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神秘

　　第七象限的乱流刚刚被有惊无险的规避，第三象限那个空间乱流瞬间从有序变成无序，狂卷而来，与此同时一个新的无序乱流在第四象限突然生成，更糟糕的是刚擦肩而过的乱流并未走远，只是打了个转，又杀了回来，
　　三道乱流形成夹击之势，围剿夜莺号。
　　第六象限的那道乱流保持原状，明显就是个后手。
　　不用再去猜想，更不用去怀疑，这些空间乱流是有人在操控，星墓里有大秘密。
　　“想玩死我，没那么容易！“
　　木的面容因为兴奋到了极致开始有些狰狞，低吼一声，同时极速调转方向，驾驶着夜莺号朝第六象限那道乱流飞去。
　　“你也别愣着，一起上吧！“
　　“这点小把戏，是你爷爷我玩剩下的，不就是想在老子躲开那三道乱流时，来个迎面痛击，一槌定音吗？孙贼，睁大你的狗眼学着点！“
　　木像疯子般自言自语。
　　后面的左伊睁开眼睛，看着前方那道看起来越来越大的空间乱流，不用多久就要迎头撞上，以为这就是木选择的死亡方式，她心底谈不上失望，只是有些遗憾...
　　“木，我有话要跟你说...“
　　“左伊小姐，还不是道别的时候。“木轻笑着回应，随即又大声道，“各位，坐稳了！“
　　在木自杀式行为刺激下，原本待命中的空间乱流也进入了攻击模式，木笑了笑，对手果然还是嫩了点，沉不住气。扫了眼雷达，木停下夜莺号，感应着自己的心跳，让呼吸跟它同步。
　　空间乱流没有实体，只能看见它裹挟着无数残骸碎片，像陆地龙卷，狂暴而恐怖。
　　紧跟而来的三道乱流，开始散开，是要重新布局，继续围剿。
　　四道空间乱流，少了点，是瞧不起人吗？
　　等待的时机一到，木按下启动跃迁程序的按钮，因为跃迁引擎一直处于待命中，启动过程十分短暂，几乎是瞬间，夜莺号周围的空间开始变形扭曲，涟漪阵阵。
　　四道空间乱流与夜莺号周围的扭曲空间一相接触，就像江河之水汇入大海，消失得无声无息。
　　吸收了四道空间乱流的能量，夜莺号周围空间发生了变化，从有序变为无序，隐约要成为一个能吞噬整个星墓，强大无比的时空漩涡。
　　飞船内部，左伊看到自己瞬间与前面木的座椅拉开了万米距离，又那么一瞬间，她来到了木的前方，好像离开了夜莺号，她好像回首看到了木，下一秒又回到原位，塔姆忽胖忽瘦，三叔公的脸被拉长，成了S型...
　　木像一个醉酒的人，空间感受到影响，尝试了几次，才找准了按钮停下跃迁引擎，但是，拉扯着飞船的那股强大引力并未消失，在飞船的前方，还未完全形成的空间通道崩塌了，像一面镜子碎成粉碎，无数粉末成漩涡状飞速旋转。
　　主副驾驶默契地配合着，一个开启常规引擎，一个开启了所有辅助小引擎，配合着飞船掉头转向。
　　夜莺号尚未转身过半，离得那个漩涡已经不到五百米，下一秒就要被吞噬了。
　　高速引擎启动，只是稍稍挣扎了一下而已，最后僵持住，与那强大的吸力拔河，但夜莺好明显处于弱势，在一点点靠近那个漩涡。
　　木双手离开操作杆，苦笑道：“胖子，要不再启动一次跃迁引擎？“
　　塔姆摇头道：“能量不够。“
　　木关注了一下能量数据，的确不够再启动一次跃迁引擎，而且在所有引擎满功率运转情况下，能量消耗极大，急剧减小的数值，深深刺痛了木的心脏，都是钱啊，辛辛苦苦攒了那么久的钱，就这么像流水般无声流失，肉疼得夜莺号船长想骂娘。
　　扭头瞧见木脸上那熟悉的表情，塔姆知道他又在心疼钱了，于是笑道：“都这个时候了，是不是该关心点别的？“
　　等木转头看来，塔姆往后瞟了眼，是左伊的位置。
　　木点点头，干抹了一把脸，用轻松的语气说道：“左伊小姐，对不住，这次任务失败了。“
　　过了两秒，不见后面有回应，木旋转座椅，转过身来，看着正在定睛出神的左伊，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左伊眨了眨眼，收回心神，回望着木，深蓝色的明亮眸子倒映着眼前男子，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沉声问道：“这些乱流的背后是不是有人在操控？“
