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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在维利亚房檐瓦砾上闪烁时,
一辆造型粗犷的蒸汽车,驶离安利路亚街道的柏木街封锁区。
目送装着圣裁所真理审判团的蒸汽车离开,芒斯特等属于摩根后勤组的黑衣教员,开始有序撤离。
不但后勤组的教员在撤离,艾维拉临时负责的清洁组也在一同撤退。
一名名身穿臃肿防护服的圣裁所教员,在洋房各处收拾污染痕迹样本,四处喷洒消毒雾剂。
该清理的清理,该收集的收集。
周围知道不该知道的居民们该失忆的失忆,需带回大教堂集中焚烧处理的集中处理。
现在这里已经没有他们的事情,更上级的圣裁所接管了洋房污染源的后续处理事项。
按真理教会的内部职能划分,他们清洁组与后勤组,处理污染事件的范围在Ⅴ级到Ⅲ级之间。
一旦污染事件的定性上升到Ⅲ级以上,教会圣裁所将接管事件,实施干预。
简单的比方就是,后勤清洁组是处理民事纠纷的片警,人多低能;而圣裁所就是专门处理刑事危险事件的特警,人少精英。
“结束了。”
“是的,结束了。”
茉莉与芒斯特走在人群的大后方,简单攀谈后又恢复尴尬的沉默。
他们两人,有心商议隐秘之眼的事,但现在明显不是讨论的好时机。
想找点话题聊聊,可以前两人的生活很少发生交集,只因隐秘之眼的安排,才让见过几面的他们,走到一起。
“三天后,没有意外的污染事情,我会有一天的休假时间。到时约个时间,出来聊聊?”新加入隐秘之眼的芒斯特,主动打破沉默。
“可以,但我知道的也并不多。”
茉莉揣着心事,她神情很疲惫,没有说话的欲望。
两人又约定好时间和见面的地点后,各自分开追上所属的队伍。
……
私人图书室中,
表面上是在工作的汉斯,也在犹豫着一个可能改变生活轨迹的决定。
牺牲一只使徒,通过与芒斯特达成的交易,他收获一部分他的记忆碎片。
没有特殊才能的芒斯特,碎片内没有提供任何技能。
但他的记忆碎片,却向汉斯进一步揭开真理教会,以及这个世界的神秘面纱。
在他们所属的后勤清洁组之上,有一个更高等的暴力机构,圣裁所。
圣裁所往上,就是教会长老院、教会教宗所在的教廷,等教会顶层权利机构。
可以说,圣裁所才是真理教会,对抗未知邪恶的核心。
据芒斯特的记忆,圣裁所掌握着更高等的真理体系。
所谓的‘真理体系’,是这个具有超凡性质的世界,人类文明在发展与和神秘接触过程中,
欧罗大陆,衍化的一种独有力量体系。
真理信仰,源自所有信仰真理的凡人,信仰的人越多‘真理’这个概念,也就越强大。
发展至今,因为种种不可知的原因,已达到能扭曲干涉现实的地步,在某种程度称得上,人造神灵。
在汉斯的印象中,曾经自己所在的世界,诸如数学家、物理学家、化学家等科学家,能推进人类文明发展,为社会做出巨大贡献。
却依旧是血肉凡人,脱离不了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
但在这里因为‘真理’,这个逐渐由唯物转化唯心,向不可知的方向发展的信仰存在。
这些探寻世间真理的人类先驱(科学家),每在各自探寻的科研领域前进一分,身上真理信仰所赐予的力量也就壮大一分。
而且不是1:1的回馈,有时因一个突破性的重大研究被证实,所赐的力量将呈几何提升。
反过来‘真理’也受他们的影响,获得更强的力量干涉世界。
形成良性循环,让真理教会凌驾王国皇权之上,成为世界幕后的秩序守护者。
但在真理教会的发展过程中,皇权也起着至关重要的推动作用,两者的关系十分复杂。
知晓这层真相后,汉斯不但没有看清这个世界,反过来更多扑朔迷离的困惑,开始层出不穷。
具有不可思议力量的遗物,不断出现的‘门’与活跃的邪教组织,现实没有任何超凡元素的物质生活……
像是人为的,一切神秘相关的信息被真理教会垄断,被他们刻意隐藏,与平凡百姓隔着一堵森严的高墙。
经历过这次事情,汉斯产生一种深深的担忧,他害怕自己如此平凡下去,会有一天死于不明不白的神秘。
像这次事件,红色洋楼附近的柏木街居住的平民,有的亲人‘消失’,有的直接人间蒸发。
不过一下午的时间,一切又恢复平静,和往常一样大家说说笑笑,继续过着各自的生活。
但被神秘波及的人,如没有存在过般,从他们的生活中彻底抹去。
他不想自己成为他们的一份子,也不想当更大的灾难降临时,自己没有反抗甚至逃避的能力。
既然逃避不了神秘,那么选择加入神秘,然后再逃避也是一条出路。
‘这也意味着,要和自己的安逸生活说再见么?’
