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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人见人嫌
“小兔崽子,如果你年轻的时候没有犯过错,咳咳,那么你…”
福先生说完半句,放下手中的药酒瓶子,又像想起了什么一样,把它抓回手里,尽管说了半句,还咳嗽个不停,仍是潇洒的仰脖又灌了一大口到嘴里。
“那么…你,咳,哪有故事,哪有什么…嗯…意思呢,哈哈。”
福先生说完这些,好像头脑更不清醒了,晃了晃脑袋,抓了抓头发,似乎真忘了说这些话是为了引出什么。
在福先生的躺椅右手边,几步远的地方,坐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一身旧运动衫,上面有些不知来处的灰尘,白色的底,红色的直条纹横印在上面,一看就知道是廉价货。没有破洞的牛仔裤,至少正面看上去没有,有些区域已经泛白。黑色的运动鞋,但是黑色遮不住破烂的地方,鞋带勒断了最靠近脚踝的线孔。
此刻,这个少年眯着眼睛望着前方,不知道他是瞄着福先生,还是福先生左手边的窗户,正是黄昏的时候。
“我认为你是一个聪明的小家伙,尽管……咳,我知道,你早就猜到,你是我捡回来的。”
少年不置可否的沉默着。
“你有个健康的大脑,我总觉得你,你的脑袋要比同龄的小鬼大,这说明你比他们更聪明,对吧?哈哈”福先生依旧说着,他的眼神已经开始飘忽,手中的酒瓶子里开始晃荡。
“先生,别喝了。”启元直起身,向前走了几步。
“啪!”
福先生的左手扣在了启元伸来的右手上。
“原谅我……”
什么时候,启元开始明白自己是被捡回来的,而不是福先生的亲人的?他倒是记不太清楚,在他的深处记忆里,自己很普通,他吃的,穿的,用的,都是福先生一手操办的,像普通的小孩一样,他的成长至少十四岁前没有太费过神在照顾自己身上,最开始,他记得小时候,是福先生独自一人抚养他的成长,他会唱歌,尽管不好听,破锣嗓子没有一点美感可言。还会弹上几首电子琴,级别都低。他还会做菜,他做菜总是不放盐,甚至酱油,有时他更过分,下面连油都不放。这种风格让启元觉得他前半生一定吃够了这些东西。后来,这种枯燥的日子开始有了些转变,福先生与启元独处的生活开始有了女人的身影,有漂亮的,有聪明的,有有钱的,有高傲的,还有…不要脸的。启元从很小的时候就是孤僻的性子,虽然,福先生和他从没有换过住处,但是,启元没有朋友可言,他孤独,即使和福先生在一起。而那些女人,启元奇迹般的从害怕,抗拒,最后乐于见到她们。这过程,福先生从没做过一次主,而是任由女人们与启元自由发挥,福先生只是陪她们聊天,陪她们喝酒,在天黑以前,送她们回去。
年岁增长,十一二岁的小鬼,不经事如启元都会讶异,作为一个男人,福先生居然一直“守身如玉”。
“在最后的日子里,总是有女人出现,我意思是他的生活里,但是,他确实没有占过她们的便宜。”
在福先生死后,医生以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亲戚们的反复质问下,启元这样说。
也是到后来,启元才终于明白了一些事情,却也更加迷惑。
“启元,我把你捡回来,咳…并不是我想要做什么来证明生命的意义什么的,也不是希望你能感激我,事实上,我希望,以后你不会恨我把你捡回来…咳…”
“启元,把那瓶酒…那瓶药酒拿给我,快点!小兔崽子!”
医生最后告诉启元的是,福先生的死刑,是他自己施加给自己的,而死因,一半是酒精,一半是心理作用。
“心理作用…”
启元躺在床上,默念着。
对于他这个年纪,还应该在和家人吵架或者和朋友嬉笑的年纪。因为心理作用这个词而失去最后一位家人,这种事情,任谁变成当事人都会想不明白。至于以后的事情,更是这样。启元空洞的双眸望着前不久还掉灰的天花板,躺在福先生的床上一动也不动。“亲戚们”很热情,启元都没有说一句话,住所的值钱货几个星期不到就被清理干净了,包括每一个拿得走的柜子里的东西。除了福先生的床,留作“纪念”。
不过至少,亲戚们没有多加刁难启元,关于他的去留,也没人给出答复。
福先生最后没有立下遗嘱,什么也没有。
初二的末尾,启元才从福先生的离世中缓过劲来,而他面对的第一个巨大困难,就是下学期的学费。
启元看着天花板,再一次的失眠。
“一帮吸血鬼。”
但是到底,这些人良心还是有点的,也许可以这么说吧,在班主任的倾心协助下,亲戚们和启元长谈了一番,在启元心里,这次的聊天更像是摊牌。
如果初二到初三的考试,你能拿出像样的成绩,可以考虑帮你凑钱供你学习,但是生活得自理,平时的用钱的地方自己想办法。
启元并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学校,他很早就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应该念书,而不是一种简单的叛逆心理,因为福先生从来没有为成绩差说过他,但是成绩好的时候,福先生也很乐意带他出去玩,奖励他。虽然启元一点兴趣都没有,他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尽管后来,他无限的怀念学校,怀念朗朗读书声。
最后,启元自己放弃了机会,他没坚持下去,甚至懒的应承两句,说点好话,福先生没说的准,头大的未必就多聪明,至少启元是这样。初三毕业的那天,他离开学校前,倒是他的班主任又把他叫住了,跟他又聊了很久。。
他一直记得她把他说哭了。
人真的很奇怪,情分如果生不带来,为何一个人的离开会让另一个人痛苦?而为何人注定要分别却又总是一再的纪念分别的痛苦,仿佛寄望抚摸伤口让它平顺如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