　　“你也看出来了。“木点头后继续道，“虽然不确定你母亲是否还在这里，但这里一定有线索。只是很可惜，我高看了那些空间乱流，它们没能与跃迁产生的空间力量同归于尽。我失算了。“
　　左伊又柔声道：“刚才我还以为你放弃了。“
　　木苦笑道：“垂死挣扎了一下而已，现在，我是真的没辙了。“
　　左伊低眉沉吟了几秒，然后问道：“我们还有多长时间？“
　　木回头看了下塔姆。
　　塔姆扫了眼显示器，回道：“二十七秒。“
　　二十七秒是剩余能量可以坚持的时间，还得看引擎是否能坚持住，如此高负荷的全功率运行，夜莺号上那几台早过了寿终正寝岁数的引擎，是被木和塔姆从地底下刨出来，继续发光发热的老古董，能任劳任怨到现在，也是够给足了面子。
　　“我好像记得刚才你说有话要跟我说，现在可以说了。“木忽然问道。
　　左伊摇了摇头，想让笑容更灿烂些，但因为心中的那个决定，反而让表情变得沉重，苦笑一声，心底又泛起酸楚。
　　“帮我找到我母亲，然后好好活着。“
　　一直沉默不语的赤松子听闻左伊说出这句话，整个人如遭雷击，身体晃动了一下，脸色愈发惨白，眼睛越张越大，配合着这么一张消瘦苍老的脸，显得十分可怖，他嘴巴微张，动了几次，才终于发出声音，喊道：“瑶瑶不可...“
　　左伊还是没等老人把话说完。
　　木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的身体可以发光。
　　听到左伊说出明显是遗言的话来，他顿时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但他实在想不出这句话的背后是怎样一个决定。
　　那个名叫左伊，小名瑶瑶的少女，身体突然被某种力量牵引，挣脱安全带，半悬在空中，下一秒，她全身发出了耀眼的蓝光，跟她的眸子同一个颜色，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足以让木铭记一生，在蓝光闪现过后，飞船突然全速前行，那个漩涡消失了，周围扭曲的空间也消失了，夜莺号得救了。
　　少女努力地挤出最后一个笑容，然后缓缓闭上眼睛，身体后仰倒在座椅中，手臂自然滑落，头失去支持，歪向一边，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滴落在木正好伸过来要扶住她的手背上。
　　木抱住左伊，摸了一下她的脉搏，十分微弱，她还活着。
　　“她还活着，前辈，快救救她！“木对着赤松子失声喊道，声音中带着惶恐。
　　赤松子本就在过来，没有任何迟疑，他以食指和中指并拢先抵住自己的眉心，嘴里默念了几句，然后重重地点在左伊眉心，留下一个深红色印记。
　　“船上有低温休眠舱吗？“赤松子点完左伊眉心后立即问道。
　　木一点头，抱起左伊，快速出了驾驶舱，一边大喊着：“毛球，准备低温舱！“
　　驾驶舱内只剩下塔姆，他先检测了一下各项系统，都还完好，在正常运行，然后关闭了所有引擎，起身准备去看看左伊的情况，忽然雷达上显示有三艘飞船在快速靠近。
　　调出详细数据，检测到是帝国的飞船。
　　“终于舍得出门迎客了。那就送你一份见面礼，作为回敬！“
　　塔姆露出古怪的笑容，胖脸扭曲成一团，一边说着，一边手指在键盘上连点，一口气将夜莺号上所有自动武器启动，炮口对准了那三艘飞船，然后又将所有子弹、炮弹，全放了出去。
　　没有能量，失去动力的飞船，在太空中就是一个活靶子，还能怎么负隅顽抗，就这样吧，爱咋咋地。打完收工，塔姆拍拍手，潇洒转身，去往飞船的后面。
　　来到休息室后面的舱室，左伊已经被放入低温舱，显示出的各项生命体征数据都不乐观，木和赤松子站在低温舱边，看着躺在里面的左伊，两两出神。
　　知道塔姆进来了，木问道：“刚才听到警报声，出什么状况了？“
　　塔姆嘿嘿笑道：“星墓里的人现身了，是帝国的飞船。“
