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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阳之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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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庆信口雌黄的本领,阿举是早就领教过的,他现在宁愿去相信丧尸会组团跳探戈,也不会相信海庆平日里随口说出的一句胡话。
  至于绝对冷静,以及一切海庆关于精神动力学方面的言论,都被阿举归于胡话那一栏。
  “那好吧,我不管你是怎么蒙对的——总之,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掉。”阿举从裤兜里取出一个小金属盒,里边儿装有烟草,他扯出来一点,丢入口中嚼了嚼,对袭击者道,“行动小组可不是正规军,和某人一样胡诌,会死的。”
  海庆知道阿举是在指槐骂桑,也不好动怒,也正色了,转头去好好端详这个袭击者。
  袭击者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出头,没有什么特别的外貌特征,假如偏要找到什么特点的话,这个男人很瘦——说他皮包骨头,都显得说的太轻松了,他简直像一具骷髅,绷上一张惨白的人皮,就要出来胡作非为。
  “这还是个串儿呢,”阿举盯着那个袭击者赤红色的头发,红得很自然,这颜色绝对不是染上去的。
  “姓名?”
  “江雷。”
  阿举愣了一下,别说按照以往警匪片里的尿性了,自己也曾审过很多犯人,哪一次审讯过程如此顺利的?心说这个犯人也太不像样了。
  “你,为什么要向‘德娅’工程里的居民投毒?”海庆看到阿举这副神情,知道他曾经在警卫部里的老毛病又要发作起来,于是便接口问道。
  “我再重申一次——我真的,没有投毒。”
  乍一听这个名叫江雷的家伙说的话就像三岁小孩儿偷了家中糖罐,被发现后的无聊狡辩,明明人证物证确凿,当事人却一口否认。
  但是很快,海庆就发现了端倪:
  ——这么一个瘦弱不堪的家伙,是怎么混入固若金汤的“德娅”工程,混入装备配置不差于正规军的行动小组,假死之后,又偷偷登上行动小组的装甲车,而不被人发现的?况且,阿举那时也在车上,以他的水平,总不可能发现不了有一个人偷偷上的车顶。
  这当中一定有问题。
  海庆再次打量眼前的这个人,从袭击者,或者说我们现在也可以叫他“江雷”了。在江雷眼中,海庆看不到任何犯罪分子应有的狡猾与险恶,他看上去人畜无害,只不过是一个严重营养不良的普通孩子,从江雷的神情中,海庆近乎看到了一种因为无可奈何,而产生的悲壮的坦然。
  这个神情,这个样貌,海庆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是谁呢,究竟是谁呢?
  海庆记不起来,最后,他干脆放弃了思考这个问题。
  海庆定了定神,又向江雷问道:“你的同伙呢,他现在在哪里?”
  “人在哪里?难道除了我之外,你们还放了其他人进来?”江雷反问道。
  “行动组失踪了两个成员,一个是你,还有一个人到哪里去了?”阿举此时的脸色尤为吓人,他紧紧咬着口中的烟叶,防止自己会破口大骂。
  “我的确潜入人行动组,但却只有我一个人。”江雷仍然面无表情地说,继而他忽然把头转向阿举,轻声道,“看样子,你十分怨恨精神动力学?”
  原本一直在压抑自己情绪的阿举听江雷说了这句话,立刻眼睛瞪得眼眶欲裂,他拍案而起,将口中早已嚼得稀烂的烟叶一口吐在了江雷的脸上,正当他准备一拳打在江雷脸上的时候,又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继而在出拳的姿势上,伸出一根指头,指着江雷,改打为骂,道“你这个僵尸鬼,长得蛮清秀,哪曾想到嘴里就跟吃过屎一样,这么龌龊!”
  海庆一听也愣住了,眼前这个叫做江雷的年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和阿举之间关于精神动力学的言论的?
  还有,海庆自己从未想过,阿举竟然如此怨恨自己研究精神动力学——这真的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学术。
  海庆心中闪过一阵沮丧。
  他装作没有听见江雷说的话的样子,打算继续审问江雷——在江雷的额头上,赫然粘着一撮烂,烟叶的汁水径直向下流淌而去,江雷用手擦掉污渍,向下擦的同时,顺势的力道把他的血红的眼角翻了出来,他嘴角微微一笑。
  蓦然间,海庆忽然觉得眼前这具活人一般的骷髅,忽然变得像是恶魔了。
  “说出指派你混入‘德娅’工程的人。”这次在海庆的语气里,再也听不出任何开玩笑的语气了。
  他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其实,现在的情况,根本不是他们在审问江雷,而是江雷通过语言,来进行心理暗示。
  最终的结果是,他们不仅没有问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反而将自身的弱点暴露了出来。
  “说出指派你混入‘德娅’工程的人。”海庆再一次重复了问题。
  “你知道的,祸从口出,想想你的妻子和孩子,守门人先生,那些个人,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说完,江雷便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好像是在等待海庆说的下一句话。
  “那就让他们去死。”
  听到这句话,江雷暗自庆幸,一旦海庆说出这种表示要与他们对立的话来,自己便有机会继续发挥下去。
  “守门人先生,你要知道,政府可是……”
  “不,我的意思是,与其抛弃整个‘德娅’工程里百万人的性命,那还不如让我的亲人们,先走一步吧,”悠悠地,整个工程内响起了国家计时器发出的模糊不清的一声钟响,此时正值凌晨一点;海庆再一次连接好通讯耳机,像往日一样,编辑了一条安全日志,以便与政府重新获得联系时,方便检阅工作情况,“今天的事务还有很多,如果现在不方便说的话,今晚我们再来详细的叙一叙。”
  江雷听海庆他们要走,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随即又立刻恢复了平静——但这一幕还是被海庆觉察到了。
  “阿举,你说‘德娅’工程里应该聘用一位教师的,那么这件事交给你了,现在就去办吧。”海庆的语气重回了以往的轻松快乐。
  阿举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说句恍然大悟:“好,我现在就去办。”
  “至于你,”海庆又转头看向了江雷,“等你哪天高兴了,我们再继续洽谈吧!”