真理教会的背后是真理学社,源源不断的凡人通过进入真理学社,进入真理教会。
但真理教会的组成,又不全依靠真理学社,如茉莉、芒斯特等都是依靠家族或亲人关系,直接进入的。
对汉斯这种普通人而言,触碰神秘的唯一途径,就是加入真理学社。
由于处在观察期,居住在摩根家的他,可以通过摩根轻松进入真理学社,成为一名基础的普通学员。
回想摩根那天对自己说过的话,汉斯纠结要不要同意他送自己上学的建议。
‘总觉得自己越陷越深,偏偏还没有选择。’
夜里,汉斯晚餐后罕有地直接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间终于下定决心,在思虑中沉沉睡去。
当~当~当~
悠远的钟声,在古老的殿堂响起。
入睡的汉斯没有进入梦境,而是出现在隐秘之殿。
端坐在石王座他抬起头,大殿穹顶上迷雾化作一团涌动的旋涡,有未知的事将要发生。
不受他控制的迷雾旋涡内部,旋转中浮出一本巨大的古老书籍。
书籍很厚,整体由石头雕琢而成,上面还带着岁月留下的腐蚀痕迹。
‘这是什么?’
疑惑中,石书缓缓翻开。
展开的空白书页,浮现维利亚城的样貌。
但这是一座陷入毁灭与死亡的城市,有不可名状的巨大生物,在其中徘徊行走。
【维利亚发生变动,您的干涉延缓灾难的脚步,世界线产生变更】
未知但能读懂的字体,在书页上流动。
毁灭的城市,转眼化作他熟悉的样子,上面出现茉莉、芒斯特等人的身影。
【时空干涉值生成中……此次涉及事件:维利亚的毁灭】
【事件综合评价:一次无趣精准的拯救】
书页到此缓缓合上,重新隐匿迷雾之中。
在它消失后,汉斯感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又产生某种奇妙的变化。
是好是坏暂且不知,比起弄清变化,他抬头看向殿外环绕的黑雾,这个时候外面来了一位访客。
“你好迷雾里的古老者,你有一份邮件请记得接收~”
雾气里轮廓复杂的身影很快离开,一只黑色的保温饭盒被某种力量裹挟,慢悠悠飘到汉斯的面前。
饭盒是由不锈钢制成,表面斑点状的锈迹,说明它不是一次两次被使用。
而且饭盒的盖子上,有一个他很熟悉的卡通贴纸。
边缘脱落少许的贴纸,是一只微笑的蓝色大猫,出自某部儿时的经典动画。
“叮当猫?”
见此汉斯的警惕荡然无存,他认出这是自家的保温饭盒,用了五年的老物件。
取下饭盒,才揭开盒盖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带着令他难忘的气息。
盒盖背面粘着一张纸条,取下来上面隽永清秀的字迹,是来自妈妈徐千惠的笔迹:
“崽啊,在那边过得怎样?妈妈很想你,但因为一些原因,我还不能见你。但我想你最近肯定没有好好吃饭,所以给你寄来一份爱心杂碎拼盘。”
低头一看,饭盒中清汤寡水,是令他感动的糟糕。
汤水里浸泡一块块形状诡异,样子奇特的血肉组织,如有生命般蠕动着。
怀疑根本没有煮熟。
把身体表面的迷雾,化作一双筷子,从中夹出一块肉。
“吱吱!!”
像是知道自己的命运,这块未知的肉竟生出细小的四肢,拼命挣扎夹住自己的筷子。
“……”
不知该不该吃,能不能吃的汉斯,最终还是把它送进嘴里。
一嚼嘴里的肉尖叫一声,再嚼惨叫声闻者落泪,体验十分和谐,味道该死的鲜美。
随着凄厉的尖叫,一块又一块下肚……当呼噜噜喝完汤底后,汉斯捧着饭盒表情复杂,不禁流下感动的泪水
他的疑惑又增多了。
但母亲烹饪的食物竟然变得好吃,是这个世界开始奇怪,还是我自己变得奇怪?
抑或从一开始,我们一家都不正常?
少年沉默着,坐在石王座上久久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