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结城的办法

　　陈书海吓了一跳，几乎以为自己被社会怪物盯上了，转头一看，才长舒了一口气。
　　“你怎么也来京都了？”
　　是结城明日花，她那好似磨砂黑陶碗一样的脸上，荡漾着笑容：“我是说过的呀，要去大阪做搞笑艺人。”
　　“所以现在是成功了吗？”
　　“不，与其说没成功，不如说我说的一点都不好笑。”
　　给我努力一下啊！好歹也是梦想的工作吧！
　　陈书海捂着头：“所以你现在的打算是什么？在京都重新找一门工作？”
　　“不，我是想吃一回京都的特产，汤豆腐。”
　　汤豆腐，好像确实是别有风味的美食，以葱姜，日式酱油调味，鲣鱼片调汤的鲜美豆腐汤，是口味清淡的关西美食。
　　“曾经有名言，‘到关西不吃豆腐汤，就和没来一样。’”
　　这就和不到长城非好汉一样吧？
　　陈书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有道理。”
　　“但就在我打算去吃汤豆腐的时候，我看到你啦。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吃啊？”
　　陈书海摇头：“不是时候。我还有事，先离开了。”
　　“诶？好吧...”
　　眼见着陈书海已经穿过了斑马线，结城的话也咽下了肚子。
　　......
　　办理开学手续的步骤十分繁琐，体检，改户籍，买保险，提交材料...种种费心费神的事情，在陈书海找到了万事屋（なんでも屋）之后，事情迎刃而解。尽管收费有点贵，但算下来，陈书海似乎还是省下了不少的时间。
　　京大虽然漂亮，但看了几天以后也就习惯了，主要校区或许是被修改过，大片大片的各种赤色伟人的雕像挤满校园，便是连足球场外面，也有一尊马克思老人的雕像，一脸严肃地盯着足球场。
　　设计上充斥着浓浓的赤色思想，从腐朽的ZB主义走向赤色，偏执的有点恐怖。
　　在教学楼的天台之上，陈书海绕开了一周来一次的清扫人员，找了个阳光明媚的地方，将玻璃瓶打开。
　　系统识别不出来这东西的价值，也没解释这玩意怎么用，泷介也是一个管杀不管埋的，这让陈书海在面对长梦结晶的时候，有种老鼠拉龟无从下手的感觉。
　　好在将长梦结晶放手里后，这东西自己给自己搞了个说明书。
　　“将灵渗透入结晶之中，自然有万千世界之景入眼？”
　　随意将灵浸入不知名的东西，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就好像在眼球上放豆腐，用电锯表演切豆腐而眼球无伤一样，是极其危险的事情。
　　然而陈书海初生牛犊不怕虎，前世也没经历过毒打，对这种事一窍不通，轻易便将灵渗入晶体。
　　一瞬之间，好似有千百人唱诵，有万千人呼和，层层叠叠的光影一幅又一幅在陈书海眼前走马灯般转过，好似有熏香的味道，恍惚间弥漫了整片空间，咿咿呀呀的声音不绝于耳，一个光点从无到有，又迅速扩大，逐渐占据了陈书海的所有视野。
　　陈书海在那一瞬间，明白了这个结晶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第一，每次进出通道，都必须斩断四肢之一，以作贡品和削弱实力的代价，其名为削足适履。
　　第二，每一次进入通道，隐藏的性格便会逐渐取代原本的性格。
　　陈书海握着长梦结晶，蜷起腿靠着墙，沉思良久。
　　阳光被他额前的头发一劈成二，半面阳光半面阴影。
　　献祭四肢并不算什么，只要有足够的生命值，陈书海随时能将断掉的东西补回来，所谓断手断脚，不过寻常。但第二个，代价未免有点大。
　　可也不是没有处理的办法。
　　陈书海的目光，瞥向了还在系统之中的【宝藏卷轴】。
　　【宝藏卷轴】能直指心中所想所求之物，与杰克的罗盘有异曲同工之妙，若是借用这个东西，无论是怎样匪夷所思的需求，都可以指出满足它的条件。
　　正好，还剩下6个。
　　陈书海又反复思考了一阵，认为以自己目前的能力，无论是技能还是等级上面，都无法做到将长梦结晶第二个代价消除或减弱，即便是土人替身术这个用得很多的手段，也会被长梦结晶追本溯源地追踪到自己身上。
　　代价，是一点也不会少的。
　　思考良久，陈书海下定决心，掏出了一个【宝藏卷轴】，将其撕裂。
　　顿时，脑海之中重重景象闪现，裂开，分解，最后在陈书海脑中绘制成了一幅画。
　　然而，看到那画中的景，画中的人的时候，陈书海骤然大惊。
　　“结城...明日花？”
　　......
