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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平的思绪被人们走动的嘈杂声打断,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已然过去,列车在杭州站停车。他低头望去,契儿还在沉睡,他轻轻地摇了摇伏在自己大腿上的儿子说:“到杭州了,起来吧,困了一会回奶奶家睡。”
契儿此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不情愿地慢腾腾坐了起来:“哦,这么快就到了。”
邱平用略带沙哑的声音爱惜地劝道:“累了吧,一会儿就到奶奶家了。”
邱平把皮箱和背包拿了下来正要背,却见契儿一把搂了过去轻轻说道:“以后这些活我来干,您注意别绊倒就行了。”
邱平边答应着边慢慢摘下了眼镜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此时他的心情非常复杂,一者是极度高兴,自己虽未娶妻但却没误了传宗接代的任务;二是面对孩子,那种生物学领域本能的亲情感又令他产生了无比内疚的心理;三是突然出现了儿子让这个从未当过父亲的男人多了一些不适应的不安和焦躁;四是如何对父母亲介绍孩子,父母亲能否接受这个孙子,他心中没谱,所以心里一时间乱作了一团。
与邱平不同的是,契儿倒是没表现出什么不高兴的状态,只是偷偷地看了邱平一眼又一眼。之后他边走边对邱平吞吞吐吐地说:“……唉……那个……我一下真有点儿叫不出口啊……”
邱平赶紧说道:“孩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很优秀,你承担了太多不应该是你承担的遭遇了,爸爸理解,爸爸不着急,爸爸可以等,没关系。”边说边又擦了擦顺着面颊流下的眼泪。
“爸爸。”
看着邱平难过的样子,契儿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爸爸,邱平带着哭腔“哎”地答应了一声,然后不由得抱着契儿大声抽泣起来。
一会儿旁边有人围了过来问他们需不需要帮助,二人简单回答了一下匆匆顺着人流向站外走去。
邱平此时和契儿站在路边,他让孩子把背包放在了皮箱上,顺便去一旁的商店买了几瓶矿泉水。给孩子拧开瓶盖后,他说:“你先喝水,爸爸给你爷爷奶奶打个电话。”
“喂,爸爸,我妈好吗?哦,我回杭州了……我又多续了十多天的假,哦,没什么,晚上多做些饭。哦,不用司机来接了,我直接打车回来。”
邱平带着契儿先在旁边的小餐馆简单地吃了口饭,对孩子说:“两点多了,咱先随便吃点,晩上爷爷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出租车拉着契儿和邱平在马路上走着,车流暴满行进缓慢,出租车师傅边开车边给契儿介绍着杭州八景,听得契儿也打开了话匣子,他说:“作为著名的旅游城市,以往我虽然没来过杭州,但我从电视上、网络上没少了解这里的人文。我也是在世界著名的旅游区长大的,所以旅游地区我非常喜欢。”
司机:“嚯,口气还不小,说来听听!”
契儿:“我打小在五当召国家森林公园长大,听说过吗?”
司机:“当然知道了,号称塞外布达拉宫的五当召知道,那个五当召国家森林公园据说知道它的外国人比咱们中国人都多,那我能不知道吗?”
契儿:“要不怎么说是世界著名的旅游区呢。”
邱平自打接触契儿并知道他是自己的儿子之后,孩子说的每句话甚至每个字,他都极其认真地听着、记着,深恐记不住忘了什么。
不一会儿,车已开到了绿城江南里别墅区,按照邱平的指引,车子直接开到了一幢三层别墅的院子里。只见院里果木成荫花草散香,白色的三层欧式小楼与红花绿叶组合成了一个极度和雅温馨的院落。
他和契儿刚下车,楼里便出来了几个人,两个小伙和一个妇女帮他们拿着行李,后面出来的两位老人也面露喜色地跟了过来,老头大声埋怨着:“回来也不早打个电话叫司机去接你,真是的。”
“老头子,别嚷嚷了,儿子一年回来不了两趟,你还要唠叨。”
“哦,邱平啊,这个孩子是谁呀?”
