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一晃，转眼间过去了一周。
玛利亚娜十字路口边，余凡像往常一样兜售着手上的报纸。
没有互联网，这个电力与蒸汽齐飞的异世界里，传统的纸媒仍是社会的主流。
人们对信息的渴望，导致每一个街区都竖立着一座报亭。
大量像他一样的报童，忙碌在维里亚的大小街头。
扶了扶头上带着补丁的毡帽，余凡来回转悠了一圈，蹲坐回路边的街灯底下，看着手上还剩大半的报纸，无奈爬满脸颊。
“嗨~先生，你要来一份报纸吗？这是最新的报纸，三铜分，只要三铜分。”
看着不远处同样在兜售报纸的报童，用朴素到极点的话语挨个搭讪过路的行人，余凡自嘲地咧咧嘴角。
经历过信息爆炸时代的自己，如果能够说话的话或许不用一天，只要半天便能卖完手上的报纸吧？
羡慕想着，他又张开嘴巴，努力控制咽喉发声，但除了‘嗬嗬’的单调音节外，连一个最基本的单词，都拼凑不成。
曾经少年如他，在看小说的时候也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能像主角一样，在异世界兴风作浪。
谁曾想，逃离了绝境，来到新世界的自己，竟会成为一只九岁半的哑巴。
“汉斯老哥，安娜我饿。”
躲在身后的小人，此时拉了拉自己的衣服，打断了余凡的思绪。
扭头看向这位大概五岁左右的小女孩，他又想起自己目前的身份，还自带着一个小拖油瓶。
这位面容精致，眼神不太灵动的小女孩，名叫‘安娜’。
与自己亚当·汉斯一起，都是从维利亚孤儿院里，出逃的孤儿。
按融合的记忆，胜似亲兄妹的他们，已相依为命大半年，一直靠哥哥汉斯卖报和捡垃圾维生。
由于记忆融合和相处了一周的原因，他已彻底把自己代入了亚当·汉斯的身份，尽可能尽着当哥的责任。
再怎么说，即使身份的主人换了，自己也不可能抛弃她，让一个傻丫头独自面对维利亚寒冷的夜吧？
窘迫地摸了摸上衣内兜，感受着里头棱角分明的铜分硬币。
余凡，不，应该是汉斯，舔了舔干涩的嘴角，向她露出一个苦味的笑容。
最开始，安娜还不知道哑巴哥哥汉斯，这种难看微笑的含义。
但当连续两天，他们的食物都是干硬且吃不饱的黑面包后，她也懂得了其中的辛酸。
可这回不一样。
或许是因为在外面站太久，实在太饿的小安娜这次没有选择沉寂，而是用杏仁大眼看他片刻，傻笑着主动把脑袋伸向他的手边。
在小女孩的记忆里，最喜欢揉自己头发的汉斯哥哥，只要自己把头伸到他的手边，他便会满足自己小小的任性。
果然，头发被揉了两下后，她看到亲爱的汉斯哥哥，从衣兜中拿出一枚油亮的法克兰铜分，递给自己。
“嘿嘿，汉斯老哥真好！啵(づ￣3￣)づ~”
按照原身的习惯，主动弯腰让雀跃的小女孩亲吻一下脸颊。
瞅着她乐呵呵的笑脸，汉斯的心情不由明亮起来。
虽然一枚法克兰铜分，只相当于原来世界的五毛钱，且能购买如自己一个巴掌大的黑面包。
但以这姑凉的天性，她最后一定会留一半，留到晚上或者明天吧。
毕竟谁又能保证，他们明天能挣够三餐的饭钱呢。
任由安娜开心小会儿，汉斯接过她又递回来的铜分，在小女孩期待的目光中，牵起她的手，走向离这最近的一家烘焙店。
算起来，他们兄妹也算是这家‘梅里烘焙店’的常客。
“瞧瞧谁又来了？原来是安娜小天使~”
烘焙店的老板，是一位中胖的油腻大叔，特别喜欢长相可爱且爱笑的小安娜，并给她取了一个绰号‘小天使’。
“嘿嘿，你们来得正好，今天刚巧有一批面包没有卖完，就算你们半价吧。”
收起汉斯放在桌面的铜分，老板说着走回店内去取面包。
