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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先这么定了。”于冠捷的口气终于开始回归常态,并提起两只公文包,轻轻拉上拉链。
之后,他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这件事,先别告诉大家……我回来去搞几张有模有样的文件冒充一下,总之……先拜托你们了。”
“这么大的事情,就这么瞒着他们?”
“嗯,毕竟知道的人越少,你们才能表现得更逼真。”
“好吧好吧,你自己也要注意。”汪东阳接过两只公文包,无奈地点着头,“我就说这里面是一些工作指示、专业代码什么的。先试着蒙过一两天,等你搞到了真正的文件,再说明情况也不迟。”
他说完便准备往回走,脑子里有些乱。
他还从未看到过对方如此的面无表情。以前他经常能够看到于冠捷轻微的欢喜,或是面色凝重,因为对方对事件的发展多多少少有一些掌握,但这一次不同,对方真的是“面无表情”。
他自己恐怕心里也没谱。
“对了,等等……”于冠捷忽然叫住了汪东阳,“机场那边的事情,一切听从你的指挥,所以,一定要好好利用它。”
但对方只是站住,默默听完后,轻轻答了一句“我明白”后,便走出了于冠捷的视野。
待他走后,贾羽龙叹了一口气,双手抱在头顶,望着于冠捷:“你还是不太信任其他人,对吗?”
他缓缓地说着,尽管还是一如既往的语气,但拥有一股强大的磁力,让对方不由得转过头来。
“没有。”于冠捷否认了,“我相信每一个人。”
贾羽龙本想再说什么,可看着对方一脸疲态,也没好意思再追问下去。“没事,你早点休息。”他咳嗽了两声,端起床头柜上的一杯水,慢慢喝着。
“明天我们几点钟出门?”他放下水杯问道。
“七点钟。”于冠捷起身,将自己的电脑充上电后,回了一句。
当走出房间,他正好撞见一名保洁员。
“哎呀小伙子!赶快去吃饭,快凉了!”保洁员阿姨提醒了于冠捷一句,便提着拖把离开了。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又看了看那名保洁阿姨离开的方向,突然间觉得鼻子发酸。
于冠捷赶紧抹了一下眼角,并将湿润的手指快速在裤腿上擦拭一番。
“喂!”汪东阳此时站在了楼梯口,伸手招呼着对方,“什么都先别想了,赶快来吃饭!”
于冠捷应了一声,死死抑制住了双眼中的泪水。他边走便在想,为什么自己会流泪?考试跌出前十时,他没流泪;被选中留在地球时,他没流泪,甚至还有一点解脱;当学校被入侵,自己一个人潜行时,他没流泪;当罗布泊生死攸关时,他也没流泪。在自己的印象中,他只记得小时候看见妈妈摔门而去,爸爸一本本地撕相册时,哇哇大哭,不过之后他便不再为其流泪,甚至不惜以它来让自己坚强,快乐。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以苦为乐的人,直到今天。于冠捷依稀地觉得,自己倒有点“以乐为苦”的极端。
此时,他走下了楼梯,看见了王然和万晨中间留了一张椅子,一副餐具,便走了过去。
“坐吧。”
王然用手拍拍椅子,于冠捷点点头,慢慢坐了上去。
“你脸色不太好。”
“嗯……”于冠捷用一个安慰似的笑容回答了万晨,“有点疲劳。”
“吃饭吧,你也要早点休息。”
“嗯……”
也许由于刘鹏飞的意外事件,导致进餐的这段时间异常得煎熬。但吃完饭后,众人依旧强打起精神,一起分析士兵们又带来的部分监控。
于冠捷重新坐在一台电脑面前,胃部慢慢地开始不适。他原本以为这只是短暂的生理反应,但随着呼吸急促,他不禁慢慢站了起来,环顾一下四周后,轻声走出了保安室。
他直奔最近的厕所而去。当推开厕所门时,于冠捷再也忍不住了,翻云覆雨般将胃里的东西,连同胃液一同挤出。
于冠捷从未感到如此得难受。他边吐边担心,自己是不是病了。
不应该啊……前几个小时自己还如此精神,怎么突然就……
于冠捷吐了最后一口后,咳嗽了好几声,终于冷静了下来。
他慢慢站起身,感到头部一阵眩晕。当给马桶冲完水后,他又慢慢挪动身体,移到了洗手池旁。
鼻涕和眼泪在刚才的呕吐中被一起激了出来,镜子里的自己是那么的狼狈。于冠捷朝着水池里吐了一口酸水后,便匆匆忙忙地试图用水洗掉刚才自己的异样。
洗了两把脸后,他用手接了一把水,倒入了自己的嘴里。
可恶!偏偏这个时候出问题!这……
他脸上依旧保持着紧绷的状态,内心却异常愤怒,又有一点自责。长期以来的高度紧张在某一方面不断打击着于冠捷的身体,尽管自己没怎么注意。现在,积攒在身体里压力一起爆发了,他只能默默承受。
他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停顿了十几秒,才可以假装若无其事地慢慢走向自己原来的位置。
待坐定后,他长舒了一口气。其他人仍在仔细分析着录像,全然没有注意到于冠捷之前经历了些什么。除了他,其他人都是两个位子合并,成一组进行分析录像。
或许是本能,他主动坐在单独的一个座位上。
过了几分钟,汪东阳突然大声喊道:“喂喂!有图了!”
