再加上减速需要的时间,估计两个多月就能到,趁着这段时间和这股子氛围,谷丰余向杨季打探了不少有关老爹那场空难的信息。
  首先,他也不隐瞒,把自己家世向杨季说了一遍,然后问他知不知道十几年前的那场运载船空难。
  杨季并不比谷丰余年长多少,可是在部队待的时间长,多多少少确实了解那么一些,他说:“据说当时动员了不少人参与搜救,后来还是空间站的人找到的。”
  “空间站?哪个空间站?”谷丰余追着问。
  “就是火星上面那个,长城空间站,前几年不是废弃了吗,新闻上还报道过。”
  “他们找到的?”谷丰余不可思议,“那调查报告是哪个方面出具的?”
  杨季摇着头:“那我可不知道,不过一般都是官方负责,也不排除相关机构在后面做顾问。”
  谷丰余想了一会又问:“那你知不知道当初长城站的负责人是谁?”
  “这个你问我倒不如问它。”杨季指向了铁柱。
  谷丰余这才想起来身边还有这么一只铁皮小智库呢,赶忙对铁柱道:“铁柱,请帮我查一下火星长城科研空间站的负责人是谁。”
  没两三秒,铁柱就给出了答案:“陈普安,男,四十八岁,汉族,少将军衔,火星殖民开发署驻外办公室主任,火星殖民开发基地总指挥……”
  陈普安是谁谷丰余当然知道,放眼中国也算是一位家喻户晓的人物了,在火星殖民开发的进程中有着不可磨灭的贡献,但没想到他还是长城站的负责人。
  这可就有意思了,谷丰余笃定这位陈少将跟当年的事件有关,就算他没有直接参与,也一定知晓里面的内情。转念又想到自家大哥正在火星搞开发,心道果然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要他把这个事情挖个底朝天,可是大哥那边他不好插手,总不能一个消息过去让他暗地里搞小动作吧,别说通讯都是有监控的,就是说了,凭他大哥那个小脑筋也不一定领会得了,所以心下打定主意,先把事情按下不表,继续等待时机。
  在迫切的氛围中,乘风号总算是进入了减速滑行阶段,估计再有个把星期就可以泊入木星高空轨道,开始搜救求援的游龙号探测船。
  可是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怪事,飞船上莫名其妙多出了一个人,谁呢,有名有姓,有来历有过往,姓周,单名一个艺。
  这位周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反正就是突然有一天他就在船上待着了,这本来已经够奇怪了,可更奇怪的是,谷杨二人并不觉得突兀,因为在他们看来,周艺是他们战友,打一开始就跟着来的,是上面一起指派前来执行任务的人之一,跟他们一同在船上生活了将近六个月了,实打实印在脑子里有这么一份记忆。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铁柱,这一天,铁柱晃晃悠悠地走到三个人中间,拧着小脑袋对谷丰余说道:“船上多了一个人。”
  谷丰余以为自己听错了,铁柱便又重复了一遍:“船上多了一个人。”
  这一句话说得三个人莫名其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摸不着头脑,谷丰余低头问道:“什么叫多了一个人?哪里多了?”
  铁柱转过头指着另外两个人道:“他们两个,有一个不应该存在。”
  “放屁!”周艺是个暴脾气,“我看这铁皮盒子是年久失修欠调理了,说什么瞎话呢。”
  杨季也附和道:“小铁柱啊,玩笑可不带这么开的。”
  就连谷丰余也不能信,把铁柱拉过来认真检查了一番运行状态,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铁柱可不懂什么叫退让,提出了证明方法:“请检查航行日志。”
  纵使另外两位万般不情愿,可谷丰余是向着铁柱的,自己亲手造出来的机器自己最懂,这副表现一定有它的道理,于是说服那二位一起去了控制舱,打开权限,把航行日志往外调。
  可是不调不要紧,这调出来一看,竟然是空空如也,别说日志了,连个通讯备份都没留下,那真是叫花子的裤兜——比脸还干净。
  这下可炸了锅了,暴脾气周艺那是二话不说一个蹬腿漂到铁柱身前,一把揪在手里大声喝问道:“他娘的是不是你把日志给删除了!”
  铁柱已经开启了严肃的分析模式,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出言道:“现在请清点食品库存。”
  这会儿几个人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立马赶到储备舱开始清点剩余食品库存,一圈点下来三个人重新聚到一起面面相觑,所有库存加起来竟然只够两人份,也就是说,船上可能真的多出了一个人。
  “不可能,说不通,”杨季摇着脑袋不可置信,“说不定是前面配发超额了。”
  谷丰余捏着太阳穴若有所思:“难道配发程序有疏漏?但航行日志怎么解释?”
  这时候铁柱又发话了:“请核算生活垃圾。”
  “是呀!”几个人一拍手,前面这两项或许有疏漏,但生活垃圾绝对定时定量,可以反推出被吃掉的食物数量,进而确定船员人数。
  太空生活垃圾的种类比不得地球,一般也就废料、废纸、粪便这几种,其中粪便占了大多数,因为航空法的规定,产生后必须放入专门的垃圾舱冻成硬疙瘩,然后就地粉碎集中存放,等到日后辗转运回地球统一处理,这是为了保护航道的做法,如今在乘风号上派上了大用场。
  三个人马不停蹄赶到垃圾舱,飞船的统计数据一目了然,用不着三个人动脑筋,睁眼就能估算出来垃圾总量跟人数对不上号,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几项状况结合到一起这么一看,几个人才发觉里面的问题大了去了,简直不敢细琢磨。。
  一股诡异的气氛在舱里蔓延开来,三个人不自觉地互相保持了距离,几双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不知道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手底下也都没闲着,悄悄地一通摸索,摸到扳手的拿扳手,碰到撬棍的拿撬棍,就数谷丰余点子最背,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摸着,只好把铁柱拉过来,攥在手里握紧了,只等万一出现状况能抡起来当板砖使。
  整条飞船的空气跟拧成麻绳的火药线似的,就怕哪一位一不小心擦出个火星子给点着了,三位都是军人出生,警惕慎重是刻在骨子里的,谁也没有贸然行动,冷峻的形式僵持了一阵子,领头的杨季终于忍不住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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