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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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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刘带着我左拐右拐,很快就窜到一扇矮小的铁门面前。这个铁门已是锈迹斑斑,被一条同样生满黄锈的链条锁紧紧锁住,看起来很久没有打开过了。
  小刘蹲下身,对我说道:“快,踩着我的背,先翻出去。”
  我也不敢怠慢,踩着他厚实的背,三两下跳过铁门。小刘抓着铁门晃了晃,说道:“那些人不像是一般人,好自为之。”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小刘已经转身跑远了,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感慨万千,心中默念道:“谢谢你,兄弟。”
  接下来就是玩命的奔跑,那群人的战斗力我是见识过的,小刘他们撑不了多久。好在我刚才在办公室吃了不少零食,现在体力已经慢慢恢复,再加上周围树木众多,可以用来遮蔽身形,所以我跑的并不慢。
  不知跑了多久,终于有一条弯弯曲曲的水泥路呈现在眼前。我站在路边,双手撑着膝盖,不停的喘着粗气,眼睛有些发黑,应该是跑的太快,身体供氧不足。
  正当我大口喘气的时候,远处驶来一辆灰棕色的中巴车,车窗上贴着一块破破烂烂的泡沫板,依稀可以看见“庙村”的字样。这车我再熟悉不过,每次回家我都得坐上这种乡村巴士,然后摇晃数个小时,才能到家。
  要不要上车?
  再往前面跑就是连绵不绝的大山。由于很长时间的护木封林,听说山里已经开始有野猪豺狼这种野兽出没,连我们村的老猎人在没拿上土铳的情况下都不敢贸然进山,就凭我荒野求生的本事,绝对活不过三天。
  再者说这种乡村巴士虽然破烂,至少比我跑的快,等到了庙村再做打算也不迟。
  中巴车歪歪扭扭的在我面前停下,司机叼着香烟冲我招招手:“小伙子,去庙村?”
  我点点头,从袜子里抠出那张葛大黑塞给我的百元大钞递给司机。司机把烟头一掐,乐呵呵的说道:“你这放钱的方式还挺复古,和我奶奶同款。”
  我尴尬的笑了笑,要不是塞在袜子里,我怕是这一百块也没有了。
  司机接过钱,嫌弃的用手揉了揉,然后惊疑的瞅了我一眼:“看你文质彬彬,也不像是个骗子,怎么敢用假钱?”
  假钱?
  我倒吸一口冷气:葛大黑那混蛋,真是把我给害苦了!
  “你别看他长的人模狗样儿的,现在骗子都长这样。”坐在司机身后的粉衣大妈搭话道:“上次俺就被这样骗去好几十块。”
  粉衣大妈这一番话引得全车人热议纷纷。恐怕许多天性质朴的庄稼汉已经认定我是无恶不作的骗子,司机也皱着眉头,拿着那张百元大钞反复摩挲着:“我看这小子也确实不像坏人……。”
  粉衣大妈眉毛一横,摆出饱经世事的样子:“啧啧啧,你还是见的人太少,一眼看出来的那叫骗子?你们说是不是!”
  “对啊,骗子最可恶。”
  “哎呦,这社会,知人知面不知心。”
  车上的乘客纷纷应和起来,有几个冲动的年轻人甚至提议直接把我抓起来。
  “你凭什么说我是骗子?……这张钱也是别人给我的!”我争辩道。
  “你这样的人俺见得多啦,就以为俺们村里人好欺负!”粉衣大妈不依不饶,要和我这股“黑暗势力”斗争到底。
  我心急如焚,现在已经耽搁好几分钟,随时都有被追上的风险,这车可能是坐不上了。我叹了口气,转身要走。
  “谦儿?你怎么在这?”
  我原地怔住,这声音可太熟悉了。
  光亮的脑门从靠近车尾的车窗中探出,正是那声音的主人,他冲我挥挥手:“你这爪娃子不是在上学吗?”
  “张伯伯!”
  我面露喜色,这张伯伯不是别人,正是我们村的村长,我在言阳市的住处还是他帮忙找的。
  张伯把我叫上车,替我付了车费,和众人再三保证我不是骗子,车上的人觉得无趣,也就没再追问。
  “张伯,你怎么跑这来了?”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开口问道。
  “去城里里拿药回来……。”
  张伯话还没说完就用力拍拍我的脑袋,说道:“你还问我?你咋在这?不是在城里上学哩?是不是逃课了!”
  我挠挠头,不知从何说起,对张伯撒谎这种事,我实在是做不出。
  张伯见我不说,自顾自的猜测道:“熊孩子,想家?”