这一声很好的把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过来。坐在旁边的万晨将一小段监控发到每一台电脑里。在视频里,刘鹏飞走进了一个超市,几分钟后,手里多了两瓶可乐,悠闲地走出,完全没有被控制的表现。
“这是中午11:36分在距离这里约一百米的一家小型烟酒商店的监控录像。”万晨在旁边补充道,“从这里能够看到刘鹏飞大概是去买了两瓶饮料,然后就从屏幕的下方离开,根据监控的位置和商店的位置,他应该是往回走。”
“那中间那一百米的监控呢?”王然向拿来监控的士兵问道。
士兵说:“我们这里的摄像头大概能覆盖五十米左右,都检查过了,没有出现刘先生的身影。另外五十米……”
他突然之间停住了,仿佛有一根鱼刺卡住了他的喉咙。
王然追问道:“另五十米呢?”
“另外五十米……是我们的不对……我们没有装……貌似是一个盲区……”那名士兵吞吞吐吐地回答着,面对小自己十岁的女孩,只能低着头支支吾吾。
早该料到的!此时,于冠捷一言不发的坐在他的位置上,单手拄着腮。他遗憾地想,我们已考虑了整个城市,唯独忘记了离自己最近的地方。
“那……”王然稍微思索几秒,又抬起头,“以这五十米为一圆,向外扩。”
她边说边用双手做出一个扩张的手势:“你们看看能不能找到更远的监控?”
“我们现在就去!”
“哎……王然……”陈晓晓用手戳了一下王然。“现在都九点了,太晚了吧?”
王然迟疑了一会儿,随即便向两名士兵摆摆手:“现在先别去了,明天一大早我们再找。”
“另外,冠捷,你带着男生去勘察一下这五十米有没有什么其他有用的线索。”
汪东阳扭头,看见目光略有呆滞的于冠捷,心头不禁一紧。
他想到于冠捷明天的“私人任务”,便抢先喊了一声“明白”。
“那个……”
此时,于冠捷缓缓放下拄着的手,又慢慢站了起来。
“我还有些……数据要整理,抱歉,先回去了。”他沉着气说完了这句话后,转身便离开了保安室,留下剩余的人看着他的背影,摸不着头脑。
“学霸他怎么了?”万晨悄声问汪东阳,“怎么感觉他不太对劲儿?”
“不知道啊!”汪东阳低声回道,“我回来找他,应该没有事的。”
之后半个多小时,几个人又把明晚致命的谈判细节进行深度的讨论,才结束掉这痛苦的一天。汪东阳也感受到了疲惫,奔波了大半天,几乎没有休息,就算人是铁打的,也该歇会儿才能继续发挥自己的能力。
他向万晨打趣道:“终于要一个人睡觉了!”
“要不要陪你一次?”万晨哈哈大笑,“一个人多少都是有点孤独的。”
“别!我也想享受一次难得的清净!”
“哈哈……”万晨又笑了几声,轻微捶了一下对方的肩膀,“我说……要不要问问学霸怎么回事?”
汪东阳点点头。
“毕竟他别出什么事情……他可是仅有能干大事的人……”
“好了班长,别想了,他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汪东阳拍了拍万晨的肩膀,“这个事情我回来单独问问,说不定只是太累了。”
“可……”
“你这几天也在恢复期,也早点休息,明天可要干大事呢!”
“唉……好吧好吧,我先回去了,有事情的话通知我。”
汪东阳看着万晨关上了房间的门,转眼又看向隔壁的那间。
他之所以不想让万晨参乎这件事,是想让于冠捷安安心心地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对方自始自终都是一个独行者,汪东阳一直都很无奈,但没怎么想让他脱离出自己的世界。
当他走到于冠捷的房门前,伸出去的手又收回去了,直接掏出通讯器,给对方发了一条信息:
“身体没事吧?看你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等了几秒,对方没有回话,汪东阳干脆在旁边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他决定过几分钟在回屋睡觉。
两分钟过去了,他的通讯器弹出了一条信息。
“累,刚吐过,没事。”
于冠捷貌似费了很大努力才敢发了这些。
紧接着,他又发过来一条信息:“贾羽龙已经睡了,别过来了。”
汪东阳看着于冠捷房间紧锁的大门,慢慢站了起来,走进自己的房间,拿出了个塑料袋。
“门把手上给你放了几片药。”他打开药瓶,一片片地掏出几枚胶囊和药片,放在一个事先拿好的塑料袋里,打了个节,挂在门把手上,“一定要吃了,不是为我为世界,是为你自己负责。”
几分钟后,于冠捷终于发过来了一个字:“好。”
汪东阳不再发些什么,他叹了一口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另一张床到现在还是乱的——保洁人员没有被许可进入任何一个人的房间,而刘鹏飞又是这么邋遢,汪东阳定了定,将这张床上的书拿走,被子叠好,床单稍微履履,最后自己洗漱完毕,爬上了床,定上了早上六点半的闹钟。。
明天……八点……
汪东阳在对明天发生的一切胡思乱想中进入了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