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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小夭的心情开始低落，这种低落很快转化成别扭和难过，她说：“放我下来。”
“不放。”
“为什么？”
“你生气了，放下来，肯定不愿走，纠缠起来又要哭，所以我不放。”
“你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俞瑾又沉默了，无论小夭问什么都不开口，直到返回八丁区。
……
陈潭蹲在实验室门口，手拿纸笔，先生不在的时间里，实验任务由他完成。
贝塔组受辐射时长已超过二十个小时，距离放射源最近的一号和二号完成了初步变异，奔跑速度显著提升，三号和四号则开始进入厌食期，五号没有变化。
基本确定，安全距离在八米和九米之间。
“陈潭。”俞瑾走过来。
“先生，有什么吩咐？”
“接下来我会对自己进行实验，如果我意外身亡，拿走我的笔记，照上面的流程去做，你会得到想要的结果。”
俞瑾是一个慎重的人，即使不成为治安官，他承诺陈潭的事也可以办到，但他不满足于这一层面的成功。
“明白。”陈潭神色一肃。先生离开的这段时间，他无数次想要走进实验室，先于俞瑾进行实验，但他还是放弃了，那种行为是在玷污先生的觉悟。
俞瑾在距离放射源八米半的位置吊起沙袋，进行简单的搏击训练。
运动产生的应力传递到肌肉和骨骼里，在辐射环境下刺激细胞进化。
这是一条危险的路，俞瑾之所以选择它，是因为他不想屁股坐得太高。
他看到，外环没有农田，冬林城的农业应该是大棚加大农场模式，机械化覆盖，种植出的三季稻足够喂饱几百万的外环居民。
他看到，工业和核心科技被日出集团为代表的大公司牢牢掌控，外环只有很小的手工作坊。
他看到，粮食、工业产品、燃料、水等等都不在外环生产，外环是没有资源的一片土地，外环人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用贫穷落后来衬托出他人的高贵。
最残忍的莫过于离开外环会带走大量的财富，这远超他们的承受上限。
屁股坐在哪里很重要。
三小时后，他坐在椅子上休息，一边仔细记录身体状况：体温升高、肺部有灼痛感、耳鸣、大脑眩晕……
与小鼠的实验过程相似，不适期过后，开始感到饥饿，代谢加快。
连吃了几块白膏，饥饿感退去。
到了第二天，他清洗身体，过程中察觉到肌肉比以前更有弹性了，瘦削的身板上竟然出现了成片的肌肉群。
他没有经过长期的运动和健身训练，就在一夜之间达到了这样的效果。
试着做了几个健美动作，感受筋肉的拉伸和绷紧，又按压身体的各个部位，没有疼痛感。
“走，去测一下我的体能。”俞瑾对助手说。
两人找到一片空地，划出五十米的跑道。
俞瑾蹲地式准备，陈潭拿着怀表在终点举手。
随着手臂落下，他像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
霎时间，猛烈的风压扑面而来，身体像是被两块涂了油的铁板夹住一样了，从前方和侧面传来巨大的压力。
动作快到有点不适应，每次蹬地会向前弹射很长一段距离，活像一只蚂蚱，到了后半段，他压低身体，发力变得更加有效，快成了一道残影，冲过终点线时掀起巨大的旋风！
陈潭被吹得须发张扬。
“多少秒？”
“三秒以上，四秒不满。”陈潭吃惊地回答。
俞瑾点点头，这个速度已经超过了人体极限，而他只是初步测试，若加以训练，跑进三秒都有可能。
进化的效果竟然如此迅速和显著，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俞瑾仔细想了想，推翻了新细胞取代旧细胞的设想，因为从昨天起，他的代谢量不算大。
或许只有部分细胞进化和增殖了，其余的细胞并没有进化。这不是好事，很可能身体各部分的遗传信息开始差异化了，要是引起自体免疫会出大问题。
最好的结果是先前的沉寂基因重启论，在进化之路上逐渐沉寂和淘汰的古老基因为了适应环境再次苏醒。
但不管真相是什么，他都没有了回头路。
测试完速度，他找到一块五百斤左右的石头，揽在怀里，腰部发力，轻轻提起来，再换成单手，慢慢地举过头顶。
速度和力量都得到了长足的进步。
“成功了，先生，这方法是可行的！”陈潭高兴地说。
俞瑾仍是一脸凝重，摇头道：“还远远不够。”
“这还不够吗？”
“确实，我跑的更快了，力量也更大了，但是，你不觉得整个过程过于轻松了吗？”
“怎么讲？”陈潭不解。
“小鼠和我都成功了，没有失败案例，可是，为什么治安官考核的死亡率接近百分之百？”
“你是说……”陈潭猛然一惊。
“高风险对应高收益，超高死亡率的背后，一定有与之对等的收益，所以，治安官应该更强，超出想象，我在现阶段的进化不足以和他们在武力上抗衡。”
说完，俞瑾陷入沉思。
他的进化更像是强化，超越了人类的‘极限’，却没有超越人类的‘界限’。
他忽然想起梁平目击到的新治安官的模样——体表有鱼鳞状的硬皮。
难道说，有无明显的‘特征’是进化完成度的重要指标？
他的脸色很难看，这是一个可怕的推测。
向着非人进化，进化的同时获得强大力量的模式，类似于人类从黑猩猩的族群里脱颖而出的过程。
对族群本身而言，个体的进化是没有收益的。
就拿地球来说，即使人类和黑猩猩同宗同源，基因相似度百分之九十八，他们之间也没有特别的情感，更不存在同理心所约束的种种道德。
进化之后，从此非人。
成为非人，除了形体和遗传信息突破了人类的界限，同时也不必再遵守人类的道德，就如同人类不会平等地对待其他物种一样。
如果是地球上的他，或许会犹豫一下，但是附身少年后，他的精神和肉体的关系极为扭曲，他的人格似乎不在乎躯壳的变化，就像寄居蟹不在乎寄宿于易拉罐还是贝壳。
俞瑾每次都会花很长时间来调节心理，他认为这是有意义的。心灵没有破绽，就会坚定不移，舍我之外，再无他物。
消除了心理层面的障碍，剩下的问题就是如何进化出明显的特征了。
俞瑾决定采取一种激进的措施。
制作了一副弓箭。
木质反曲弓，竹箭杆，磨尖的硬铜作为箭簇，长度一米，拉力约有三十磅。
弓箭交给陈潭，吩咐道：“瞄准头部以下的位置。”
陈潭在门口站好，锁定了屋里的少年。
俞瑾屏息凝神，近距离面对这冰冷的锐器。
陈潭毫不费力地把弓拉开，弓体弯成一个致命的弧度，略微瞄准，随着弓弦扣响，一点寒芒，顷刻而至！
俞瑾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下意识地扭动身体想要躲避，但还没来得及做出规避动作，一股猝然爆发的疼痛就让他失去了平衡，跌倒在地。
箭已扎进胸膛，直没寸许。
他站起来，反手拔出，扔回给陈潭。
箭伤立刻收拢，快速自愈，只有几滴血溅到外面。
这是他的生存保障——超速再生。
忍着疼痛，叫了一声，“再来！”
陈潭是个爽利的汉子，再次张弓搭箭，但不急着扣弦。
这种方式锻炼的是反应速度和爆发力，要是被预判了，就没了效果。
被弓箭瞄准，俞瑾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迫近，浑身毛孔都打开了，通透舒畅，风穿过身体，带出燥热。
他仿佛进入一种空灵的境界，耳聪目明，感知成倍提升……
当然了，这只是发汗后的幻觉，第二箭结结实实地扎在他的胸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