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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在这度过了多久,没有光源,没有温度,感受不到一切可感受的东西,这里是那么地空荡,没有边际。
从4岁那年开始,我便独自一人在这漆黑孤独的空间流浪,这是一个没有星星的宇宙。
“来,吃饭了,下午我们得去一个地方。”
这是妈妈的声音,说完没多久,她便牵着我的手走到了餐桌旁坐下,虽然已经进入了夏季,但微风依然有些冰凉,吹得窗帘发出呼呼的声音。
“这是宇航局新研发的太空食品,你尝尝看。”
我的双手在桌子上摸索着,听到了盘子拖动的声音,很快一阵冰凉感从指间传遍全身,我摸到了盛有丰盛食物的盘子,从重量上就能感受到,还有那盛满米饭温热的碗。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宇航局研发的太空食物,他们只是为了迎合我的喜好才这样说,怕我想起这些事会伤心,不过我已经16岁了,已经过了容易哭泣的年纪。
我只希望有一天能真正的去往太空,因为只有那儿的人和我一样,都在无尽的黑暗空间飘荡。
很普通的家常菜,没有颜色,没有形状,只能用舌尖在咬碎前触碰食物的边缘来感受它的模样与味道。
吃完饭,我被妈妈牵着下了楼,她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似乎很神秘,她带我去过很多地方,印象最深的是市区里的动物园,那是我唯一能和其他孩子有着同样感受的地方,我可以从路人的笑声中感觉到动物们都很可爱,除了路过老虎园的那一次,我被老虎的吼叫吓到了,以为它就在我身旁。
车子发动后,我便又回到了那里,没有星星的宇宙中,我开始回忆小时候残留的图像,但记忆总是残缺不全,甚至有时候明明记得脸盆的形状与颜色,回忆出来的画面却是十分扭曲,我开始尝试用这些残缺的图像构建一座空间站,这是很久以前便有的想法,但一直没办法组合成完整的画面,我想重新尝试一下。
“我们到了。”
这是出租车司机的声音,我听到了鸟叫声,也许我们把车开进了森林,又或许是湖边,可能她是想带着我散散心,只要她有时间。
“昙总您好,这是我的女儿。”
妈妈开始向另一个人打招呼,似乎对方的身份比较特殊,母亲的语气听上去很温柔,也很谨慎,或许她是有求于人。
为了我,她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很可爱的小姑娘,我们走吧。”好像是那位昙总的声音,听上去独立稳重,又十分清澈悦耳。
“阿姨你好。”我主动地像这位昙总打起了招呼,我知道她不会介意的,能从她的声音里听出来。
“你好,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她回应了我的问候,语气听上去她很高兴,希望这样不会给母亲的需求带来阻碍。
“我叫林佳,今年16岁。”
“林佳真乖,那跟着我们一起进去吧。”
妈妈牵着我的手,走过了一段很漫长的路,地面像是铺满了鹅卵石块,走上去有些硌脚,我能感受到周围的环境,确实有很多树木,偶尔能听见风吹过树叶时摇晃出沙沙的声音,还有鸟儿扑腾翅膀在树枝上鸣叫的声音,也许这是一座私人庄园,听电视里说,这是有钱人才能住的地方。
但是我很好奇,母亲为什么会跟这样富有的人在一起,并且从她们的语气听上去,这位富人好像并不介意我们的到来。
一路上,她们好像在谈论关于我的事,我好像有些明白了,母亲依然是为了我而到这里来拜访这位富人的,也许这位阿姨会有办法,电视上说富人都掌握着尖端科技,也许她也一样。但我并没有抱太多的希望,母亲为此奔波了大半生,但从来没任何收获。
也许我已经习惯了,只有孤独的人才有时间去思考,因此我有许多的时间和另一个我对话,我也可以有很多时间触摸盲人读物,我的空间站还没有建好,虽然不会有第二个人走进去,但它是为我而建的,这是只有我才知道的小秘密。
