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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眼睛猫着腰窜至铁门前,绿豆大小的眼睛盯住了门上的电磁锁。
这是逃离第一道障碍。
电磁锁的工作原理是电流通过线圈形成巨大的磁力吸住一片铁板,吸力可达数百公斤。
他拿出螺丝刀,找到固定外壳的几颗螺丝之一,快速地旋下来。
电磁锁的主体在门内侧,它的设计初衷是用来抵御外贼的,内部防御比较薄弱。
当螺丝被旋下来时,奇迹发生了!
电磁锁的外壳竟然脱落下来,露出内部的线圈结构,只要剪断任意一根线,回路就会切断,磁力消失。
而固定锁壳的螺丝不是被锉断,就是磨去了牙纹,失去了应有的作用,它们被胶水装饰在原处,外表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小眼睛很早就在电磁锁上动手脚了,由于要避人耳目,上课中途离开的时间也不能太长,所以每次只旋下一颗螺丝,带回宿舍。
他在深夜躲在被窝里锉磨,金属粉末落在一张垫好的纸上,包起来早晨扔进便池冲走,不留一点痕迹。
陆陆续续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几乎所有的螺丝都动了手脚,距离成功只差一步。
接下来,小眼睛在电磁锁外壳边缘涂了胶水,仔细沾回去,拿走了最后一颗完好的螺丝。
现在,他随时都可以穿越三号楼的铁门,花费的时间不会超过五秒。
做完这一切就迅速返回了教室。
中午最后一堂课结束,孩子们蜂拥着出了教室,像是出栏的鸡一样冲向食堂。
耳畔传来一个漏风的声音。
“呋嘶,小眼睛,小眼睛!”
“怎么了,小布袋?”
小眼睛扭头看向一个八九岁的男孩,乱糟糟的头发,单眼皮,薄嘴唇,正在换牙,门牙缺了一颗,模样滑稽。
“呋嘶,你猜今天吃什么?”
“别吸牙缝。”
“我猜是芹菜土豆泥,噗。”回答的是另一个人,声音中气十足,拖着吸鼻涕的尾音。
“别吸鼻涕。”小眼睛皱眉道。
“不吸鼻涕,我就不叫小鼻涕了,噗。”说话的是一个大孩子。
在离开收养所之前,他们只有小名,等到十六岁后,他们将会有一个取名典礼,在字典或是古籍里寻找自己喜欢的姓氏和名字。
小眼睛来到餐厅,四处寻找小枝的身影,到处都没有。
他被一股不好的预感包围了,心脏跳得很急,浑身都难受起来,莫名的失落感填塞了胸膛,吃了半盆才意识到自己在吃芹菜土豆泥。
忽然,餐桌对面的小布袋站了起来,骄傲地当众宣布:“我的牙长出来了!”
小眼睛瞥了他一眼,门牙的空缺被一块绿色的芹菜替代了。
护员板着脸走过来,抡起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抽在他的脸上!
啪!
一颗松动的牙齿脱落下来,笔直地飞进汤锅。
小眼睛皱起眉头,看到一点血在汤里散开。
“禁止喧哗。”护员冷冷地说。
午休的时间,小眼睛趴在走廊上,凝望着空地对面的四号楼。
不知过了多久,他眼神一动,看到楼道口的阴影里,慢慢地走出一个瘦小身影。
是她!
一股巨大的充实感顿时填满了男孩的胸膛,他的胸膛仿佛被撑开到了无边广阔,遮蔽了天空和大地。
他快乐地蹦跳着,目光追着女孩穿过三号楼和四号楼中间的空地,又跳跃到走廊的另一边,绕过池塘,在二号楼的楼道口中断了。
小眼睛忙不迭地穿过空中走廊,转过一个直角,再以冲刺的速度穿过一号楼,最后在两幢楼的交界处,一堵磨砂玻璃的隔离墙前停下,扶着膝盖喘息。
他倚着墙坐下来,悠长地呼吸着,内心被一股安宁笼罩了,同时又烧灼着焦急感,想要尽快见到她。
不一会儿,影影绰绰的有人在玻璃屏风后面坐下了。
他在缝隙里看到了熟悉的亚麻色齐肩短发和微露的薄而透明的耳廓。
“今天抽血了?”小眼睛关切地问。
“嗯。”那边低声应了,随后传来衣服的窸窣声。
小女孩卷起衣袖,给他看胳膊上的医用胶布和棉球。
她的手臂瘦得几乎没有肉,异常苍白的皮肤上,微现的青色血管格外扎眼。
小眼睛咬着牙齿,脸上出现了压抑的愤怒和坚定的神色,一字一顿地说:“小枝,过一段时间,我就能带你逃出去了!”
