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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重启第一次……失败……系统重启第二次……失败……”
“尝试联网第一次……无法找到有效网络……无法搜索到卫星信号……”
……
微弱的系统提示声在我脑海里时断时续地响起,我也陷入到无穷无尽的梦境当中。
我梦到一只长着九指的巨手撕裂了天空,无数猩红的血液和腐烂的肉块被抛入大海,海中的生物要么死去、要么变异为恐怖的怪物;
我梦到布满黄色之眼的蠕虫从地底钻出,从口中吐出墨绿色的粘液和彩色的虫卵,粘液浸润之处都腐蚀出深深的洞窟,人类被拖入其中,成为虫卵孵化的容器;
我梦到一个身穿黑袍的人类,头部突然膨胀到三倍大小,裂张出六副扭曲的面孔,七张嘴在疯狂地吟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赞歌,周围的人类听到后纷纷发狂,互相残食;
我梦到无数只长满邪恶花纹地触手自月亮的环形山伸出,越过数十万公里的距离,舔舐着大地,留下一道道深谷般的痕迹;
我梦到长着双翼狼脸的怪物从火山口成群扑出,肆虐着残破的世界,猎捕、吞食惊慌奔跑的人类;
我梦到海洋中崛起如同山脉一样巨大的怪兽,它的每一次呼吸都如同飓风一样掀起巨浪,它的每一步都像地震一样造成海啸;
我梦到行星一样大小的竖瞳之眼每一次开合,都抽吸了所有目睹它的人的记忆、思维、意识,只留下一副躯壳,而这躯壳又很快异变为无眼、尖牙的怪物;
我梦到一座巨大的冰峰崩塌、裂解,而一棵比它更加雄伟的树木生长直入云霄,这棵树垂下千万根布满尖刺的枝条,绽放着亿万朵妖异的花朵;
………………
我还梦到我在客服中心接到无数电话,每一通都在投诉我:“你为什么活着,而我却死了!”
我还梦到我在吃着汉堡、喝着可乐,赶着公交,可是瞬间手中的食物就变成一堆烂肉、血水,公交站候车的人都转头看向我:“你为什么活着,而我却死了?”
我还梦到我在一间巨大的地下室中,孤独地拼装莫名的机械元件,周边满是形态各异的人形机器,它们也一同转头向我:“你为什么活着,而我却死了?”
我还梦到我和一个容貌极美的女子在豪宅暧昧、在海岛度假,并带着她在太空中遨游,但是她也转头向我:“你为什么活着,而我却死了?”
我还梦到了许多许多人,有些我认识,但大部分我都十分陌生,无论前面我和他们说什么、做什么,最终都化为一句话:“你为什么活着,而我却死了?”
………
不知过了多久,我脑中终于响起一个比较清晰的声音:“三头犬计划执行完毕,实验体‘重启’成功。现在开始测试——身体健康‘良好’,神经连接‘良好’,大脑功能‘良好’……后遗症,可能出现间歇性失忆,其余后遗症暂时不明确……无法连接到网络……无法搜索的卫星……无法完成其余加载……建议联网……建议联网……”
我短暂的清醒结束了,又陷入到睡梦当中。
………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的眼睑漫起一层红光,身体感到一阵温暖——这是一种久违的舒适感。紧接着,我的身体被什么东西拦腰卡住了,然后被拖着快速移动。耳边也传来了呼呼的风声。但是我仍然不能动弹,甚至连张开眼睛都做不到。
又过了一小会儿,我突然听到一阵密集的锐物破空声,紧接着我就被甩到了崎岖不平的地面上。然后是震耳的野兽吼叫声,和杂乱的脚步声、应该属于人类的叫喊声。足足过了10分钟,才渐渐平息下来。
这时候我才感觉到自己可以稍微控制身体,首先当然是尝试睁开眼睛——好刺眼!熟悉的阳光刺痛了我的眼球,但是却带给我无尽的欣喜——重见天日的快乐,竟然如此让人愉悦。
但是接下来的画面就不太美好了。等目眩过后,我就看到一柄冷冰冰的匕首正对着我。持着匕首的是一个皮肤颇黑的健美女性,眉目刚毅,头发向后盘起一个锥形的高髻,她对着我说了一句话,似乎是英语,但是我完全听不懂,自然也就无法呼应。
这位女战士见我没有回答,向旁边的人说了一句什么,我就感觉到后脑勺结结实实挨了一下,不过没有一点都没有要晕的感觉。
这时我脑海中突然响起了瑞贝卡久违的声音:“先生,刚刚的袭击力度刚好介于因脑震荡晕倒和脑干受损死亡之间,我建议您晕倒。”
没有任何犹豫,我就立刻“晕”了过去。接着我感觉到自己被绑死了手脚,然后被扔在某个担架上,一摇一晃的被抬到某处,被丢进了一个柔软却充满血腥味的肉堆里。
一路上,我开始与瑞贝卡开始交流——
“瑞贝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现在在哪里?”