“容我跟您介绍一下,这项技术是首次进行人体试验,虽然是首次,但我们在灵长类动物试验上已经取得了重大的突破,临床验证效果良好,并且没有发现任何的不良反应,昙教授是这项技术研发的核心专家,应该跟你们详细说明过。”
开口的是一名男性,说着一口流利的英文,也许是名国外的专家,内容上好像是讲什么技术和实验,不过还没等我想明白,另一位男性很快将这句话翻译了过来。
母亲这边握着我的手,有些温热湿润,也许她有些紧张,我开始挽着母亲的胳膊,希望她能因此轻松一点。
“这是意见合同书,希望认真看一下上面的内容,如果没有意见,就在下面签个字。”
是那位阿姨的声音,似乎没有任何语气的波动,和我们刚见面时一样。
母亲的手握的更紧了,掌心温度比之前似乎要高出不少,好像有话要对我说,却又无法开口,只是用另一只手不停的抚摸着我的脸颊,像还没睡醒的清晨坐在我的床边看着我睡觉时的模样。
“我没关系的,妈妈。”
忽然她一把将我抱住,把脸贴在我的肩膀上低声地哭泣,泪水开始浸润我的肩膀,有些粘稠,我抚摸着她的头发,希望她能安心,无论什么结果,我都可以接受。
“对不起......”她一直在向我道歉,但我并不认为这样的结果是谁的错,也许这样也好,即使失败了,大家都安心接受现实,我们还是能向以前那样生活下去,并不会缺少什么。
但我也对这件事也抱有一定的希望,并不是因为我想摆脱现在的困境,这样的情况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我只希望母亲不再这样憔悴懊悔,即便是离去的父亲不再资助我们,我也会努力寻找机会带着母亲活下去。
母亲看完了条款,缓缓签完了字,按了手印,这张纸对于她来说,是一切的希望,她承受了太多的压力,已经超过了我所承受的压力,一个人将所有的一切倾注在一件事上,希望便成了她坚持下去的动力。
“那我们开始吧。”
“各单位人员开始准备。”
“林佳,我们到这里来坐,这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实验,不会痛,没有任何影响,一会就过去了。”
我被一双冰冷的手牵着走进房间内的一张皮质的躺椅上坐着,双手被固定在椅子的扶手上,双脚也被固定住了,或许是为了防止我在实验过程中挣脱后摔倒,我想这是必然的,但我还是会有一些紧张,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因为人对于一切未知的恐惧都来源于猜疑。
附近空荡的环境回响着工作人员来回走动的脚步声,还有仪器按键发出来的滴滴声,紧张感似乎随着空气的凝固而逐渐攀升,我的手心开始发热,感觉被这样固定住十分难受,如果这样下去,会很熬过这样的时光。
我开始幻想自己是一名宇航员,因为火箭发射需要,我被固定在驾驶舱内,不让自己进入太空后胡乱飘动,这只是一次点火发射作业,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这样安慰着自己,试图让自己尽快脱离陌生环境与即将发生的未知事件带来的不安。
面对这样的情况,我总会想到办法,如果一直都是束手无策,每天的生活对于我来说将会是永恒的噩梦。
没过一会,头上开始有些沉重,好像是一顶头盔,我能感觉到呼吸的空气都在头顶与面部循环,好像把我整脑袋都包裹了进去,但这个头盔却又十分坚硬,接下来头顶便感觉有些紧凑,好像是头盔内的装置开始挤压大脑,过一会才感觉到,实际上是里面的气囊开始充气,似乎是为了保证里面的装置能够紧贴头皮。
很庆幸他们没有为了试验而剪掉我的头发,倒不是因为成了秃子后会被别人嘲笑,其实是因为我专门将头发染成了海蓝色,我喜欢大海,电视上发出海浪的声音勾起了我对大海无数的幻想。
“参数设定完毕。”
“1号机组功率正常。”
“2号机组功率正常。”
“参数校准完毕。”
