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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某个地下工程最底层的一间狭窄的无菌室。
在那原本光洁的白壁以及天花板上,赫然加杂着一些若隐若现的红褐色斑点,不用解释之前有什么东西溅了上去,那些东西使无菌室的设备全部停止,有人把它们清理掉,使除菌设备重新工作——紫外线,杀菌剂,在消毒程序启动一个昼夜后,清理污渍的人,犹豫地关闭了设备,此后他貌似还打开过设备,很多次,但持续的时间都不长久。那人所担心的是无菌室消耗的电能——整座地下工事没剩多少能源了。但仍然有许多事务需要在菌环境下进行。
最后,他干脆把这座工事里的所有消毒水和除菌剂之类的东西集中了起来,但凡能有清洁效果的东西,甚至卫生间里的香皂和不知哪个人偷偷带进来的樟脑丸,他都一股脑儿地倾泄堆放在了那间无菌室中,打开紫外线灯,升高室中温度,各种液体和轻小物质一齐逐渐汽化,烟雾在密封的无菌室中弥漫,扩散,在能量即将透支前,他彻彻底底地关掉了室中所有的电源。
一个礼拜后,这间无菌室俨然变成了一件餐厅,原本就没有太大空间的室中,摆放了一张长餐桌,仅仅是它就几乎占据了整个小室。餐桌上,铺子一幅窗帘,上头的图案大抵是《圣经》中的某个故事,它本是丝绸制成的,只不过被折叠清诜过太多次,原来精美的图画上,不仅点满了污渍——也是褐斑,还显得皱巴巴的,窗帘比餐桌大一大圈,晃晃荡荡地垂到了地面上;至于桌子,则是原来地下工程杂物室里的笨重的铁皮餐桌。
无菌室中的药水云是被人为放出去的,在长桌中央歪斜斜地放有一个军盔,它被当作花盆,其中栽了一团茂杂杂的野花,室的四角都放着不同的容器,东南角是一只雨靴,东北角是一只破塑料盆,西南角是一把巨大的汤勺,最后一个角落里,立着一个奇形怪状的不知什么生物的头骨。这些容器无一例外地装满了泥土,栽一把乱麻似的花草——一些泥土从头骨缝隙中泄露出来。
长餐桌一头高,一头低。那是因为在餐桌底下有着一个由爆炸而产生的巨洞,无菌室里原有的设备尽数被塞进了大洞中,塞不下而多余的部分,把餐桌一头拱了起来。
在桌子两头,各放了一份餐饭,是油炸肉丸儿,炸肉丸的人跟油不要钱似的,这些冷透的肉几乎泡在一滩油水中;还各有一大份汤水,煮了一把野菜,同样是油多得要人老命,在汤里,还泡了把压缩饼干。
无菌室仍旧被密封着,但药水云的气味儿还没有散尽,加杂着冷肉冷汤的油味儿,如果仔细去闻,还可以闻见某种怪异的味道,像是一种腥味儿,带着些许腻人的甜,像是长跑过后嗓子眼儿的感觉,若去寻找气味的来原,在艰难的寻找后,最终会把目标锁定在四周墙壁的红褐色斑点上,经过时间和药水的冼礼后,那些原本突显出来的痕迹如今变成了薄薄一层,琥珀色的物质;可以知道,餐桌上窗帘的污渍,也是同种东西。
野花香,泥腥味,腻人的油脂味和污渍味,全都糅杂进药水的刺鼻的味道中,令人作呕。
如果换做其他人,宁愿去公共厕所蹲着,也不愿意在这封闭的空间里闻药水味儿。
但是,餐桌上的两人却不这么认为。
坐在北边的青年人正在狼吞虎咽地把面前的食物往嘴里倒。他身体瘦削,皮肤有些下垂,一看便是原本体态丰满,后来经过了长时间的饥饿,原本紧绷的皮肤松垮下来。
他吃完自己眼前的食物,又把碗还有盘子里的油全部舔了个干净,让餐盘可以映照出自己吃食时狰狞骇人的面孔,在扼制住自己不把餐具咬碎并咀嚼下去后,他又把桌布,也就是那幅窗帘上的肉屑拈起来吞吃了,咂了咂嘴,把目光从餐具上挪开,望向对面西边的人——其实那是个人才是这里的主人,他却也不计较上下宾坐次之分。
“喂,守门人,你不吃点儿吗?”青年人缓缓起身,又感到胃里头一阵翻滚,咽了口唾沫,又悻悻地坐回到了位子上。
青年人并不窥探对方的食物,他的胃里现在全是油汤,再也容不下其他东西了。
两个人的关系怎么说呢?这么说吧,对面那个中年人,青年口中称的守门人,是他的救命恩人;而青年,也是守门人的救命恩人——这一点也不稀奇。
守门人是这座地下工事的管理者。他在二年前末日病毒爆发后,被指派到此处任职,负麦管理难民。
这座工事可以说是守门人的挚爱,他给这个地下的钢筋混凝土城堡取名为“德娅”——《笑面人》中美丽而不幸的盲女之名。
原来,靠着政府提供的物资和“德娅”原本储备的能源,能够保持超过一个世纪的生活保障——可是,发生了变故。
