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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要请我吃饭吗?小夭疑惑打量着桌上的陈设。
但是,长桌靠墙,餐具放在正面且只有一套,也没有菜肴,不像是一顿浪漫烛光晚餐的样子。
只见,各种规格的叉子、勺子、瓷盘、高脚杯……餐具实在太多了,玲琅满目,以至于她开始怀疑俞瑾想换一份餐具推销员的工作。
她偷觑了少年一眼,发现他的表情相当严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她努力猜测着,却怎么也猜不透。
“待会儿,我们会乘车前往片林区,要见一些人,商讨一些事,还会有一场晚宴,你要学习一下上流社会的用餐礼仪。”
俞瑾说话的声音不快也不慢,咬字也很清晰,小夭每个字都能听懂,但组合在一起,就有点听不懂了。
“上流社会?什么?礼、礼仪?”
“坐下。”
俞瑾把她按在高背椅上,手掌握住肩膀往后拉。
“坐姿要端正,两手交叠在小腹位置,腿别叉那么开,给我并拢了。”
小夭按照他的指示并拢双腿,接下来,俞瑾教了她两个坐姿,一个是小腿略交叉的‘剑桥十字’,一个是膝盖向侧方微倾的‘公爵夫人式倾斜’,这两个坐姿比较简单易学,她试了几次就学会了。
“先说餐巾吧,用餐前,餐巾会叠放在餐盘里,把它拿起来,注意动作幅度不要太大,分清楚正反,正面向外,对折起来,平铺在你的腿上。”
随后,俞瑾分门别类地介绍餐具,教她区分主菜盘、汤钵、奶油碟、沙拉盘,然后开始教刀叉的用法。
“你要按照从外向里的顺序依次使用刀叉和汤匙,第一道通常是汤,所以大汤匙会放在最外侧……”
小夭认真地学着,表情严肃,随着学习的深入,有一个疑问愈发困扰她。
在俞瑾给她留出的休息时间里,她把问题说了出来:“为什么这么麻烦,用筷子不就行了?”
俞瑾呵呵了一声,“筷子更麻烦,你听吧,置酱错食,陈膳毋悖,鸟兽鱼鳖,必先菜羹,羹胾中别,胾在酱前,其设要方……”
小夭听得晕头转向。
“繁文缛节,无非一个礼字,仓廪实而知礼节,意思就是,有钱了要搞特殊,建立阶级壁垒……终日奔忙只为饥的时候,是不会考虑这些的。”
俞瑾说完弹了弹指甲,小夭从他低垂的眸子里看到一丝冰冷的讥讽,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冰层深处,她仿佛看见了滚滚流动的岩浆,如同一座沉睡的火山。
课程没有持续太久,人的记忆力是有限的,她记不住太多的内容。
小夭凝视着铺陈在餐桌上的各种教学道具,越回忆就越不自信,喘息发颤,迟迟艾艾地说:“我……好像不太熟练……万一犯错了……怎么办?”
“微笑着装傻就行了。”脑勺后面响起俞瑾的声音。
然后,她又听见抽屉拉开的响声,少年绕到她身侧,将一只镶着彩色亮片的梳妆盒放在桌上,打开来是折叠结构的,装满了化妆用品。
小夭屏住了呼吸,她的心脏剧烈跳动,以至于隐隐作痛,脑袋里一片空白,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过了半晌,她才找到舌头,“我、我不会用……”
“没让你用。”
俞瑾用两根手指捉住她的下巴,像是打针前消毒一样,另一只手拿镊子夹酒精棉在她脸上擦拭。
“你的皮肤还不错,纯白无暇,光滑均匀,省了我很多麻烦。”
这句话好像是在夸自己,小夭小小地高兴了一下。
接下来,俞瑾拿出装着各种液体的瓶子和粉饼在她脸上涂抹,或挤或喷,轻拢慢捻,她的脸快成画布了。
虽然不懂他在做什么,但手法貌似挺熟练的,而且,被人伺候着自己不动唤的时候有种莫名的快意。
到了最后,她瞥见少年拿出几支口红,挨个在手背涂了让她选色号。
小夭犯难了,犹豫了一会儿,问俞瑾意见。
俞瑾指着一条格外鲜红的说:“这支的颜色最像鲜血,你的气质压不住,别的都可以。”
涂完抿了抿唇,小夭拿起镜子,一个美丽空灵的少女跃入眼帘。
这真的是自己吗?她转动面颊,有些难以置信,想笑却笑不出来,移开目光,不敢去看镜中人,渐渐地浸入一种恐慌的情绪里,不敢做出任何动作,生怕动作稍大就会惊醒了这个易碎如瓷的美梦。
时近黄昏,一辆小车开到门口。
波尔舍247,乙醇动力车,结构轻盈,装饰简单,车身紧凑优美,类似于20世纪中叶的老爷车,生产商是‘冰汽重工’。
司机是换了一身黑制服的陈潭,今天他特意整理了外形,展现出英俊冷硬的相貌。
发胶梳头,黑亮光滑,胡须剃净,只余一层青色,脸上的息肉几乎消退,只隐约透着点暗红。
小夭的脑袋有点不够用了,怎么还有车?