“先生,由于保护您到达波士顿实验室并启动’三头犬’耗费了太多能量,我之前一直处于休眠状态,中间曾经短暂醒来一千六百五十二次,尝试连接网络和卫星,了解相关情况,但是都失败了。直到现在我也无法连上。推断现在已经不存在网络和卫星了。由于‘三头犬’计划成功,您的维特鲁威人成功启动了备用能源方案,我才完全苏醒。目前我无法判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仅仅只能根据之前的资料判断,在联盟防务会议召开时,名为’死亡之主’的降临者以我们现有科技无法理解的方式跨越了时空,提前来到地球,并且对人类文明和地球生态造成了颠覆性的影响。至于更多的情况,由于我现在无法联网,也无法连接我们自己的数据库,所以无法给您答案,抱歉。”
“你醒来了一千六百多次?那么到底过去了多久?”
“先生,由于波士顿实验室被毁,能源不足,联网被切断,我只能勉强改造了维特鲁威人上残留的纳米机器人,通过地震时传导来的震动、偶尔冲刷过来的水流以及您微弱的心跳来蓄积电量。在注射三头犬计划的药剂后,您的心跳在计划进行期间约为每天跳动12下。根据累计的心跳数字判断,已经过去了大概4752年7个月零3天。”
“这么久,几千年?你没有开玩笑吧?”
“先生,虽然您一直想教会我幽默感,但是我始终无法理解。所以我不开玩笑。”
“那好吧,我现在的情况如何?”
“先生,您的身体和意识在与‘死亡之主’对视时受到了污染,但是‘三头犬’计划已经完全清除了污染,并将您的身体升级到3.0版本,目前运行状况良好,‘三头犬’药剂赋予了您优异的体能和敏捷的反应,还有对接、容纳新生集团高科技产品的能力。维特鲁威人之前受损比较严重,目前已经转化为纳米粒子的形态隐藏在您的皮肤之下。纳米机器人大部分损毁了,目前仍然有20万功能完好。不过如果能量足够的话,它们都可以逐渐修复。”
“好吧,活着就好。现在捆住我的是什么人?”
“应该是本地的猎人一类的,需要我切换体外画面吗?”
“切换吧。”
随即我眼前浮现出周围的全环绕景象,只见我被放在一辆双轮车上,和一头足有一匹马大小的狼头生物的尸体堆叠在一起。除此之外还有大大小小十余头不同种类的动物尸体,有些我认得,与我记忆中基本一样,有些我则十分陌生。除了我以外,都已经被开膛破肚放干了血,清除了内脏,其中一部分已经被剥下了皮毛,有些还被抹上了一层白色的小颗粒状物质,应该是盐。我除了手脚被绑着以外,还被盖上了一张兽皮。拉车的则是一头肩高超过3米的巨型驯鹿,鹿角大如一颗枝桠叉分的小树。
围绕着这辆大车的是二十多名持矛背弓的猎人,身上穿着兽皮和亚麻材质的布料混搭而成的衣服,其中的男性都留着长长的辫子,一直能垂到臀部;女性则把辫子在头上盘结成锥形发髻。每个人脸上和四肢都或多或少有一些纹身,其中最频繁出现的图案是一颗十六芒星。走在最前面的就是之前拿着匕首对着我的女人,她好像是这伙人的领袖,因为只有她将十六芒星纹在了额头正中,其他人多是纹在脸颊或者手臂上。
这伙人显然已经结束了狩猎,正在回程,所以都非常放松,有说有笑。我对瑞贝卡说:“瑞贝卡,他们说的好像不是英语?又好像是?你能分析出这是哪种语言吗?”
瑞贝卡沉默了一会儿,开始回应:“已经分析不属于任何已知语言,不过存在与已知语言相近的词根和表达,可以进行语义学分析。由于无法连接到主数据库,我的算力有限,请您耐心等候。提取词根‘I’……提取词根'me'……提取词根'water’……提取词根‘he’……”
大概3个小时后,瑞贝卡完成了分析:“先生,他们所说语言的基本词汇来自于英语,其次是西班牙语、法语和印第安语,语法则是靠近法语,还有一点点汉语。还有大约5%的语言成分我完全无法分析,推测是一些专有名词。他们现在正在闲聊,主要是狩猎、部族、婚娶、饮食,还有一些粗俗的笑话。现在我将这种语言同步给您。”
随着脑海中出现一阵清凉,我耳边传来的已经不是完全无意义的嘈杂声,而是有着明确意义的对话,不过由于许多词汇仍然缺失,所以就像一个英语不错的老外听一群土生土长的美国佬在打屁。
通过他们的对话,我大概了解到这群猎手属于一个叫做“安图耐安蒂斯”的部族,领头的女性叫做“妮娅•安图”,这次狩猎的目的就是为她的姐姐积攒足够的“嫁妆”,好让她姐姐与另一个叫“穆托兰”的部族的首领之子联姻时不至于太寒酸。“穆托兰”部族生活在海边,掌握了能萃取干净的食盐的技术,这次联姻对于“安图耐安蒂斯”部族非常重要。他们部族领地的东面200多公里处,有一个大城,名叫“新马萨”,人口繁密,贸易发达,掌握了两条通往远方的商业航路,是他们的猎物毛皮的主要销售地。他们花了不少时间在抱怨最近毛皮的收购价格越来越低。他们信仰的神叫做“雅特帕拉斯”,是森林之神、繁育之神和弓箭之神,标志就是一颗十六芒星。他们几乎每三句话就会说一句:“女神庇佑!”或者:“女神在上!”