契儿此时也迷糊了,他略显惶恐地看了一眼邱平。
邱平对契儿说:“快叫爷爷奶奶。”
契儿小声嘀咕着似地叫了声爷爷、奶奶。
邱仲和高兴地说:“这孩子,真懂事,谁家的孩子,真可爱。”
赵丽芳也高兴地说:“好孩子,以后多来玩。”
邱平:“爸,妈,一会儿早点做饭,吃饭时再细聊吧。”
到了傍晚时分,餐厅里的灯都亮了,一桌子的海鲜溢着香气端了上来。邱仲和从地上打开了一个未开封的纸箱,拿出一瓶金铂装点的茅台酒坐上了桌,之后拿出一套古色古香的天青色荷叶热酒器说:“邱平啊,咱爷俩喝两杯吧。你小子跟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人似地,没家啊?老也不回来,一大片生意还得老子和你妈操心。再不结婚生子老子跟你断绝父子关系。”
邱平:“爸,能不能说点正经的。”
赵丽芳:“哎!这回我可不能向着你说话了,老爷子说的这话绝对是正话。你说说你……”
听到这,海缘一直看着邱平。
邱平与海缘四目相对间随即转过脸对赵丽芳说:“妈……得得得,好了好了别说了……吃饭吃饭……”
饭桌上赵丽芳一个劲地给邱平和契儿的碗里夹菜,邱平和邱仲和边聊天边喝着酒。不一会儿,契儿就吃了九碗米饭,还端着碗对赵丽芳说:“奶奶,您这碗跟我们内蒙古的酒杯大小一样,没等吃就没了……”
赵丽芳:“哈哈哈,愣小子……李婶,再蒸一锅米饭,这小子真能吃,一家人的米饭都让你吃了还在嚷嚷……哈哈哈……”
邱平:“吃,不够了再做,别不好意思啊,这是咱们自己家。”
邱仲和:“邱平,你说你也是,北航有什么呀?你就非得去挣那个死工资?老子给你十倍的薪水,在家陪我们吧,慢慢把生意都接过来,我们也好退休啊。”
“这次回来觉得你老是闷闷不乐的,不是有什么心事吧?是不是找对象了?都到了不惑之年了还怕找对象?金毛狮王也应该能拿下了吧?哈哈哈……”
赵丽芳:“说什么呢?老不正经,孩子到现在不结婚,还不是你没德性?”
邱平:“别说了,吃饭吃饭。”
一会儿,契儿打了个饱嗝说道:“哦,爸爸,我吃饱了!”
这句话可不打紧,本来一直嚷嚷着的邱仲和与赵丽芳都愣住了,两个人看了看契儿又看了看邱平,又情不自禁地相互对视了一下……
赵丽芳转过头又看着契儿指了指邱平略带点结巴地问道:“孩子,你刚才叫他什么?”
契儿闻言没说话,却只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邱平。
邱平赶紧站起身走在契儿身边拍了拍肩膀说:“孩子,吃了饭就先去洗个澡睡一觉吧,明天好好到各个名胜古迹转转。”
契儿:“能去岳王庙和雷峰塔、灵隐寺吗?能划船吗?”
邱平:“没问题,快去吧。”
赵丽芳似乎还没回过神来,邱仲和倒乐了,干儿子也是孙子嘛,哈哈哈……老婆子,看什么呢,快去领着孩子去咱们十年前就给孙子准备好的卧室吧。
赵丽芳此时也彻底懵住了,稀里糊涂地哼了一声便拉着契儿上楼去了。
邱仲和:“邱平,这个孩子怎么回事?”
邱平:“唉!一言难尽啊,还是等我妈过来咱们再细说吧。”。
过了一会儿,赵丽芳满脸疑惑地回来了。她也着急地问道:“平儿,这个孩子怎么回事啊?”
邱仲和也不吃了也不喝了,像是打了鸡血似地精神抖擞直勾勾地看着邱平:“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