坐上车,她不停地偷看身边的少年,终于忍不住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俞瑾闭目养神,没理会她。
汽车驶上公路,穿过几个区,来到了片林。
拐进一条砖石铺地的商店街,速度放缓,在服装店前停下。
俞瑾推门下车,绕过来,站在车门口等候。
小夭刚想钻出来,就被瞪了一眼。
“手。”
小夭记起来了,赶紧伸出一只手,旋即就被牵了出来,跟在他身后进了店。
俞瑾在柜台上排出两个金元,对店员说:“租两套行头。”
租赁费只需要两个银元,金元是押金。
钱是俞瑾预支的半年薪水。
按照两个世界的米价对比的话,一个银元的购买力约相当于一千块钱。
小夭在一堆衣服里挑花了眼,最后在俞瑾的建议下选则了一条天蓝色绸面饰蝴蝶蔷薇刺绣晚装礼服裙和一双白色露跟鞋。
随后,他们驱车前往片林区中心地带,在一座小洋楼前停下。
这座洋楼外表是美式风格的,采用了白漆墙面和大幅落地玻璃窗的结构,实木门廊连通着草坪和院落,还有一个露天游泳池。
俞瑾在路上已经告诉了小夭,他们将去参加一个美食沙龙,主办人是当地连锁餐厅老板蒋合闳的太太蒋邛又晴。
“跟人互相介绍的时候,别说小名,把你的大名‘曹柿芮’报出来。”俞瑾最后叮嘱了她一句。
小夭手臂绷紧,指尖死死捏住小手提包,紧张得快要昏死过去了。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能穿着漂亮的大裙子参加上流社会的沙龙。
所有的风、光、景、声都在刺激她的神经,此时的她就像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儿,被无数繁复的光芒和旋律包围着,既新鲜又害怕。
她的脑袋像小母鸡一样到处转动,惊慌失措,嘴唇干苦,下意识地舔了舔,却尝到了口红的油脂味。
这么一晃神的时间,就被俞瑾落下几步,赶忙加快脚步追上去,前面的他却停了下来,与站在门廊里的高个男人打招呼。
小夭没刹住脚,一头撞在了俞瑾的背心。
完了,我搞砸了,她伤心地想,旋即陷入恐慌。
他以后肯定不会带我出来了,我真是又傻又没用,连当个花瓶的价值都没有……
忽然,俞瑾的手自袖口向后拐过来,她愣了一下,把手递过去。
手被握住了。
她睫毛微垂,像个过马路被大人牵着的小孩,拘谨畏缩,内心却在被温暖安宁的感觉包裹着,忽然什么都不怕了。
她听到俞瑾在和高个男人说话,那人好像是交易所的大堂经理,叫做司马津来着的,难道俞瑾在交易所找了一份活吗?
又听了几句,手腕猛地一紧,俞瑾拉着她走进客厅。
白金色调仿巴洛克风格的装潢,少了几分繁琐,多了一些简约,笔直连着转折,转折后又散开高雅的花纹。
丝绸墙纸修饰着若隐若现的刺绣图案,景泰蓝花瓶透出光芒饱满的釉彩和铜泽。
空气中弥漫着熏香的浓郁得沁透到肺部深处的味道,厚重的拼色地毯在她的脚底微微下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