  “啊,……想家。”我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张伯咧嘴笑了起来,露出满嘴的大黄牙:“我是看着你长大嘞,你有什么事不用说我都知道。”
  严格来说,张伯还真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妈才嫁给我爸的时候,娘家人都嫌我爸穷,跟我爸过不上好日子,事实也是如此,我爸年轻时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穷小子,也不知我妈看上他哪点。这也导致我才出生那段时间,家里经常揭不开锅。每当这个时候,张伯都会借着来看我的理由给我家送粮食,送鸡蛋,还教我爸养鸡养鸭。可以说我能安安心心的念书念到现在,张伯功不可没。
  一路上张伯拉着我扯东扯西,说什么也要亲自把我送回去,我拗不过他,只好决定先回去看看。
  爸妈看我突然出现很是吃惊,但也没多问,还是欣喜的杀鸡买菜,忙的不亦乐乎。我妈的手艺那自然不用多说,不到一会桌上就摆满了我爱吃的东西,招呼着让我吃饭。
  其实我没什么胃口,从踏入村子的那一刻起我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我害怕那些人会查到这里,害怕他们会对整个村子不利,如果不是村长执意把我送到家,我可能在半路就下车跑掉了。我已经连累太多太多人,这个家是我的希望所在,我不想连这里也因为我出事。
  “想什么呢?”父亲敲了敲我的筷子。
  “啊……没什么,没什么。”
  “快高考了,压力很大吧?”
  “哎,吃饭呢,干嘛提这个,谦儿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谦儿,别理你爸,哪壶不开提哪壶!”
  母亲说着给我夹了个鸡腿:“压力别太大,现在不比以前,你就是回来种地,妈也高兴!”
  “你不让我提,自己在那说的倒欢。”
  “我那是关心,和你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我也是关心。”
  “你会给娃儿带去压力,懂什么。”
  “行行行,就你懂。”
  ……
  听着父母熟悉的斗嘴声,我眼眶微微发红。下定决心,明天一大早就离开,绝对不能连累他们。
  吃完饭,爸妈催着我去洗漱,让我早点休息。我看着他们有些哭笑不得,这俩人啊,上一秒还在说,想多和我说说话,下一秒就开始怕我睡眠不好,让我赶紧睡觉。
  我刚在床上躺好,家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听声音是母亲接的电话。
  “喂?”
  “是,是……嗯,对,在家呢……辛苦你们操心,没事……真是辛苦你们……。”
  通话时间很短,还不到一分钟。
  “谁啊?”父亲问道。
  “儿子学校,说今天孩子没去上学,问我们知道情况吗。”
  “一天没去学校现在才问,这学校可真负责。”
  “可不是……。”
  学校的电话?
  我惊的睡意全无,一股不祥的预感再次涌上心头,自己的位置很可能已经暴露,他们随时都会来!这种预感令我不寒而栗,我慌忙爬下床,三两下套上衣服。
  我得去找他们。
  事到如今要想自己的家人不受影响,最好的办法就是去自投罗网,前面是刀山也好,火海也罢,反正他们的目标是我。我打定主意,轻轻拉开窗子,悄无声息的跳到屋后。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个泛着微光的小屋,借着夜色向村口跑去。
  乡下的星空异常绚丽,即使没有路灯的指引,也能在月光的照耀下摸索到前进的路。我借着月光很快跑到村口,这里是进村的必经之路,如果他们来抓我,肯定一眼就能看见。到时候我直接跟他们走就是了,大不了就是个死。想到这里,我竟有种解脱的快感,是啊,大不了就是个死,只要我在乎的人好好的。
  现在没到夏季,晚间的温度下降的很快。我蹲在村口的老树下,缩成一团。四周蛙声齐鸣,微风送来阵阵凉意,我怀念起言阳市的小破屋来,虽然那里每天都有狗叫扰人清梦,但至少足够安全,足够温暖。
  他们应该就快到了吧?
  我没有丝毫困意,抬头盯着星空发起呆来。回想起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不仅有些感慨。你说,我怎么就想不开要去玩游戏?如果我不玩游戏,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不会去帮葛大黑,不会被带到警局,不会稀里糊涂的救人,不会被莫名其妙的抓走……。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任命吧,我苦笑一声。
  “你这熊孩子可吓死我了!”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我转头看去,一个光亮的脑门在夜色中十分抢眼。
  “张伯?”
  “谦儿,大半夜坐这里干嘛呢?”
  “啊……没事,思考人生。”
  “快高考了,有压力吧?”
  “啊……嗯,有点。”
  “没事,别人我不知道,你几斤几两我最清楚,你就是使唤人的命,放心考吧,实在不行,你回来给俺干活,也能不愁吃不愁穿。”
  张伯说着,把自己的外套披到我的身上,这是一款老实的民工西装,上面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我一下就暖和起来,他点了根烟:“孩子,快回去吧,别着凉了。”
  只能先换个地方,晚些再来了。
  我谢过张伯,默默向回走去。刚刚走出大树的范围,地面猛然亮起红光,不,是反射,反射的红光。
  我张皇失措的抬头,一道从天而降的光芒如同流星坠地,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呲啦!”。
  一股热流从身后袭来,直接将我震飞出去,狼狈的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等我缓过神来抬头看去,身后的大树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同消失的,还有树下的张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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