女孩没有说话,歪过头,用额头抵着玻璃,男孩也把头靠过去,两人贴得很近,不过半寸,却被冷硬的玻璃隔开,无法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小眼睛闻到了淡淡的碘酒和消毒水的味道。
须臾的宁静后,他把手伸进口袋,抽出来的时候,指间多了一张蓝色小纸条。
“小枝,看我发现了什么?”
纸条从缝隙里推过去,到了另一边,又被女孩纤细的手指缓慢展开。
上面没有文字,只画了些奇怪的图案,有太阳,有兔子,还有各种意义不明的符号。
“这是……”
话还没说完,她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发出与小小的身躯不成比例的巨大响动,撕心裂肺。
一些血沫飞到了白鞋上,洇染出点点刺目的红斑。
“没事吧?!”
“对不起……”女孩拭去唇角的血,露出一个虚弱无力的笑容。
“我一定会救你出去!我保证!”小眼睛攥紧拳头,浑身发抖。
“纸条上的……我看不懂,好多图案,是什么意思呢?”
“我无意中在课桌里发现的,藏在木头的蛀洞里。”
“我很好奇!”小蓝条引发了女孩的兴趣,乌黑的眼珠微微发亮。
“我寻到它的时候,上面落了很多灰,纸的颜色也略微地氧化变淡了,我推测,它的遗落至少是以‘年’为单位的。
一年?还是两年?亦或是很多很多年?
据我推断,是四年以内。
因为课桌上一次全部换新是四年前,那时我们还很小,在低年级的教室里上课,你还记得吗?”
“嗯!”女孩点点头,“我记得,那几天,楼下的空地堆了很多废旧桌椅,新的课桌和凳子一车一车地运进来,卡车碾过地面的时候,窗户都在颤抖呢!”
小眼睛接着分析道:“纸条究竟写了些什么了?很明显,这是一种表意符号。
纸上的符号很多,重复的却很少,说明它们拥有独立的象形意义,而非用来组合成词的,包含的信息也很简单。
我排除了藏宝图的可能性,这里的孩子没什么值得藏的。
我认为,小蓝条多半是用来传达心意,有些话羞于启齿,写在纸上,会给双方一个缓冲的时间。”
“是男孩和女孩的心意吗?”
“不一定,也可能是谢意,或是歉意。
信息的交互必须有两方,设为甲乙,那么,甲想给乙递纸条,就需要提前藏在乙的抽屉里,但是,甲如何确定乙会坐哪张桌子呢?”
收养所用的是选修科目的方式,不固定班级,上课前就近入座,这就造成了先来后到,座位变动的情况。
“是哦……会不会是乙每次都会坐在同一个位置?”小枝想了想问。
“没错,乙同学在甲乙共同选修的公课里,会坐在靠走道的第三排座位上,我就是在那个位置找到纸条的。”
“别人会给乙留位置吗?”
“嗯,因为乙是课堂委员,需要频繁地离开座位收作业和分发试卷,而且乙很受欢迎,所以,同学们主动空出一个固定的座位,像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哇,我也想成为那样的人……”说到后面,小枝的声音变小了,“但我身体不好,上课的机会不多。”
“的确很令人憧憬呢!”小眼睛点头,接着分析:“相比之下,甲是一个害羞的人,不仅羞于启齿,连把心里话写成文字的勇气都没有。甲和乙性别不同,否则他们会在宿舍递纸条,而不是在教室。”
“甲是女孩吗?”小枝问。
“不一定哦。”
“甲喜欢乙吗?”
“不知道,要是有更多的小蓝条就好了。”
“四年前的话,甲和乙可能离开收养所了吧?”
“甲或许已经离开,但是乙……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