　　木冷笑道：“合情合理。怎么回应的？“
　　塔姆耸了耸肩道：“最高规格待遇。“
　　木抬头好似看天花板，其实是在等动静，从警报声起，到塔姆来到这里，差不多一分钟时间过去了，到现在还没见着对方回击，说明是想抓活的。
　　“毛球，我现在允许你进入飞船主控系统，立刻将夜莺号自遭遇空间乱流开始，到那三艘帝国飞船现身，这段时间内的所有记录下载保存，同时备份到我猎魔人网站账户。“
　　得到主人指令的毛球立即进入工作状态，不到十秒钟，任务完成。
　　“主人，为了稳妥起见，毛球多备份了九份数据，分别存放在不同的地方。“
　　还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心思有了几分咱的真传，木满意地点点头，“干的不错。从现在开始，你只是一台工程辅助机器人，明白吗？“
　　“毛球明白。“
　　……
　　格里芬少校衣冠楚楚地站在船坞甲板上，像一位胜利者，气定神闲，眼望着那艘两次闯入星墓，终于被逮住的飞船，眼睛微眯，等着它降落。他身后列队站着两排全副武装的帝国精英战士，严阵以待。
　　三艘飞船停稳后，舷梯落下，那艘丑陋难看的飞船上，有三人走了下来，一老两小，不知飞行员是哪位。
　　继续等待了不到两秒，格里芬少校发现不对劲，似乎少了一个人，左赋伯爵的女儿在哪儿？
　　等不及那三人走过来，格里芬少校快步上前，询问拘押三人的帝国士兵：“还有一位小姐呢？”
　　士兵敬礼后回应道：“报告少校，那位小姐生命垂危，在休眠舱中。”
　　格里芬少校一个脚下不稳，差点踉跄跌倒，稳住身形后，暴跳如雷，狂吼道：“还不快去将医疗队叫来，要最好的！”
　　“是，少校！”
　　“都是一群饭桶！”
　　格里芬少校嘴里骂着，脚下不停，奔向夜莺号，所有的情绪都写在了脸上。
　　木和塔姆对视一眼，心中都在奇怪，这位帝国少校怎么会知道左伊的存在，而且十分关心她，似乎左伊的安危与决定着他的命运。
　　两人又同时转头看向赤松子。
　　老人也是微微摇头，停顿了一秒，他又以那种神秘的方法，无声地提醒木和塔姆，千万不要将左伊身上的秘密泄露出去。
　　不用赤松子提醒，木和塔姆也知道该怎么做，被抓后少不了一顿盘问，他们又不是没当过俘虏，装聋作哑，一问三不知是强项，经验充足着呢。
　　不一会，医疗队火速赶来，足足二十人，一台多功能医疗舱随行，它代表着帝国如今最高的医疗水平。
　　木只能眼看着他们将左伊转运走，那位帝国少校跟着一起离去，将这边三人晾晒在这，不管不问。
　　看守木三人的帝国士兵也在心中好奇着，这位病危的女士，到底是少校什么人，让他紧张得就像自己的妻子病重了。
　　既然少校没工夫来过问剩下的三人，那就先按照程序，将三人暂时关押起来，等候处置吧。
　　木三人被重重包围着，带向基地的深处，忽然前面的一位帝国士兵长官好像接到了新的命令，停下脚步，吩咐了身边两名士兵几句，然后就见这两人出列走向夜莺号。
　　“机器人也不放过？”木暗骂了一句，在心底祈祷着，希望毛球别出纰漏。
　　来这个帝国基地的路上，木没机会看到它的外形，如今在它的内部，单是一条通行走廊，就有五十米宽，两侧是大门紧闭的房间，进出都要验证身份，一路所见都是帝国士兵，可见它是一个庞大的军事基地。
　　那么，帝国在麦卡星建造军事基地，目的是什么呢？
　　防止联盟入侵？
　　不对。
　　因为继续走了一段路程之后，从楼梯来到下一层，木意外的发现，这里还有联盟的士兵，这就教人捉摸不透了，帝国和联盟一对死对头，居然相安无事地在共处一室，显然是合作关系。
　　木和塔姆无声地交换了许多次眼神，彼此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神情也渐渐变得凝重，这里愈发神秘，就代表着他们愈发危险。
　　最坏的一种可能，他们也许再也走不出这座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