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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一行人浩荡进门,一妇人面色慌张地赶忙出迎。
“要说那些狼崽子也真不识趣,偏偏这个季时来搞事,搞得原本商贸繁荣的楼城变成这个鬼样子,连个吃食的堂店都找不到。”
“总局大人来这边坐!”
李园骂骂咧咧地走进来,挥袖擦了擦一张凳子,干笑着对季七招呼着,又竖眉对妇人叱道:“怎么?你这种店也不做事了?!”
妇人陪笑,“大人莫怪,近些时日,西边那群狼崽子闹得城里人心惶惶,原来城里的住民都避祸去了,生意变少,活计也就做不下去了。”
“店无登堂客,怪不得桌子上这么多灰,算是枉费了‘美人院’这般妙极的店名。”李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忽闭上眼,抽了抽鼻子,悠悠道:“我怎好像闻见了年轻女人味?”
妇人的脸色刹那苍白。
楼精忠走在老泥鳅后头落座,抬头向楼上偏房看去,轻沉道:“人不愿意就算了。”
“楼队领不知晓,我闻到的其实不是什么女人味,而是胭脂水粉味,味浓而檀香悠长,品阶虽不如后宫那些娘娘们的,但放在民间也算的上是贵品了。试问这个时节的楼城,哪家姑娘会天天涂这么昂贵的妆物?”
“老娘们既然这么不识趣的护着,那这香味的来源处可就有些讲究了,约摸是亲闺女。”
李园睁眼,看着妇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偏头对季七嬉皮笑脸道:“两位小姐应该是在楼上提前看到了我们的队伍,所以才会早早地涂弄妆束,等着我们过来。”
季七落座,好奇道:“连是两个人和年不年轻都闻的出,李大人鼻子这么好使?”
“旁门左道,倒让总局大人见笑了。”
李园笑着回应后,板着脸对妇人怒斥道:“你这老鸨是瞎了眼了?看不见总局大人坐在这?还不快去把两位小姐请下来!”
妇人脸色几经变化,躬身道:“大人们烦请稍等片刻。”
不一会,妇人领着两个面容靓丽,身段姣好的女子下了楼。
季七兴致崇崇,“两位清婠儿花名为何?”
“民女之前未涉风月之事,未有花名。至于真名...”左边女子明眸皓齿,眨眼狡黠道:“大人不妨猜猜?”
“什么都不讲,我又去哪里猜?”季七笑了笑,似想到了什么,开口道:“美人?”
“民女自幼失离,被姑姑抚养长大,随她姓杜,称人美。”
“倒是有趣。”季七偏头看向右边女子,“那你是美人?”
右边女子躬身,淡淡道:“民女亦随母姓,唤杜美人。”
季七扫视了二人一眼,又看了眼脸色阴晴不定的妇人,拍手赞叹道:“一个亲女儿,一个干女儿,都挺明事理的。这般形式,倒让我不好意思叫你们吃亏。”
他转头吆喝了一句,“弟兄们,谁身上还有用不着的金银物什?”
刚进来的数十人面面相觑,一番推挫之下,一个年轻兵卒垂头走了过来。
刘信挠着头靠近季七,低声道:“报总局大人,他们说没钱!”
“没钱?他们这些老兵匪子会没钱?!你过去,都给我缴了!”
刘信过去绕了一圈,很快又从兵堆里走了回来。
季七看着手里的几个铜板怔怔出神,喃喃道:“我记得咱们宰了不少狼崽子。”
“可总局大人,咱们打那些金兵的钱不都是你收着的吗?”
季七瞪大眼睛,“那些金兵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哪来的钱?”
思来想去,季七一拍桌子站起身,大跨着步,以“视死如归”的气势走到一张桌前。
桌位上只有一人,穿着并不合身,稍显宽大的红黑军铠,头戴覆有面甲的盔甲。
在一道道迴异的视线注视下,季七搓了搓手,纳纳地站在一旁。
“那个,你有钱是吧?”
戴着头盔之人抬头,隔着面甲看向季七的方向。
仿若利剑穿心般的感受,季七喘了两口粗气,干笑道:“日后必还,日后必还。”
指头大小的鱼形青白玉佩在桌面上跳动了两下。
季七拿起玉佩,定了心神,高声道:“弟兄们都曾见过这位道长的长相吧?都给我记着,若以后有了钱,定要翻倍还予。”
“准备五桌热食。”玉佩被抛在妇人怀里,季七嘴边笑容扩大,“哪位兄弟想去试试水?”
话音刚落。
楼精忠在数十道饱含深意的目光地注视下站起了身。
一阵阵不间断阴侧侧的哄笑声不断响起。
楼精忠仰脸,面色微郝,站立如松。
季七大笑,还目四顾,“还有谁想去?”
李园张了张嘴,没有出声。
老泥鳅在一旁看着众人,神色晦暗,但很快也跟着众人一起眯着眼,呵呵笑着。
在一片向着自己而来的“不含好意”的眼神中,季七盯上了身前的刘信,“小刘,你岁数小,哥哥们把机会让给你。”
刘信瞬时红了脸,窘迫道“这...我,我...”
“不要说了。”季七摆出“舍己为人”的悲切神情,握拳锤了下刘信的胸口,严肃道:“这是军令!”
“...是。”
于是,刘信领了杜人美,和另二人并两批先后上了楼上偏房。
再片刻,有热食上桌。
端上来的菜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歹说算是妇人店的“老底”,有鱼有肉,最重要的是还有酒。
这种唤作“刀子烧”的清白烧,色纯味浓,后蕴绵长,最受边关将士们的喜爱。
几坛子陈年刀子烧打开,酒香肉香伴作一起,化成滚滚红尘烟火气。
季七端着两碗酒与几桌子兵卒碰过之后,“摇摇晃晃”地走到了角落里的一人一桌前。
季七红着脸,借着酒劲说道:“猜你不喜欢大鱼大肉,就嘱咐上几个小菜,怎样,可还满意?”
张初冬此刻已摘下头盔,冠发束起,脸上有着淡薄黑糊,作男人装扮。
听到季七发问,她却没有回答,只是夹着青菜,慢条斯理地吃着,脸上神情丝毫未变。
“这么些天过去了,没有想起什么?”
季七咂着嘴,双眼迷糊地扯开凳子,坐在对面,“你上次说只记得自己的名字,我便壮着胆子跟你聊了几句。”
“那是当时的情况,现在你又是如何打算?老楼会回关口附令,李园估计得玩闹一阵子后才会回帝京,你呢?你去哪?”
张初冬还是吃着菜,但却微微抬头,看着季七。
季七讪笑,“你跟我是不一样的,我有我的去处。而你,李园奉国师命押...带你来这里,那你便是...”
张初冬放下筷子,清冷的视线依旧停留在季七脸上。
季七眨眨眼,即使同行了近一个月,再次见到初见张初冬时她的眼神,还是不禁心有揣揣。
“我明白了。”
揉了揉红的猴屁股似的脸,季七站起身,含糊不清道:“这边没肉。”
刚转过身的季七身子依然歪歪斜斜,步伐却异常稳健,双眼也是不复浑浊,只余清明。
不大的美人院里,醉气熏熏的嘹亮声一时绕梁。
“老楼,我寻思你说的出关令上汇就要三天,还不一定能到手是吧?”
“要真是这样,你也别浪费气力了。”
“反正当初,将军对我还有其他安排,我可是要去后方的!”
惹人羡煞的话音掷地。
“我过太平日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