“神经元影像分析成功。”
“设备组进入待命状态。”
“收到。”
大厅外传来一阵有序的声音,看来外面的工作人员以及准备就绪,但不知为何,他们没有马上开始。
“林佳,我是昙阿姨,实验马上开始,在此之前,我会告诉你一些必要信息,方便配合我们的工作。”
她的语气要比之前更温柔了一些,可能是担心我过于紧张,像是用哄小孩子的语气来跟我沟通,其实我现在感觉还好,只是手腕被勒得有些不舒服。
“我会努力配合的。”
“真乖。”
“待会你的眼睛里如果出现了任何图像画面,在听到停止后,记得告诉我们你看到了什么。”
“知道了。”
这听上去很玄幻,像是在听有声小说那般不可思议,这样的技术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可能是天方夜谭,在我这样的人眼中出现图像,那真是一件很神奇的事,但我相信母亲,就如同母亲相信着她们一样。
也许这世上真会有奇迹,科技的奇迹,就如同数千年前的古人认为自己能够登上月亮也如同奇迹一般。
“请各组人员认真记录数据,实验开始!”
“1号机组开始工作!”
“神经元影像波动范围正常。”
我开始感觉到来自头盔的电流穿过头皮,整个脑袋像是被打了麻药一样,脑海中的空间站开始扭曲,最后逐渐化为碎片消失在没有星星的宇宙中。感觉自己思考变得困难了起来,我想与另一个“我”进行对话,但发现渐渐地我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无法整理表达,思维已经显得十分迟钝且吃力,直到最后,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空壳般没有灵魂。
“思维干涉成功!”
“图像编译开始!”
“神经信息转码编译进度汇报!”
“10%”
“30%”
“60%”
“100%”
“图像信息已完全编译转码为神经元信息!”
“2号机组开始工作!”
“定向传输神经元信息!”
“神经元影像监测到视觉中枢的神经元反应。”
以为自己掉入宇宙深处的我开始逐渐恢复意识,但这所谓的意识,仅仅是画面上的,我依然无法进行思考,起初眼中出现了白色的光,感觉就像自己睁开了眼睛,明晃晃的光就那样照在我的脸上,我开始兴奋起来,但这种兴奋也仅仅是瞬间,很快我就忘掉了这种兴奋的感觉。
随着时间的推移,刺眼的白光逐渐变成了一个圆形的物体,中间是凹下去的,边缘很薄,似乎能用来装东西,颜色十分熟悉,却又无法从记忆中查到任何相关的信息,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阻止自己的大脑调取过去的记忆,但图像越来越清晰,甚至能看清那个物体表面的细节,光滑细腻,边缘还反射着白光。
“神经信息传输完毕!”
“视觉中枢的神经元活动反应正常。”
“可以停下了。”
“2号机组停止工作。”
“1号机组停止工作。”
“监测设备显示大脑神经元活动一切正常,准备停止工作。”
“设备已完全停止工作。”
“很好,把她身上的都取下来吧,刚才的实验数据都进行一次备份。”
没过多久,我的思维好像活了过来,我开始尝试与自己对话,很顺利地便组织好了语言,我想看看破碎飘零的空间站,还好,它还在那,完好如初,虽然看上去有些简陋扭曲,但还是我熟悉的样子。
“她醒了。”
工作人员看见我动了动手腕,我想我的身体还能活动,双手尝试着向后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试图坐起来,实在是被束缚了太久,身体有些僵硬了,手腕还有些疼。
“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是她的声音,听上去还是那么温柔,不像是一个搞科学的专家那么冷静从容,至少我从电视上听到的,都是那种,这和我印象中的差别很大。
“我很好,谢谢你的关心,我能坐起来吗?”
