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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门边关前，大漠风沙中，三人静静侍立。
“来都来了，就不说些什么？”
“想起了昨天那姑娘说的话。”楼精忠回神，恨恨道：“早晚要把那群蠢狼杀出中原。”
“我昨晚不在现场，但大概能猜出那姑娘会说什么。”
季七莞尔，伸手指了指初生旭日，“我知你精忠报国之心，但人力有穷尽，倘若真到了若事不可为时...东边也不遑是个好去处。”
在人客稀少的剑门楼城住了一晚，季七这才明白了最初来这个魇域时，魇城所给信息中的“西金势大，帝朝式微”这句话的分量。
楼精忠沉默点头，把手中的一坛封酒抛了出去，“李园那边暂时被我拦着，但你这件事情...”
他看向季七身旁的穿着一身素白长裙的女子，“寻了空，我会如实跟将军说明。”
“随你。”季七一手掂量着酒坛，一手握拳伸出，“说实话，老楼你能来，还带了酒，已经出乎我的预料。”
“帮我顾着点老泥鳅，城里不太平，他又这么老了，不能经事。”
楼精忠皱着眉看着季七对他伸出的拳头。
鼻子靠近坛口，闻到了若有若无的刀子烧的醇香，季七抬头，笑眯眯地看着愁眉苦思的楼精忠。
轻风吹度黄沙。
半晌，楼精忠伸手。
“我会死在他前头。”
两拳相撞。
季七大笑，转身离开。
......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待一边赏景，一边游走的二人到了最近内陆的城镇时，日子已经过去三天。
一家客人稀少的客栈的偏僻桌旁，季七竖着耳朵听了片刻，对白衫女子说道：“张千秋也败了，被移花宫主砍掉一条胳膊，前方的局势是越来越坏了。”
张初冬只是夹着菜，面无波澜。
同行久了，季七对她的态度也没当初恭警，笑道：“吃完得早点走，找你的人越来越多了，你不像是个要出手的样子，我碰到他们又八成打不过。”
“要不这样，你捡能向外传授的教我两招，他们要是来带你去前线，我还能帮你挡会儿？”
见着一无所动的张初冬，季七瞪眼，“你身上这件衣服是我出的钱，花了二十...”
一张白宣落在饭桌上。
季七喜笑颜开。
又三天，又一家客栈。
坐在二楼窗边桌座上的季七，皱着眉看着下方拖家带口的流民。
“你何不愿去关口，为何要跟着我？”
这是季七现在最想搞明白的事。
他之所以想进关内是因为第四个梦魇任务“击杀一名千夫长级别将领”的原因。
相比关口层层兵力保护下的将领，帝朝内部的死有余辜的将领则好杀的多。
这种事对他而言有利无害，对天宋百姓来言也是件好事。
张初冬不是阉选，所以已经猜到她部分情况的季七有些搞不懂，口口声声不想造杀孽的她怎么会让一个国家无数百姓因为她的原因而流离失所。
“我不想去。”
似是因为看到了季七脸上的认真，十几日未说话的她竟开口解释道。
音色清冷，却是未提及为何要跟着季七。
季七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端详着眼前人。
容貌括然，白衣飘飘，与其说是谪仙人，不如说是活菩萨。
她说不想去，仿佛这世间便没人能让她去。
季七沉默。
马厮声和几声惊呼声从楼下传来。
一身血污的刘信上楼，走到季七身前半跪着颤声道：“总局大人，将军遇刺...”
“剑门关...破了...”
季七闭上眼，不去看一脸疲惫的刘信，“其他人呢？”
“李大人被金兵抓走，楼旗官率兵去追，老泥鳅...”
刘信犹豫了一下，以头抢地，“老泥鳅不知所踪。”
张初冬目光流转，看了他一眼。
季七睁眼，淡漠地看着身前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依旧喝着稀粥的张初冬。
良久。
季七一脚把刘信踹翻，“别磕了，跟我走。”
一只纤纤玉手拦在季七身前，素手紧握。
季七一愣。
四目相对。
喝完了最后一口粥的张初冬舔抿嘴唇，眼神平淡。
季七松手，握住了柔荑。
一触即分。
仅有三人的二楼有彩光闪烁。
刘信不自觉张大了嘴。
张初冬波澜不惊的眼睛里神采奕奕。
一只七彩鹦鹉出现在季七左肩。
“咕咕！这里不是月月家的别墅？爷做的梦是真的！咕，爷羽毛颜色什么时候变回来的？”
季七讶然，“你能看见？”
“咕！爷当然能看见！说！为什么不早点把爷唤醒？！”
“路上再说，这里是阉域，你用的出入梦后的本领吗？”
“只要是在梦里，就没爷做不到的事。”
张三宝飞出窗外，身躯逐渐变得宽阔，翅膀轻扬，有狂风缭乱不止。
季七拉着目瞪口呆的李园上了张三宝背上，又回头看了一眼窗边的倩影。
一片口唤“神禽”，“凤凰”的膜拜声中，张三宝洋洋得意地扇动翅膀，向北边飞去。
“你除了变大和心念交流外，其他的能力都没了吧？”
飞在空中的张三宝身躯微僵，不屑睥睨道：“咕咕！怎么可能，爷在梦境里天下无敌！”
“看来没猜错。你这两种能力跟人出生就会喝奶一样，属于特殊的被动能力。这么说来，这里不是梦境？若不是梦境，你又怎么会有能力？”
“咕！”张三宝没好气道：“谁说梦境跟现实一定对立了？”
梦境跟现实不一定对立......
尽情地在虚幻和真实之间起舞吧......
当年的魇城还未成立，当年的魇灵有另一个名字，当年的梦魇任务也是个对人间纠缠不休的真实噩梦......
“咕！你这个小弟城破后不去找大部队，直接过来找你，怕是有蹊跷。”
季七不发言语，沉默下来。
时间在分秒间流逝。
大漠边疆，一角残破的城池出现在视线尽头。
剑门楼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