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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这句话,庄严的殿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漂浮在半空中的庞大的液氮冷却服务器机组的影像,闪烁银色的光芒。一个留着爱因斯坦发型、穿着白大褂的老头子也跟着一起浮现出来。
肖恩·康纳教授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刚刚您看到的是……您也知道,时代不同了,我也得顺应着来。”
我问他:“那什么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智者什么的……你成神了?”
康纳教授回答道:“……其实还没有,神……神是……以后再和您说吧。灾变发生以后,我昏迷了很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意识已经被装入实验室的服务器里了,而服务器则变成了纯粹的能量体。”不知道为什么,康纳教授回避了对“神”的描述。
我又问道:“灾变?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康纳教授回答道:“由于我当时在实验室里,只感觉到剧烈的地震,实验室大半房间都倒塌了,死了好多同事……肖、西娜、安德烈……他们都是我最好的学生。”
康纳教授说到这里沉默下来,漫长的时光中,我可能是唯一会将他带回痛苦之中的人。我不知如何出言抚慰,只好不去打扰他。
不过康纳教授很快就摆脱了这种情绪,继续说道:“我和其他同事躲进了实验室的一个安全仓。接着我又听到您的助理瑞贝卡小姐通知我您进了另一个安全仓。然后是越来越剧烈的摇晃和撞击,我甚至觉得整个安全仓都被甩上了天空。接着又被重重砸到了地上,我昏迷了过去……等醒来,我已经是这样了。”
“你大概是什么时候醒来地?”
“太具体的时间已经记不清楚了,不过后来我根据观察到建筑物水泥表明的风化情况推算,大概在200年左右。那时候地球已经是一片疮痍,整个东海岸都破碎了,可怕的怪物在地表追逐杀戮。我那时候还搞不清楚自己的状态,并且当时的能量分布非常不稳定,像没有规律的潮汐。我被某次‘涨潮’时巨大的‘浪头’拍晕了,又昏迷了过去。”
“然后又是一阵漫长的‘睡眠’。不过这次我在‘睡梦’中也逐渐感受到能量分布越来越均匀,律动也越来越规律。后来我感觉到不同的线路连接上了这台能量化的服务器,有人在尝试唤醒我。”
“有‘人’?”
“是的,是人类。我被一群人类唤醒了。他们自称是‘盗火者’,能够操控能量,虽然有些粗糙。他们消灭了大部分的怪物,并且通过发掘我们那个时代的遗迹和残存的资料,希望把文明的火种重新带回地球。我教他们说英语,给他们上科学课。从一元二次方程组到微积分,从牛顿三大定律到相对论,还指导他们做一些简单的生物学实验……不断有人离开……也不断有人加入……真是一段快乐的日子。那时候,我开始被称呼为‘全知的康纳’。后来不断有人给我起新的绰号……”
“从现在的文明水准来看,‘盗火者’们并没有太成功……大概维持了多久,恢复到什么水平?”
“前后不超过200年。从他们给我修建的宫殿——其实就是给他们授课的课堂——来看,大概相当于蒸汽时代晚期,刚刚摸到电力时代的门槛,然后……然后……”康纳教授显得有些痛苦。
“发生了什么事?”
“我只能感受到不规律的能量潮汐又开始了,比我第一次醒来时还要狂野。我听留在课堂里的学生说,‘盗火者’们内部起了极大的分歧,战争开始了。怪物们纷纷从地下、从云层,甚至从月球里钻出来——原来它们并没有被消灭——加入不同的‘盗火者’阵营。他们的战斗摧毁了能量的秩序,许多已经连接上的线路又断了,很多像我一样的存在覆灭了。我也被迫再次休眠。”
“此后类似的事情又发生了几次,每次我都教授他们知识,可是每次他们都控制不住欲望和野心……这种情况大概反复了近3000年。每一次唤醒我的人类都越来越‘原始’,复兴文明的速度也越来越慢。并且,每一次复兴都带来了不同的神明。我也疲倦了,最新这次的文明进程,我并没有参与,封闭了服务器端口。直到这里有个——他们管他叫‘秘法师’梅里美,不知道为何发现了我,并且尝试连接上了服务器。一开始他还称呼我为‘老师’,但是二十年前开始,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来越狂热,直到几年前他造了一个‘壳’,把服务器隔离开来,并且试图取代我……我们斗了很久……我成功反向‘能量化’了他的身体……他一直想重新回到物质世界,直到遇到了您。”
“他现在怎么样了?”
“不清楚,可能是消亡了,也可能躲在能量界——哦,这个时代的人叫做‘灵界’或者‘虚域’——某个角落。他刚刚勉强拟态化,在现实世界具象化了自己,又没能成功占据您的身体,这种情况下他很可能已经没有足够的能量维持自己的独立意识,被‘灵界’同化掉了。”
我还想和康纳继续交流一下,不过现实中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睁开眼睛,原来是库勒斯,他笑着对我:“伯恩先生,轮到我们了。”我把后续和康纳交流的任务给了瑞贝卡,然后就跟着商队进入了拍卖场的内场。
拍卖场内场是一块不大的空地,周围是阶梯式的观众台,平时也作为新马萨露天剧院使用。主持人用夸张的语调介绍了我们,然后就是马恩长老独自到场地中央开始介绍我们的拍卖物。
“各位大人,各位老爷,早上好!”马恩向观众台鞠了个躬,说话的语调已经从安蒂斯城口音转变为生硬的新马萨口音:“今天,我们安图耐安蒂斯给大家带来的第一样商品是——墨水。”
观众台上的买家们哄笑起来,其中一个还促狭地打趣道:“嘿,老马恩,安蒂斯城要是能卖墨水,那穆托兰下次就该来卖飞艇了。”
“老马恩,你们该不会是把山里哪个沟渠的臭水当成了墨水了吧?”