其余的都是他们的一些内部闲聊,并没有很有用的信息。除了“妮娅•安图”外,我还掌握了几个猎手的名字。看来地球并没有覆灭,而是回到了较为原始的状态?瑞贝卡在分析了他们的服装、武器、饰品、金属件、马车工艺之后,得出的结论是他们的文明水平大致在公元初年前后到6世纪之间。同时根据太阳位置、气温、海拔、湿度、尚可辨认的植被等信息分析,我目前的位置仍然在北美大陆的东海岸附近的某处山地中,距离海洋并不遥远。
又过了2个小时左右,狩猎队一行人来到了目的地,安图耐安蒂斯的核心领地,他们呼为安蒂斯城。与我想象中不同,安蒂斯城的外围是一圈由混凝土构筑的灰白色城墙,大概由5米高,每隔20米就有一个高出城墙2米左右的哨塔。而远远就能看到城内有一座高耸的尖塔,大概是神殿、教堂之类的地方。城内的房屋多为石块和重木砌成,覆以木条、茅草搭成的斜坡式屋顶,大约能居住500人左右。而更多的部族居民则散居在城外的小平原上,种植玉米和一种不知名的小浆果。
随着猎物的尸体和毛皮分别被拖入城内的工坊,而我则被拖到尖塔前面的小广场上,不一会就围上了一圈人,猎手们则在解释我的来历,说在回城的途中,撞见一头成年“图兰”叼着我,本来不想管,没想到那头图兰太敏感,竟然主动对猎队发起了袭击,猎队花了一番功夫才杀掉了它,还让两个猎手受伤了。首领妮娅则看我的皮肤细腻、牙齿整齐,认为我可能是什么贵族或者富商之类,如果有人出钱赎回可以让部族发一笔横财。即使没有,把我卖到新马萨给人做奴隶,也能换点钱。
我靠……我以为是见义勇为,结果是宰肥羊?
这时候尖塔的门打开了,一个穿着紫色长袍,神色和蔼的老太太步下台阶,来到我旁边。猎队首领妮娅则向她解释了我的来历。老太太听完后蹲下来,仔细看了看我,然后从长袍内取出一个小陶罐,用手指挖了一块黑色的油膏,就往我的嘴巴伸来。
我一看是装不得了,鬼知道那油膏是什么,立刻做出如梦方醒的样子从地上挣扎地爬起来,用英语含混地说:“我……我在哪……你……你们是谁?”
周围人一片惊呼,妮娅和在场地几个猎手噌一声就拔出了猎刀、匕首,倒是老太太没有惊慌,而是挥手阻止了猎手,然后用温和的语气问我:“年轻人,欢迎来到安图耐安蒂斯,愿女神保佑你!请问你来自何方?”
我装作思考了一会,用生硬的安图耐安蒂斯语开口说道:“你们是安图耐安蒂斯部族?我……我……记不起自己从哪儿来的了……”
这时候妮娅的巴掌“啪”一下拍在一个大块头猎手的后脑勺上,生气的喊道:“你这蠢货,把我们的钱袋子给敲傻了!”
大块头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憨憨地低声解释:“我……我就是轻轻地……打了一下!没想到他这么不经打。”
妮娅则气鼓鼓地不再理他,而对老太太说:“奶奶,这个男人想不起来自己是谁,干脆明天就卖给路过的商队做奴隶吧!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我去……是个狠角色!
不过还好老太太并没有同意,而是微笑着说:“女神教导我们,要对失路者施以援手,因为今天的他,也许就是明天的自己。你拯救了他,就不要再陷他于困境。巴兰卡,既然是你敲昏了这位年轻人,那么你就负责照顾他吧,族里会多给你一份粮食还有他的衣物。”
然后老太太让这个叫巴兰卡的猎手搀起我,来到一个臭烘烘、满是杂乱的皮毛、武器的石屋里,放在一张臭烘烘的床上。。
巴兰卡一脸苦相地看着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把你敲傻地……你就先住在这里吧。食物我一会儿给你带来。”
我绝望地看着巴兰卡满是油垢、污泥和伤疤的大脸,和他满口的黄色板牙,闻着腥得像臭掉的鱼虾一样的口气,心想还真不如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