　　“真好啊，汤豆腐。”
　　左京区，草川町，南禅寺，结城明日花与陈书海相对着案几坐着，看上去好像一对挚友一般。
　　只不过陈书海面色严肃，而结城表情自在。这样一看，陈书海好似经济危机时期的银行社员，满脸殷切地等待着对面客户的投资，仿佛这样就能拯救本社。
　　但是还别说，这结城虽然面容属于二三流水平，可行走坐立，无一没有大家之风，正坐时腰也挺得笔直，礼仪姿态做得十分之足。
　　“搞笑艺人也是艺人，也要讲究艺术与礼仪，连礼仪都不懂得的人，可能就会在段子上惹人生厌。”
　　结城的话陈书海听不大懂，他想知道的只是眼前这个人，要怎样才能给自己指出明路。
　　一个普通人，也能知道超凡之事吗？
　　怀着这样的心，陈书海才花了近八千日元请对方吃一顿汤豆腐和一顿豆腐脑套餐。
　　对于口味重的人来说，这一顿用柠檬水煮的汤豆腐几乎等同于没有味道，小菜和天妇罗味道也十分一般。豆腐脑倒很嫩，还有很重的香菇风味，倒是惊喜。
　　陈书海浅尝几口，觉得自己脑袋上的‘冤大头’标签越插越深，十分恼火。但继续吃下去，去吃那股有着浓厚柠檬水味，空有豆腥和香菇香味，却没有半点盐味压着的汤豆腐，却又让陈书海有种别样的憋屈感。
　　怎么说呢，花钱当人孙子，大概就是这种感受。
　　不过吃东西并非重要，陈书海只想从结城明日花这里获取自己所想要得到的东西。
　　“我这里有一个疑问想要问你。”
　　“说吧。”
　　“......你不奇怪吗？”
　　结城明日花抬起头，露出了微笑：“你请我来吃一顿汤豆腐，有求于我才是我想看到的。”
　　不错，至少这顿没白请。
　　陈书海斟酌了一下，将长梦结晶的事情掐头去尾魔改一番，将核心‘代价’告诉了对方。
　　“若是必须去做一件事情，就一定会改变自己的人格？”
　　结城明日花翻了个白眼：“你莫不是网络上那些轻小说看多了？”
　　轻小说是什么？屏幕那边满脸肥肉一边敲键盘一边嘿嘿傻笑的猴子写的小说吗？
　　陈书海一脸嫌弃：“怎么可能...就是，以你的见识，有没有可能存在能改变人格的手段？”
　　结城双手撑在鼻梁上，眼中似乎闪过了智慧的光芒：“当然有的。”
　　“真的？”
　　陈书海瞪大了眼：“那，还有改变回来的手段吗？”
　　“既然一开始就知道做那种事会改变人格，自己又不愿去做，那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呢？”
　　好问题，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可是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陈书海气得牙齿痒痒，便换了个问题：“如果这件事是一定要做的呢？”
　　“一定？”
　　“是的。”
　　“没有逃避的理由或办法？”
　　“便是因为没有，所以我才来找你。”。
　　陈书海揉了揉眉头：“搞笑艺人啊，不是经常说要反复地变换身份吗？然后也要讲究角色与本体的融合什么的...我想，既要融入，也要能在结束后脱离，艺人这个行业，终归是有办法的。”
　　结城重重地点了点头：“有道理.......既然如此，我这里有一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