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在一列向南飞速行进的高铁列车上,一直凝望着车窗外的邱平扶了扶眼镜,如时空隧道般远去的沿途景观似乎让他有些迷茫。他长长地嘘了口气将身体坐正,拿着茶杯喝了几口水之后便靠在座位上沉沉睡去。
车厢里一个外表邋遢的十八九岁的男孩,在邱平坐着的通道位置来回走动,他眼睛死死地盯着邱平,打量着邱平的全身。他的举动引起了附近旅客的注意,后排的两个老年人也都提醒对方注意这个孩子,小心丢失东西。
夜间,列车进入了舟山火车站,邱平在车站外面的广场旁打了辆出租车,直接赶到舟山酒店住宿,吧台登记后,服务员热情地帮他将行李箱搬到了客房。吧台的钟表上显示时间为公元2048年8月10日23点整。几个吧台小姐一边整理登记材料,一边聊着。
身着白裙的服务员对另一个服务员说:“哎,萌萌,刚才那个男客你看到了吗?”
那个叫萌萌的女子说:“看到了啊,是说那个长得极帅的眼镜哥吗?”
另一个女服务员停下手中的笔笑道:“呵呵……喜欢人家啦?估计这位眼镜哥的孩子也比你大了。”
萌萌又说:“除了长得帅穿着讲究之外,他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白裙女子接着道:“你来的时间短不知道,从我2041年来酒店工作以来,就发现这个北航的副总每年都会在8月中旬的头两天来舟山度假……”
萌萌又问:“每回都是他一个人吗?”
白裙女子说:“是的。”
萌萌:“没有女伴吗?那他一定是瞒着老婆来这里猎艳的风流客……呵呵……李姐,小心别中招噢……呵呵……”
第二天早晨邱平来到普陀山港口。在熙熙攘攘的游客中,邱平慢慢地随着人群的移动而挪动着步伐。火车上的那个邋遢男孩此时也在人群中钻来钻去,遇到他的人都唯恐挨着他向后撤身。当他走在邱平的身边时排在他的身后,人群拥挤中他被脚下的果皮滑了一下,右手自然地向前一探,托在了邱平身上,邱平猛然向前一个趔趄又推了前面的人一把。邱平回过身看了这个孩子一眼,孩子怯怯地说了声对不起,邱平则是厌恶地拍了拍身上被男孩托过的地方。
上了景区的岛屿后,邱平在法雨寺与当家和尚法寂禅师聊了几句,须眉皆白的大和尚便高兴地让一个小沙弥帮他拿着行李箱将之安顿在上好的客寮中。
午饭前,邱平心不在焉地四处游荡,走到不远处的慧济寺时突然一个孩子的身影飞速闪过,邱平不由得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中午,他在庙里的斋堂中吃了些素饭,不曾休息便外出观景去了。
晚间,仿佛一天来的奔波已令邱平感到很是劳累,吃了专供来客的素斋后,便回到客房睡了去。熟睡的邱平忽然感到有只手在自己的身上滑动,警觉后他猛然坐起,大喊了一声“谁”?只见一个身影在眼前一晃,邱平一把抓住了这个人。黑暗中,人影在不停地挣扎晃动。随着喊声,院内的值夜僧人赶到客寮,开灯后一看,邱平紧紧抓住的那个人,就是一直跟着他的那个邋遢男孩。
次日早餐后,僧人齐聚于大殿,几个值夜的僧人将那个邋遢男孩用绳子捆着推上殿来。当家和尚法寂合目静坐,一会,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看着地上站着的男孩。
法寂问道:“孩子,家在哪里住?叫什么名字?”
这时,一位僧人将夜间从孩子身上拿到的身份证递了上来。
法寂:“噢,你是内蒙古包头市石拐区福利院的人?十八岁了?魏契儿……是个孤儿啊……”
法寂将身份证慢慢地放在了桌子上。
僧职慧勤上前说道:“方丈,要不将他直接交给早晨上岛的警察得了,免得再生是非。晚上他摸到了邱大居士的客寮被我们抓住。别看这小子岁数不大,但不听话,晚上在偏殿我们好几个人才将他捆上,别是什么在逃人员或盗贼吧?”