在工事生活顺风顺水地度过了一年后,“德娅”迎来第一个新年,因为末日病毒是是突然爆发的,各个地区都没有来得及准备,当病毒波及范围的程度达到不可控制时,各处政府才开始组织难民,大部分曾经的防空工程,在经过简单的改装后,投入了新一轮的使用(对于病毒突然爆发这件事,曾经有很多专家进行过讨论,毕竟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居民躲在自己家中,已经是不够安全的,丧尸会破门,只有集中管理这一方法。)。“德娅”是处于编号Y市的一处工程,最初用于科研研究,主要用于放置国家时间计时器(计时这件事情,虽然如今在废土上,没有太大意义,但是在曾经,这件事是很重要的,计时器管理着全国统一的时间,计时器一旦损坏,小到作息时间,大到国际市场都会受到严重的影响。),四周墙面是防核弹的,为该国最坚固的防御工程,但也仅仅是坚固而已,除了最基本的生命保障系统,对于娱乐,思想教育方面的措施数量,基本为零,这也是全世界防御工程的普遍存在的问题。
不像大多数科幻片里那样,基地中大都有冬眠舱,只要往里一躺,舱门一盖,眼睛一闭一睁,灾难就过去了——病毒仍然是病毒,就算再过一万年,也没有人可以确保病毒会灭亡,其威胁会完全消失。
简单的来说,在“德娅”工程中的人们,这一年,基本上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关键还吃的不好,睡得不足,没有任何娱乐设施,人们喝着营养液,最初还能听到一些外面病毒的最新实况,到后来,连外面的风吹草动,都听不见了。
在新年的前夜,“德娅”工程的人们终于耐不住寂寞,向守门人建议,开一个新年晚会,把所有好东西,好吃的,好玩儿的,全部拿出来,快活一把,连工程中的许多人员,也全部附议起来。
而“德娅”中唯一还有“坚定的信心”的人,也就是守门人,在听到下属这一建议的时候,大发雷霆,他不可置信的听到自己手下的人员会提出这么一个“荒诞”的主意;守门人认为,如今的资源是用一天少一天,并且是肉眼可见的减少,怎么可能花费那么多精力和物力,去办一场晚会呢?目前,只有继续坚持着,等到政府的援助物资寄过来,里面一定有可以缓解沉闷气氛的东西,再不济,也只能等冬眠仓研发出来了。
“德娅”与外界在很久以前就断绝了联系,这点,守门人他知道;“德娅”的居民日子过得十分苦闷,这点,守门人他也知道。自己的家人在其他的工程里,也十分痛苦,这点,守门人他也知道。
理论上,“德娅”可以自己支撑一个世纪,但也只是理论上,居民不可能在工程里结婚生子,劳动工作——看似最举无轻重,荒诞不经的问题,导致了“德娅”的崩溃。
“德娅”工程里的居民分成了两派,一派坚持拥护守门人,等待救援,尽可能的减少开支;另一派则直接开始了暴动,抢夺物资,要么在这个地下的牢笼里逍遥快活,要么打开工程的大门,去外面。
一开始,守门人还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和平解决,给他们一些物资,但当他听到他们要去外边的时候,直接宣布,拒绝谈判,武力制服暴动者。
其实,守门人不愿意将物资平分,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进入工程的人员,是随机抽取的,你知道吗?抽取不到,是可以花钱的,但一般百姓根本没有这么多钱,你知道吗?
没错,在“德娅”之外,在所有地下工程之上,在全世界,仍有过亿的居民被孤立着。
一般,每个守门人进入地下工程之后,都只会在意地下工程中居民的状况,很少有人考虑过,地上居民的安全。
但是,“德娅”的守门人不同,之前说过,“德娅”原本是放置国家计时器的地方,在庞大的地下工程之上,还有相当大的一部分空间,那里成为了地上难民的聚集地,而守门人也花了相当大的精力去照料他们,相比于地下,地上的建筑更加危险,所花费的数目资源也更加庞大,况且地上人员的人数,有地下居民的三分之二。这样,“德娅”工程实际上真正能持续工作的时间,又会大打折扣。
“地上的人一个个想要进来,又有那么多人倒在了外面,现在,他们拿自己要出去作为威胁。”守门人在居民抗议后的工程会议上说,他的声音很低,像一只抵挡猎人进攻,保护幼兽的母兽,他很平静,仰起身子,拿食指和中指揉了揉眉心,“我不会伤害任何一个居民,但这要建立在我制定的规矩之上——传话下去,想要出去的的,我不反对下个新年时,年货里多几块腊肉。”
守门人的意思很明确了,他不会放他们出去,出去了,也不会有好下场。
之前说过,病毒是突然爆发的,没有任何征兆——所以至今,还有许多人不相信这是自然结果,他们认为,有人在捣鬼。
“德娅”的居民中有没有内鬼,已经无从得知了,但是,就在守门人把所有的暴乱压制住后,又发生了一件让人不寒而栗的事情。
“德娅”中,有人感染了末日病毒。。
这说不通,守门人没有让一个工程中的居民外出,而在进入工程前进行的细致的检查也否决了在进入工程前就有感染的可能性。
感染病毒,就会变成活尸,与普通概念丧尸不一样的是,活尸正如一个感染源,无论是尸化前,抑或者被击杀后,仍具感染性,而且传播力极强,无治疗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