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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垚总算是收了他的倔脾气，不过理亏的依旧是吴穹。
杨垚会有这番表现全在情理之中，无论是谁被人当众把脸踩在脚下蹂躏，被践踏尊严的人多数都会对这个世界绝望。
吴穹谨慎拿捏着说话的尺度，他既想从杨垚嘴里把真相套出来，又怕哪句话说不好把小伙子求死的愤怒再次激发出来。
“尝尝这个。”饭桌上，吴穹往杨垚碗里添几筷子菜。“都是我自己做的家常菜，没餐馆里那些大厨做得好吃，你将就吃点，别嫌弃。”
“谢谢。”杨垚吃饭的动作小心翼翼，和白渊一样，从小就不敢在餐桌上说话。
吴穹试探着问：“以前你和白渊吃饭的时候，他会一边吃饭一边说话吗？”
杨垚被吴穹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他木讷地点了下头：“嗯！”
吴穹感受到杨垚的紧张，不敢继续将这个话题深究下去。杨垚心里有道防线，他和白渊之间一定约定过什么秘密，到死也不能泄露的秘密。那个秘密和白渊的死有关，吴穹却猜不透那究竟是个什么秘密。
吃过饭，杨垚主动把话题放到明面上说：“吴叔叔，你真的不打算杀我了吗？”
吴穹语重心长道：“小伙子，你是个好人。如果我杀你，天上的神仙都不会原谅我。”
杨垚没有多感动，还是那副面如死灰的颓废样子。“那我可以走了吗？”
要是吴穹把杨垚强行留下，杨垚肯定会被逼疯的。到时候不仅问不出吴穹想知道的事情，还会白白断送掉一个挺好的小伙子。“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
杨垚点点头，没头没脑说了句突兀的话：“我想去听场音乐会。”
“去吧。”吴穹说，“听听音乐能放松心情。你哥哥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主动去认错，然后帮你们和好。”
杨垚没说什么感激的话，他只漠然道：“没必要了。”
杨垚出门的时候连句道别的话都没说，他轻轻关上门，一个人孤孤单单行走在安静的街道上。
不等吴穹发话，一架小型无人机已经悄悄跟在杨垚身后。等杨垚在街角处拐过弯时，一个魁梧的汉子也摸到街角，不远不近跟在杨垚身后。
吴穹在空中划出一道全息屏幕，他盯着屏幕上的杨垚。杨垚走了几步，杨垚在什么地方回过头、发过呆，吴穹都看得细致入微。
杨垚当真是朝着歌剧院的方向走得，吴穹看得一面叹气一面摇头。不知杨垚这个愣头青是被吴穹吓傻了，还是说他的脑子天生就不好使？
歌剧院的门票需要提前预定，杨垚没有预定过门票，甩着两只手就想去听音乐会，他怕是连正大门的检票口都进不去。
正当吴穹为杨垚拙劣的智商惋惜的时候，监控画面突然就中断了！
“怎么回事？！”吴穹立刻给泰坦打语音电话，“无人机怎么了？！”
“死了。”泰坦冷声说，“高空坠物，正中目标。”
“谁死了？！！！”吴穹一步从沙发上跳起来！“说清楚点！谁死了？！”
“杨垚死了。”泰坦的声音比吴穹冷静得多，“嗯……等一下，还在喘气。”
吴穹连衣服都没换，只换了双鞋子就往门外飞奔出去！
杨垚是步行离开的，他走路速度不快，只走了10分钟不到，刚刚拐了一个弯，过了两个十字路口而已。吴穹只要跑得快些，还能赶过去救人！
“教授！！！”阿强追在吴穹身后一路狂叫！“注意安全！！！担心路上有车！！！”
吴穹从来都不知道他还能跑这么快，他完全是用本能在跑步，早就超越了他的意识极限。
救人！救人！一定要救过来！！！吴穹在心里疯狂尖叫，这是谋杀，这次是货真价实的谋杀！
吴穹跑到出事地点的时候，路上已经围了一圈路人！吴穹几巴掌将围观群众推开，挤进去正好看到满地飞溅的血星！
泰坦已经将压在杨垚身上的坠物移开，是一块铁窗，从高处坠落的时候精准砸到杨垚以及杨垚身后的小型无人机。
救护车几乎是和吴穹同时到达，杨垚被迅速送上救护车，初步急救在救护车上就展开。
相较一个世纪之前，22世纪的救护车性能更好，功能更完善。只要伤者基本形状还在，救回一条命的几率很大。
吴穹查看过杨垚的生命体征，还有救！只要路上别堵车两个小时，小伙子都是能救活的！
幸运的是今天没有堵车，救护车五分钟之内就把杨垚送到附近的中心医院抢救。
可是吴穹一口气还没放松下来，急诊科医生就从抢救室里走出来说：“吴教授，您送来的这个病人我们只能做初步抢救，不能做后续治疗。”
“为什么？！”吴穹当几十年医生，他从来没听说过这么荒唐的事情。“他的医药费我出，要多少？”
“不是这个问题。”医生把吴穹拉到没人的地方小声说：“这个患者不是自然人，我们在指纹系统和基因组数据库里都找不到他的资料。这种人如果是个实验品，我们医院没有权利对其开展后续治疗。”
“实验品？！”吴穹瞪大眼睛说，“这孩子有爹有娘，他绝对是个自然人！”
医生为难道：“这不是我们说了算的。我只能保证他活着，然后联系各个实验机构。如果某个研究机构是这个人的制造或者监管机构，后续治疗我们会移交给相关研究单位。”
医生继续回抢救室工作，吴穹站在过道里骂娘都难解心头之恨！“杨森你他妈够狠！连自己亲弟弟都下得了手！”
“教授。”阿强摸到吴穹身边，替吴穹披上一件外衣。“您消消气，这不是您的错。”
“当然不是我的错！”吴穹瞪给阿强一眼，“我才不会替人背锅！”
不过气归气，骂归骂，当务之急是要给杨垚找个合理的身份。如果吴穹不插手这件事，半个小时内就会有黑心研究机构出来认领杨垚。到时候杨垚只有死路一条！
思前想后，吴穹豁出一张老脸，六十年来，他第一次主动打了个电话到细胞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