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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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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碧宗,梁州境内地字宗门。
  天下宗门分周、天、地、将、夙、昊、靖,周字宗门为百派之源,此次,张有虞的道侣单肆便是宗字山头,凛山剑宗的弟子。
  除了凛山,出云山、乾坤山、大乘报恩寺,都是公认的周字势力。地级宗门,能有弟子与周字山门结为道侣,对于地级宗门来说,其得利益相当于掌门破镜,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回山之后,众长老皆被责罚。如此恣意出山,无任一高手护道,险些酿成大祸。张有庆虽有其罪,其护道师尊更是难逃其咎。
  张有庆躺在寒玉石之上温养魂魄,修补伤势。魂魄一进一出,其伤之重,不在其表,在内。整整四十九日,张有庆才勉强下床走动。
  在此其间,张有庆需要熟悉自己的身体,融合宿主的生魂,吸纳宿主的记忆和人格。借助玉石的温养,三魂归位,六魄不散。
  如今的张有庆既是张有庆,又是那刑狱的汉子,二人不分你我。只不过张有庆本身只剩一生魂,缝补之后,也只是其记忆习惯和一些潜意识留了下来。
  “有庆,好点了吗?”
  但见一身着白衣,袅娜纤巧的女子,御风而来。
  “姐,不用每天来,我跑不了。”
  张有庆笑道。
  “说的什么话,我是怕你跑了啊?”
  张有虞,张有庆的姐姐,性子温柔平和却又坚韧刚强。二人小时候的苦日子,几乎是姐姐一手将张有庆带大。上山修行之后,张有虞总觉亏欠弟弟,越发溺爱。导致张有虞曾经骨子里的自卑爆发,向着极端方向而行,开始桀骜自大。
  此次单肆提亲,张有虞心有余虑。但是耐不住弟弟的劝说,勉强答应了下来。
  “我可不能再跑,再跑师尊杀我的心都有。”
  “又在说我坏话?”
  话落,衣中年女子悄然而至。
  “师尊”
  二人恭敬道。
  柳一道,常年身着宽大紫龙锦缎披风,盘发银簪,带一对镶金红宝石耳坠,显得优雅而不失华贵。当年柳一道亲自下山找到张氏姐弟,将二人带回青碧山,之后一直视如己出。柳一道与张有虞性子极像,皆温柔平和,但在张有庆看来,有虞温柔中带有坚韧,师尊的温柔中更带有一丝傲然,所以即使桀骜不驯的张有庆,潜意识中依然十分敬畏师尊。
  “魂魄伤的如此严重,不要总是乱跑。”
  柳一道伸指点在张有庆额头,微微皱眉道。
  “知道了,师尊。”
  “有虞你跟我来”
  “是,师尊。”
  张有庆见二人走远,嘴角笑意中部抑制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柳一道?留一道?有点意思。”
  柳一道看着自己的爱徒,满眼的温柔似水。
  “有虞,凛山来信,督促婚期。”
  “师尊,我……”
  “我知道你的,我以你弟弟伤重为由,暂时回绝了。”
  “谢谢师尊”
  张有虞此时如负释重,满脸笑意。
  “此事,师傅也只能拖一时。”
  “师傅,我知道,你放心,等有庆好了,我再去不迟。”
  “你啊,不要委屈自己。”
  此时,柳一道有些心疼,自己这个弟子,伶俐懂事,天资卓越,可惜啊,就带着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弟弟。事事思虑深重,皆怕委屈有庆。
  凛山弟子单肆,柳一道见过几次。印象最深是其在九州斋醮中,此人手持白羽扇,风度翩翩,连赢十四场的时候。
  “恭俭温良,其人如玉。”
  这是众多年轻弟子对其的评价,所以又有“玉良人”之称。
  但柳一道始终不喜欢这个单肆,八面玲珑,完美无缺。古人云“天地不动,圣人不能,万物不用。”
  天地不会是完全的,圣人不是万能的,万物没有完美的。也是此意,单肆人前展现的太完美,总归不让她这个做师傅为徒弟担心。
  每每念此,柳一道就对那个只想到姐姐嫁入周字山门能捞多少好处的张有庆不满。当年也是,若非有虞非死而不与其弟分离,自己也不会收下这个张有庆做徒弟。此子心性不坏,可惜让有虞太过溺爱,养成了一身坏毛病。
  誊城,皇宫圣殿上。
  此次除了封玄与花公公外,大殿中又多出一女子。
  “花田,那人近来可有消息?”
  圣上依然端坐在高位,天色泛红,已然看不清圣主的面容。
  “回圣上,此人被带回山之后一直在竹山之上休养。”
  “清壁宗可有怀疑?”