不一会儿伴随着争吵声，他把一块没有分割的黑面包，塞进了汉斯的手中，并挤眉弄眼的示意他们两人快走。
“好啊，乔治！你又把面包送给外头的穷货，你当我们是隔壁的银行，还给穷人发慈善是吧？这日子没发过了！”
“哎哎，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
……
见老板夫妻俩又争吵起来，汉斯不好意思地牵着安娜，逃也似的离开这里。
手上的黑面包，大概安娜的脑袋大小。
最少也要卖三铜分，乔治老板只收了一铜分，基本和送没有区别。
‘看来以后要绕开这里一段时间了。’
人是要脸，即使是穿不暖吃不饱的流浪儿，他汉斯也不可能依靠他人的施舍过活。
但在安娜眼中，乔治老板就是排在哥哥汉斯后面的第二‘亲人’。
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心思，小手捧着面包啃得美滋滋的，不时还掰一小块举高高放进汉斯嘴里。
小半面包下肚后，不舍地放下还剩大半的黑面包。
扭头看着在街道上，继续游走卖报的汉斯，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唷，这不是小安娜吗？汉斯他人呢？”
忽然三名结伴的小混混经过，注意到在巷子口傻乐的安娜，其中一人眼睛一亮，大摇大摆地走上前。
同汉斯兄妹一样，他们也是游荡在维利亚的幽灵。
但不同两人的卖报捡垃圾维生，他们属于流浪儿中混出头的那种，相当于地下帮派的最外围成员。
“还吃着面包呢？给我也尝一块呗~”
流浪儿也是有鄙视链的，汉斯兄妹恰恰就是鄙视链的最低端。
一看汉斯不在安娜的身边，那名靠近的小混混一把打飞小女孩手中的面包。
看着女孩露出像哭又像笑的表情，哈哈大笑：“我就跟你们说，玛利亚娜十字路口这边有一个不会哭的女孩，你们还不相信，怎么样现在信了吧？”
“真的耶，这女孩不会是个傻子吧？明明眼泪都流出来了，她怎么还在笑，哈哈哈哈哈，弄得我也想笑。”
“就是，她怎么不会哭呢？”
三只混混宛如狒狒，围着安娜放肆逗弄着。
把她的脸搓扁揉圆，做出哭泣的表情又突然松手，欣赏恢复的‘笑脸’，并乐此不疲。
等买出三四份报纸的汉斯，注意到在巷口的安娜被三人欺负时，气得目呲欲裂。
把剩下的报纸卷成结实的纸卷，抡起就朝着他们的脑袋砸去。
嘣。
“哎疼！是哑巴，是她的哑巴哥哥回来了！他居然打我，兄弟们上！”
被袭的混混捂着脑袋尖叫着，另外两人看他被袭，齐齐上前与汉斯打成一团。
但即便汉斯再勇猛，身体素质和人数的差距，也逐渐让他成为他们三人围殴的对象，最后被摁在地上毒打。
“不准你们欺负汉斯老哥！不准，不准！”
蹲在墙边的小安娜吓坏了，奋力推开他们扑在了汉斯的身上。
但感受到她有危险，汉斯本能地将她搂在怀中，用身体把她护在身下，默默承受着混混的泄愤。
几分钟后，面对打不还手的汉斯，小混混们终于厌烦了。
“呸，一个哑巴，一个傻子，哈哈哈哈。”
“我也吐一口。”
“呸，我直接吐就完了。”
三人各自吐了口水，带着胜利者的微笑，大摇大摆地离开巷子。
察觉到他们离去，汉斯挣扎着直起身，看着怀中挂着笑颜流着眼泪的安娜心如刀绞。
“汉斯老哥他们打你了，他们是大坏蛋，坏蛋。”
“他们还笑我是傻子，安娜我不是，我不是傻子。”
……
他很想说些安慰人的好听话，但话到嘴边只有‘嗬嗬啊啊’的杂音，气得他紧紧搂住小女孩。
紧一点，再紧一点，像要用体温治愈她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