“当然。”
她过来用手扶着我的后背,帮助我坐起来,这时我才感觉到了一丝轻松。
“感觉怎么样?”
她应该是在问我,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感觉,大多数情况下,我的感觉都像是被某种东西给切断了。
“好像没有什么感觉,整个过程就像是在无意识状态下度过的。”
“这属于正常情况,那你刚才有看到什么吗?”
“能先告诉我,我的母亲在哪吗?”
“她很好,就在门外透过观察窗户一直看着你,她看上去很高兴,在冲着你笑。”
“我看到了一个盆子,那是我小时候用过的一个盆子,蓝色的,像大海一样。”
脑海中开始浮现出当时的画面,但是很奇怪,为什么会出现我小时候用过的脸盆,虽然现在已经被遗忘在了厕所的某个角落。
我还在回忆着当时画面的细节,周围的工作人员便已经开始笑了起来,突如其来的诡异气氛让我显得有些迷惑,但没一会,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一个月后的某个周末,
“妈妈,能陪我去滨海公园走走吗?”
“现在吗?”
“恩。”
清晨刚吃完早饭,和母亲一起到滨海公园散步,这里能听见不远处海浪传来的声音,温柔有序,每次坐在这里的椅子上,都会听得沉醉,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
京戟市的重点发展项目便是航天航空,这里有全国最大的卫星发射基地,因此滨海公园的入口处还立了一座航天纪念碑,那是纪念我们国家第一次进入太空迈入人类新篇章的里程碑。
“给时空以万物,而不是给万物以时空。”
我站在那儿,触摸碑文上的字,还是那么地苍劲硬朗,寓意着人类进入太空的决心,也如同我的决心一般。
“你好,小姑娘。”
身后传来一名男性的声音,温柔且坚定,语气中带有意思悲感,也许这时的他,并不太开心。
“你好。”我回应了他的问候,清晨来到这里的人,一般都年过半百,很少有他这样年轻的人会到这里来,从他的声音中能听出,他还很年轻。
“看得出,你很喜欢这句话。”
“你好像有心事,很少有人选择在这个时间来这里闲逛。”
他很惊讶,眼前这位年轻的小姑娘看都没看他一眼,甚至连头都没有回,就知道他现在的想法,她似乎比自己想象得还要成熟许多,这和她娇小的身材与年龄显得有些不符。
“我也很喜欢这句话,这句话还在一本科幻小说中出现过,我非常好的一个朋友,他很喜欢这本书,只是他已经不在了。”
他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并没有其他意思,他怕眼前的这位小女孩误会了,对于他来说,巨大的打击来得太快,一整晚都睡不着,他想赶在天亮前,一个人来这里走走,没想到还能在这个时候遇见一个奇怪的小女孩,还有在不远处坐着的像她母亲一样的人,一直凝望着她。
“你喜欢星星吗?”
面对女孩的询问,他突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对于我来说,星星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他望向天空,云层的末端闪烁着黑夜中的光辉,那是他挚友一生所渴望的东西。
“对于我也是一样,我所处的宇宙,那儿没有星星。”
女孩回过头,望向天空,她的眼眸清亮透彻,眼神却是那么地空洞,仿佛她在试图寻找宇宙的尽头,却一无所获。
“也许,星星只是回家了,他们的家在很远的地方。”
他想安慰眼前的女孩,但似乎她又坚强到不需要自己的安慰。
“你能陪我聊会天吗?”
女孩向天空挥了挥手,然后比划了几个手势,他望向不远处的地方,才明白这是示意她的母亲,她还想再呆会。
“你想聊什么?”
他很好奇这样的女孩脑海中在想什么,也许她想的比自己还要多很多,也许她的思维世界是另一种存在。
“我想聊聊地球,我在太空呆了很久,已经忘记地球是什么样子了,我们可以用无线电交流,不过在此之前,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这是我们沟通的代号。”。
“城然,城市的城,然后的然。”
“我叫林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