  说罢,海庆随即就要转身离开审讯室。
  就在海庆转身的那一刹那,江雷从座位上飞扑了上去。
  看似瘦弱的身体,猛的撞在了海庆的身上——阿举回头看了海庆一眼,转身离开了。
  “你小心点,这家伙尸变了。”阿举最后撂下这么一句话。
  “假如真的到了那时候,记得帮我火葬……”海庆的喉咙被江雷卡着,他硬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阿举头也不回,仅仅举起了左手,做了一个OK的手势,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他的前脚刚刚迈出门槛,海庆便掰开了江雷的双手,把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趁着江雷爬起来的功夫,海庆从审讯室的桌下,抽出了一把手枪,指向了江雷,道:“你们那里,不会真傻到那末日丧尸病毒来当生化武器吧?”
  “你放心,这病毒是变异种,不会传染给其他人——这是最大的缺点,”江雷吐了一口痰,却吐出了几小片碎玻璃渣子,看样子,他是先前把装有丧尸病毒的毒囊藏在了舌头底下。
  “不过还是有优点的……”
  江雷缓缓站了起来。“别动!”海庆喝了一声。
  但是江雷仍然不去理会他,继续向他逼近。“老子他妈的叫你停下!”海庆一枪打在了江雷的脚边上。
  江雷面不改色,来到海庆跟前,左手一把抓住那把枪的枪口,还没等海庆反应过来,江雷的另一只手就把海庆用来扣动扳机的手指向反方向猛地一拉——子弹射出,却竟然被江雷的左手拦住了!
  江雷依然面无神色,海庆先是感到枪把升温,他意识到不妙,“德娅”工程里的枪,都是特殊改良过的,轻巧,但具有高额的杀伤力,子弹的口径一般都很大,枪口受阻,枪管假如炸裂,无异于手榴弹在自己手中爆炸开来。
  他下意识地向后躲去,从感到枪口受热,到思考躲避,在近乎一秒之内完成,但是枪管爆裂时,他还是没有完全躲过去,全身正面被多处炸伤,眼前立刻猩红起来——自己的额头上的血,向下流淌,如鲜血编织而成的幕布,蒙蔽了他的双眼。
  当海庆艰难地擦拭掉眼睛上的血,他看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江雷,仍然矗立在原地,他的左手保持着手握枪口的状态,那支枪早已经支离破碎了,在他左手掌的中心,有一个焦黑的圆形斑点,那是子弹所留,但除了这个斑点之外,他的手完好无伤;同时,他身上穿的“德娅”工程里的制服,也被炸得残破不堪,透过制服的裂开的缝隙朝里看去,可以发现,他的身体也没有受到任何一点创伤。
  “所以我说啊,不能传染给别人这是这种病毒唯一的缺点。”
  江雷丢掉手中破烂的枪管,不慌不乱地走向海庆,他一下把受伤的海庆踹翻在地上,俯下身去,看了看他右手腕上的那块表显示的时间,“好了,时间差不多够了——要不是你多嘴,我们大家本来都会相安无事的。”
  ………………
  不知过了多久,海庆感觉身边死一般的寂静,他眼睛上的血已经开始凝结了,这导致他两个眼皮之间很难张开,他猛地眨了一下眼睛,顿时两排眼睫毛全部被粘连走了。
  透过玻璃上的血渍,他看到了手表上的时间:一点四十五分。
  明明才过了半个钟头,却感觉像是过了半个世纪。
  海庆想要起身,身子稍微一动,就感觉到钻心的疼痛——那边儿怎么样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守卫!”他呼喊道——没有任何回应。
  “阿举——”海庆又竭尽全力呼喊了一声,没有任何回应。
  不好不好不好——,海庆脑子里边渐渐混乱起来,外边儿绝对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个自称叫做江雷的人说的那些胡言乱语,究竟是什么意思?
  近乎在一瞬间,他又开始后悔自己有这个疑问——自己疯癫的时候,还少吗?
  当初为了追寻女人尸变的真相,他在一次把自己代入成某犯,推演了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并再次对自己进行了催眠。
  乱了乱——全都乱了!
  如果现在自己不躺在这里,自己还真的当自己是阿西莫夫《基地》里的谢顿了。
  要是自己能力更强一些,不靠这些玄幻的心理就能推断出真相,那该多好。
  “我从来没有投过毒。”
  “这里只进了我一个人。”
  “你很讨厌精神动力学吗?”
  江雷的话逐渐浮现在他脑海中,海庆猛然明白了什么。
  “他奶奶,我应该早点想明白的。”。
  阿举,行动小组,“德娅”工程——
  但愿你们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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