法寂:“一个稚嫩的顽童,哪来的什么盗贼?慧勤,是非人满眼是非啊……好好修吧。把这个孩子放了吧,如果没地方去,就让他暂居在寺里,找身居士的海青给他换上,把衣服帮他洗洗……想必日后他定有一番奇缘应世……散了吧……”
言罢,法寂转身离去,僧人们也都有序离开。
僧人慧勤:“这这这……唉……”
慧超:“您快按方丈意思办吧……”
慧超见人散去,不情愿地踢了契儿一脚,正当他要解绳子的时候,却见那孩子赌气一挣,绳子立即断成几截。慧超张着嘴巴半天没说出话来。倒是这个叫做契儿的孩子显得有些大方。挑衅似地对他说:“快按方丈的意思办啊……”
桌上的香炉中慢慢升腾的香云四处飘散,方丈悠闲地弹着古琴,一旁藤椅上坐着的邱平喝了口茶之后,不由得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正在弹奏着的阳关三叠。
曲终,二人开始交谈。
法寂:“心不自心,因境故心;境不自境,因心故境。邱居士,一些生活中的琐事还是早些放下为好。昨日之事昨日了,今日之事今日生,人间相续恍如水中作画,顿则无痕。世事如烟,人亦如是,刹那生刹那死,你又何必太执着往事呢?令尊已近耄耋之年,你却至今孤身一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呀!邱老居士护持本寺多年,每次和你母亲来寺礼佛都谈起你。劝你还是早些找个合适的女友成婚吧。”
邱平恭敬地对法寂禅师说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一些往事使我无法恢复心中的宁静,现在看来,我虽无出家的缘分,但心早已归属佛门。若旧缘难续,我便岁岁朝山直到永远。”
法寂:“呵呵……永远?哪里有什么永远啊,刹那永远,永远刹那……既然如此,那就随缘吧。”
邱平又说:“明天我回杭州看望父母,您若有闲暇可否同去杭州散散心?”
法寂:“无所从来,亦无所去,不去为去,去为不去,念无所念趣无所行,随缘吧。兴许你一念所感,前缘得续……但终究镜花水月无所可得啊……今夜我要如期闭关了,记住我的话,不见为见,见而无见,无见即见……因看霓裳悦百姿,误把汤匙作瑶池。一日擢破镜花影,撕片闲云结衲衣。”
一天很快过去,傍晚的普陀山仿佛一下从日间那喧嚣的人流中解放出来,因为最后一班渡轮已经远去,所以岛上稀疏的游人都是住寺的居士。邱平若有所思若无所思地将手置于裤兜内,慢慢地踱着碎步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从一侧的树林里跑出三个汉子将邱平围住,并恶狠狠地用刀顶在他的后腰。
为首的歹徒恶狠狠地说:“走,跟我们走,别耍诈,小心老子一刀捅死你……”
另一个相对瘦小的歹徒也帮腔道:“干脆到小林里野炊的地方……”
邱平:“别乱来,有话好说,凡我有的东西你们都可以拿走……把刀拿开吧,这样不好……”
为首的歹徒又叫嚣道:“别说话,再唠叨捅了你……”
不一会,他们把邱平推攘到一个小树林里,将他的衣服搜了个遍,把手机和银行卡、身份证、几百元钱拿在了手里。歹徒丙手持尖刀不断地在手里把玩着。
为首的歹徒说道:“哥们,我们只图财不害命,你老实点,把这两张银行卡和手机支付的密码告诉咱,等咱哥几个买些个东西取上卡里的钱,就放你走。”
邱平吓得不轻,略带哆嗦地说:“可以,我写出来不就行了吗……”
一个歹徒说:“你玩我们呢?现在下不了岛,放你走等于我们自投罗网。再说,谁知道你说的密码是不是真的……别了,用电话把卡里的钱都转在我这部手机上就行了,别他妈废话。”
这时,一个小孩的身影从旁边走来,他似乎一直在远处看着邱平和几个歹徒。邱平一看,原来是前两天被他抓住的那个魏契儿,心忖“坏了,看来他们是一伙的。”
魏契儿微笑着走了过来说:“哟,邱居士在这会朋友呢?”