马恩长老没有反驳,他平静地从车上取下一个盛着墨水的陶罐,然后从罐子里舀出一勺浓稠的墨汁,高高举起,向四面展示。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纯黑又泛着光泽的汁液所吸引。就连刚刚出言讽刺的人都闭上了嘴。最后还是有一个忍不住说道:“我们怎么知道这个是不是墨水,能不能书写?”
“这个好办。”主持人叫来拍卖场的书记员,让他用这里的墨水书尝试书写一下文件。很快书记员就用羽毛笔蘸着墨水,在一份羊皮纸上写了几行字,然后将纸也高高举起,向四周展示。
“这个墨水,写起来虽然没有从多伦进口的‘诗人’墨水那么顺滑,笔划还有些粗糙,但是书写时并不会中断,干的……干的也挺快,也没有在纸上晕开。肯增加蘸墨频率的话,色度也比较均匀。总体来说,作为日常记录,书写一些普通文件,应该没有问题。”作为书写专业人士,这个书记员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我们还要再试试!”这时有人举手了,剩下的买家纷纷跟进。马恩长老早有准备,拿出十几个装了墨水的小瓶子,给买家们分发下去。一时间,拍卖场上都是书写的“沙沙”声。
十分钟后,所有买家都完成了“试墨”,甚至有买家为了测试墨水的“性能”,将几张羊皮纸连在一起,画了一道长长的线。还有买家用极快的速度,以连笔花体写了一段文字。总之花样百出。
主持人笑着说:“相信大家对安蒂斯城的新产品都有了解了,这次他们的起拍价是每罐6个银镑,每罐墨水有五升,他们一共带来了50罐。每次加价不得少于10个铜镑。”
买家场上先是短暂的沉默,然后纷纷窃窃私语,似乎为这个极低的起拍价感到不可思议。但是沉默也只维持了30秒,很快就有一个卷胡子的异邦装束的商人喊价了:“7个银镑!”
有人开头,拍卖场顿时热闹起来。我们的墨水一路被喊价喊道14个银镑零20个铜镑,跟进的声音才稀疏下来。
这时喊价最高的是来自多伦的一个商人——正是出口“诗人”墨水的多伦。他似乎很紧张,害怕这个产品被别人拍了去。
这时有个声音响起:“每罐20个银镑。然后我出300个金镑,你们将配方转让给我。”大家寻声看去,是一个略有些虚胖、眼睛浮肿,看起来纵欲过度的公子哥。
众人哗然起来,不是惊叹于这个胖子出的高价,而是——太低了!
“300金镑买一份这个墨水的配方?失心疯了吗。‘诗人’墨水的厂商,每年的利润就超过四千金镑。你怎么不再花300金镑,去把‘诗人’墨水的配方买下来。”
那个胖子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出价遭遇到这样的反应,有些恼羞成怒。他身边有个老者及时安抚了他,然后用温和的语气对场内说道:“20个银镑仍然有效,配方转让价格是开个玩笑。”
主持人沉下脸:“金尼尔先生,‘黄金车辙’商行是在羞辱我们新马萨的商业秩序吗?”
这个叫金尼尔的老人连忙解释道:“当然不是,萨诺斯先生。我们少爷第一次来,不太了解规矩,万分抱歉。即使这次没有成交,我们也愿意按20个银镑的成交价,给新马萨纳税,请原谅我们。”
主持人萨诺斯点点头,表示接受,但是也宣布取消“黄金车辙”在墨水拍卖上再次出价的权利。不过20银镑的价格,同重量已经比目前最昂贵的“诗人”牌墨水还要贵上20个铜镑了,加上对今后产量提升后价格下跌的担忧,所以不再有人出价。
“20个银镑第一次;20个银镑第二次;20个铜镑第……”
就在萨诺斯要落锤的时候,那个多伦的商人忍痛喊出了新价格:“20个银镑10铜镑!”
金尼尔看了一眼那个多伦的商人,大概猜到了他志在必得的原因,不再跟进。
“啪!”萨诺斯一锤定音:“成交,多伦的兰多夫先生,恭喜您购买到了来自安蒂斯的墨水……呃,它似乎还没有品牌名称?希望老马恩你们能想出一个响亮的名字。”
马恩长老点点头。随后书记员分别给双方递上了新撰写的合同,马恩长老签好名后,让人赶着车与兰多夫的手下去商务处交割并交纳税金。
主持人萨诺斯再次开口:“下面要拍卖的商品,还是自来安蒂斯城。老马恩,你给我们的惊喜太多了!”。
老马恩点点头:“这是我们的新产品——精加工上色皮料!”说完,他抽出一张卷好的大红色的皮料,用力一抖,像上等的绸缎一样顺滑地展开了。
整个拍卖场仿佛被一层红光照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