锲子

　　“又下雨了啊。”易言望着窗外浓重的雨幕，脸上写满了难过。
　　“你瞧这雷阵雨说来就来，气候真是一年比一年恶劣。”坐在床上的中年妇女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活去关好窗户，以防雨水落进来打湿晾在窗台的衣服。叶木子似有无尽的黑洞，向着大地倾吐着雨水，不时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在易言的眼前留下淡淡的阴影。“我跟你说现在气候这么恶劣，那地球早晚有一天会毁灭……”她坐在床上喋喋不休，易言没有回答她，而是望向了桌子的那头，简约的时钟清晰的写着“21：42P·M·”，时钟下一只手表滴答作响。他倒是很喜欢欣赏一场突如其来的雷暴雨，但他此时已经十分疲惫。
　　桌子上有几张写完的卷子，那是他这个晚上奋斗的成果。
　　“妈，卷子我写完了，我想去睡觉了。”还很有些稚嫩的童声响起，混杂着正在变音的嘶哑。“英语单词背完了吗？”坐回床上的妇女忽然抬起头，狐疑地问。“都背完了，下午背的。”一个有些矮小的身影从椅子上站起，甚至有些不稳地向洗手间走去。“那好吧，赶快洗漱，晚上不要看手机！”妇女的督促在身后响起，同时一声轰隆在场外凛然降临。
　　易言吧牙刷放回杯子里，又将杯子放回原处。水已经烧开，他正准备洗脸，却偶然间瞥见自己的容貌。
　　那镜子中的男孩，脸上的稚气未脱，五官刚有些长开了的样子，一张很普通甚至有些不协调的五官在易言的瞳孔中显现出来。一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男孩，仅仅小康的家庭，在加上永远在班级里倒数的身高……灯的开关被猛然拉下，易言在黑暗中无声的冷笑。或许，自己的命运，也就这样了吧。
　　或许正是这些，才造就了他性格里的某些缺点：胆小，敏感，自卑。
　　易言把脸埋进温水中，用手轻轻地在脸上揉搓。可是，他分明感到另一种不一样的情绪。一种类似于孤独的情绪紧紧笼罩着他的心，仿佛要破膛而出！他把头从水中抬出，伸手拿到了毛巾。刚才那一刻，仿佛有只怪物在他的身体里，想要咆哮世间！
　　如果当初不那么懦弱，现在的生活会不会不一样？
　　还记得多年前的那个雨夜，父母凶狠的吵架声，锅碗瓢盆的破碎声，一样打破了一个孩子原本幸福的生活。只记得，自从那次吵架过后，接下来的生活便只剩阴影。父亲当晚远走他乡，母亲从此对他掌控式的教育，对他而言，一切都变为灰色。如果那时，他不是在被窝中暗自哭泣，而是安慰伤心的母亲，挽留离去的父亲，现在的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他走回卧室，暗暗发亮的台灯下，一把暗黑色的瑞士军刀发出金属的光泽。
　　“睡前喝袋牛奶，有助于长个子。初中快要开学了，你得把东西都准备好了……”她边说边打开易言卧室的门，床上的孩子平稳的呼吸着，一道白光闪过窗外，紧随而来的是轰隆的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