歹徒:“滚开,小崽子别多事啊,我们几个大人谈正事呢……”
魏契儿:“呵呵……别介,是抢劫吧?别想独吞啊,给咱也分一份啊……”
为首的歹徒冲那个略瘦些的歹徒使了个眼神,只见那家伙一把将契儿拉在身边用刀顶住,要解他的裤带。
魏契儿打着趣地说道:“打劫还劫色?可惜我不是姑娘……呵呵……”
说着话,魏契儿将歹徒丙手中的尖刀抓在手中,歹徒用力往回抽刀,但纹丝不动。他愣了一下,狠狠地用另一只手托住契儿的脸,一手继续抽刀。契儿的脸被他的手推得变了形,可手里的刀却依然不动。突然,歹徒惨叫了一声,抽刀的手好像冒了股烟受了伤,紧捂着手往后退,只见契儿把刀慢慢举起,刀已经像在火里烧红般地变了颜色,红灯般地向外透着灼热的气浪。三个歹徒不由得都向后退了两步,受伤的歹徒大喊了一声“鬼啊”拔腿便跑,另外两个也看着契儿冒着电光的眼睛跑开。契儿要追,却被一旁颤抖不已的邱平制止。
邱平说道:“孩子,别追了,他们都是畜生,会伤害你的。哦,你用什么把刀烧红了……”
魏契儿:“没用什么,只是让刀的细胞都跳了跳热身的舞而已……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放他们去吧……,哟,你咋抖成这样?别害怕,没什么……走吧,咱们到那个大心石那休息一下。”
在心字石旁,邱平问道:“孩子,你为什么老是跟着我……”
契儿:“我也不知道,好像你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
邱平听到这愣了一下,心想这个孩子似乎不像抢劫的恶徒。
邱平又疑惑地问:“从朋友角度,也该谢谢你刚才救我之恩,只要我有的,你尽管说……”
魏契儿不无惶惑地小声说道:“我什么也不要,只是有一种想要和你在一块的感觉而已……”
契儿边说边向心字石的中间走去,但一不小心摔了一下,邱平赶紧跑过来扶他。但此时邱平刚握住契儿的手,就感到像触了电一样,身上颤抖不已,契儿也一样抖了起来,两人面部突然都有了较为明显的光泽,对视中他们都不停地呻吟着……慢慢地,从两个人眉间上方额头处隆起一个半圆的东西,闪闪发光,这两个东西渐渐离开了他们的额头,在空中慢慢合成一个小圆球,爆发出刺眼的强光,百步之内如同白昼。强光中,出现了一个美丽的妙龄女子,她貌如耀海的骊珠,却又有着难以名状的隐忧!邱平突然一边哭喊着“玉华,玉华……”,一边跑一边张开双臂抱向那个光中的女子,但如水中之月一无所获,女子依然在看着他们。
只见光影中那个被邱平称作玉华的女子对魏契儿说道:“孩子,当你看到妈妈的时候,妈妈早已离你远去。不要怪怨妈妈,一定要相信妈妈当年安置你的抉择,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爸爸邱平,是一个好人,请你给他一个做好父亲的机会,他不知道我将你安置在孤儿院之事,你千万不要怪他。要记住,因为有爱,世界才会变得美好。今日你们父子团圆,我也就放心了。”
接着又对邱平说道:“邱平,好好生活,当年的爱虽然牵绊了我,但也给了我可以给予人间的异域之爱,更给了我终生难以忘怀的骨肉契儿。契儿,弃儿,魏契儿,未契儿……因为有爱……未契儿……”
“再见了我最亲爱的孩子,再见了我的邱平……”
”妈妈,果然是我梦里常见到的妈妈啊,妈妈……我没做错过什么,您不能这样对我啊……”
光影中,泪流满面的女子渐渐与光合为一处,顿时一束强光照彻天地,并由下而上地消失在茫茫太虚……
契儿愣住了,片刻后回过神来,才又跪在地上向着天空哭喊:”妈妈……您不能这样对我……”
经过刚才的一幕,邱平才知道这个孩子原来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他泪流满面地说道:“孩子,别哭了,不能怪你妈妈,你妈妈是一位了不起的女性,记住她的话……”。
从来没有享受过为人之父的感觉,邱平经过几天来的境遇感到思绪非常混乱。不过,他还是决定带着儿子去见自己的父母。当他带着孩子去向法寂禅师道别时,禅师听他讲了半天却一直在微笑,从始至终并未言语。
在去往杭州的列车上,邱魏契儿躺在邱平的身上沉沉睡去,邱平不断地用手摸着契儿的头和身体,眼泪像断线的珍珠般落个不停。一段不为人知的少年往事,渐渐在心中回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