  封玄此时也抬起头来,有些担心。
  “未曾有任何怀疑。”
  “不愧是他,也应如此。”
  “对于他的禁制可都解了?”
  圣主此时饶有兴趣,似乎对于那人十分熟悉。
  “除了血亲禁外,其他都已经解了。那些禁制,对于魂魄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
  “如此甚好。”
  圣主难得的有些欣慰。
  “冷月,有结果了吗?”
  原来,大殿中多出的一女子,正是号称“梁州冷侵月”的武冷月。众人皆知冷月乃朝中第一高手,任朝中都尉领军,统领三军,禁卫,后殿降监。可谓当朝武将中,最高统领。
  冷月极少露面,外出即带一玄铁罗刹面具,无人知晓其真实身份竟是一女子。
  “回圣主,此事动手的是南城几位散修,属下赶到时,他们全部被屠戮。”
  “南山太守报上来的是畏罪自尽。”
  圣主随意放下手中的奏折道。
  “他们几人看似是自废修为,引剑而亡。但其中一人是惯用左手,而匕首的位置是右手刺入。而且气息、魂魄、光影皆被人以道法抹除。非通天手段不能做到如此干净。”
  “有怀疑对象吗?”
  “雍冥州”
  冷月毫无感情道。
  “嗯,好”
  圣皇没有任何恼怒的语气,不管是不是雍冥州,此事也只是对方的一次试探。张有庆如果死,对方收益极大,张有庆不死,对方也没什么损失。圣皇的确佩服对方抓住了这一关键的时机,果断落子。的的确确是一步秒棋。对方不清楚,这一步试探,直接打去了自己手中一张底牌。但谁更亏,就不一定了。
  “小闵子,又在算计我。”
  张有庆此时叼一根竹签,悠然躺在竹椅上晒太阳,突然笑道。
  “小闵子是谁?”张有虞回来正好听的他在骂娘,问道。
  “小闵子啊,是一个一肚子坏水的老朋友。”
  “嗯,多交点朋友挺好。”
  “对了,姐,有两件事我先跟你说一下。”
  “嗯,你说。”
  “我打算去一趟白次州。”
  张有庆伸了一个懒腰站起来道。
  “啊,你去白次州干啥?你伤刚好,乱跑啥?”
  张有虞万事由着这个弟弟,但是危险的事情,张有虞还是很有原则,不会太纵容自己弟弟的。
  “我就去锻炼锻炼。”
  说着,张有庆挥了挥胳膊。
  “别胡闹,不行。”
  张有虞有些生气,站起来瞪着他,道。
  “你别好了伤疤忘了疼,去那么远干啥,万一再有危险咋办,再跟这次一样,你要我咋办。”
  说着,眼圈开始红起来。
  “姐,你别急。我刚刚破镜,境界不稳,想去白次州稳固一下。而且门内弟子破镜修行,都是有长老护道的。”
  “你想得美,那是凝脉破镜才有的待遇,你刚筑基,别想我再去求师傅……”
  此时,张有虞激动的表情从生气再到震惊,最后变成狂喜。
  一股淡淡的雾气围绕在张有虞身边,然后凝结如水,然后变为雪花散落融化。
  人脉中灵气有限,天地灵气无限,以有限之经脉存无限之灵气,不可得。真气似水,散如气,凝如水,凝之如水,可得天地灵气于体内,如大江大河,滔滔不绝,即为凝脉。
  “这怎么可能?!”
  张有庆下山之时刚筑基圆满,未曾破镜通窍。短短三月,竟然凝脉。
  “我去告诉师傅!”
  张有虞赶忙要离开将喜讯告诉师傅。
  “别,姐,我现在境界不稳,我想回来境界稳固后给师傅一个惊喜。”
  “可是……”
  张有虞犹豫不决。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嗯,那你一定去师祖那要请护道。”
  张有虞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弟弟成长已经是对于她最好的消息了。而且自己可能明年就要嫁入凛山甲家,不能一直守在弟弟的身边了。想到这,张有虞突然有些失落难过,一时五味杂陈,眼圈通红。
  “第二件事,姐。”
  “嗯,我听着呢。”
  “那个甲肆,不想嫁就别嫁了。我和师尊都能护着你。”
  听闻此言,张有虞突然笑了起来,那是一种放下负担的开心,笑中带泪,对着张有庆重重的“嗯”了一声。
  是夜,张有庆站在竹山宅子门口,望着月光如水,挥洒人间。
  一阵清风袭来。。
  张有庆享受着深秋的凉风,有些感慨道。
  “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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