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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匪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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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也感到棘手吗?难道他身上有什么牵扯?”陈潭疑惑地问。
  “你想,郎中杀人未遂,我们将其扭送治安所,治他的罪,但是,小丫头不能跟着一起去,因为她的存在违反了规则,她本该在收养所长大。那么,被害人不去作证,仅凭我们两个的证词是不足够的,郎中会被无罪释放。”
  听到这句话,郎中按耐不住地露出了逃出生天的笑容。
  “先生说的对,她出现在治安所会引起大麻烦,不出现,我们的证词不足以治郎中的罪。”
  “我猜测,这是制膏组和王杞私下媾和,心照不宣的事,要是突然摆放到了明面上,非常尴尬,弄不好要出大问题。虽然獬人的名字里有个人,但他在治安官眼里,就是一条虫,随手就捏死了,所以,郎中是不能送到治安所的,只能交给制膏组,交给獬人处理。”俞瑾接着分析。
  陈潭终于知道了棘手的地方,点头道:“那就绑到制膏组吧,要是獬人知道郎中差点杀害他的宝贝女儿,非得把他活剥了喂虫子不可!”
  小虫在一边旁听,前面的听不太懂,但说到她的父亲如同一条虫,不禁愤怒,只是不好发作,后来又听到父亲会杀了郎中,脸色由红转白,慌忙摆手,“不要告诉我爹!放过郎中吧!他不是坏人,他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俞瑾笑眯眯地看着她,语气变得特别温柔,“你的意思是,要谅解他?”
  “嗯嗯。”小虫认真地点头。
  “我再确认一下,就算我们告诉獬人实情,你也不会承认是吗?你想和郎中一起,把这件事瞒过去,保住他的命,是不是?”
  “嗯!”小虫用力点头,“我不想看到我爹杀人。”
  “我知道了,”俞瑾缓慢点头,吐出两个字,“杀了。”
  陈潭的手臂陡然伸长,蟒缠住郎中的脖子,咔嚓扭断!
  手一撇,死尸倒地。
  小虫用尽全身力气尖叫一声,小脸涨得通红,大喊道:“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杀他?!”
  “我没兴趣陪你玩过家家的游戏,不过,这具尸体我处理起来比较麻烦,回去告诉你爹,来给郎中收尸,这样我救你的人情就抵消了,这很合理。”
  看着少年负手向外走的背影,小虫的牙齿控制不住地磕碰,脑袋里一阵眩晕。
  走出小院,陈潭忍不住问:“这就抵消了?救了獬人的女儿,那可是天大的人情啊!”
  “错了,彼强我弱,人情轻于鸿毛,稍有计较便是挟恩图报,不如不要。”
  ……
  ……
  傍晚,一辆牛车停在俞瑾门前。
  戴着一顶破草帽的车夫翻下牛背,径直走到伫立廊下的青年面前,拱了拱手。
  “我就是獬人。”
  青年瞄了一眼来者膂力惊人的臂膀,扭头看向廊柱旁边,坐在晚风里慵懒欲睡的少年,须臾,目光又回到了眼前这个控制了八丁区居民几乎一半的蛋白质摄入来源的男人脸上。
  “我是陈潭。”他轻声说。
  态度里的温和恭敬大部分是冲少年去的——先生不喜喧哗。
  獬人盯着青年的脸,依稀从息肉消退的皱皮中看出了熟悉的影子。
  挺直的腰背突然一弯,一揖到地!
  “久仰大名,这一次小女身陷险境,多亏阁下出手相助,否则不堪设想!”
  “嘘!”陈潭竖起一根指头,示意他噤声,耐着性子说:“救你女儿的是先生,我不过一捉刀人而已。”
  獬人疑惑地望向少年——面孔稚嫩,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这样一个人,竟能让赫赫有名的陈潭尊称为‘先生’?
  但是陈潭眼里的尊敬不似作伪,语气也不像在和他开玩笑。
  獬人迟疑地走到少年面前,正待发问,少年忽然睁开眼,先开口了。
  “我不是跟小虫说了,你去处理尸体,我们一笔勾销。”
  “这怎么行!我带来一点礼物,放在这里了,以后有什么事,就报我的名字!”獬人豪气干云地说。
  他一指牛车,车斗里的礼物堆成小山,有牛羊肉干、香料、盐、米面等等。
  俞瑾弹了弹指甲,“你的那点东西,我看不上。”
  獬人愣了一下,眉心渐渐挤出竖纹,心说,这人小小年纪,胃口倒是很大。
  笑容里有一丝冷意,问:“你开个价吧,要多少?些许财帛,我獬人还是付得起的!”
  “我说的可不是谢礼,是你那个毒坑。”
  獬人愣了半晌,等到反应过来时,一股热血冲到了脑门!
  这个年纪接近四十的中年男人饶是见惯了风波,此刻也是脸肉跳动,怒火中烧。
  他强压愤怒,声如低吼,“没想到,救我女儿的竟是如此傲慢的一个人!”
  俞瑾没有正眼看他,一手握着怀表,一手屈指敲击地板,仿佛在追随秒针的旋律。
  “人最大的敌人不是傲慢与偏见,而是无知与恐惧,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病倒,像是诅咒,又似魔鬼作祟,你愤怒无助,犹如困兽……”
  随着少年念咒般的叙述,獬人的额头鼓起一条条如同蚯蚓的血管,胸膛剧烈起伏,嗓音沙哑,夹杂着瓷片刮擦般的破碎噪音,“你究竟是什么人?”
  俞瑾没有理会他,起身进屋。
  獬人想要追过去,却被陈潭挡住。
  过了一会儿,陈潭推门进来。
  “先生,他已经走了。”
  “嗯。”
  “那厮太傲慢了!”
  “没办法,我还没有取势,他站着说,我坐着听,觉得颐指气使,很正常。”
  “说实话,先生也很不客气,凌厉凶狠,我还担心獬人会发怒,他听完了倒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有了两个孩子以后,他的潜意识就已经畏惧争斗了,选择和举措趋于保守,不敢与我发生冲突。”
  救獬人女儿是俞瑾意料之外的事,可以说是猝不及防。
  在他的计划中,与獬人的关系不能过于亲密,否则就无法达成目的,所以故意口出狂言,制造敌对情绪。
  ……
  牛车颠簸着驶进洼地旁的聚居地。
  一个梳着小辫的青年跳下石磨盘,见谢礼原封不动,首领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没找到人?”青年试探着问。
  “那个人,架子很大,年纪很小,怪哉。”獬人摇头道。
  “陈潭果然像传言的一样性格乖戾、不好相与吗?”
  “不是他,是另一个人。”
  “不是陈潭?”
  獬人没有回答,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把缰绳交给青年,走进一间屋子。
  外表是黄泥和茅草糊成的土房,内里却别有洞天。
  四壁粉刷,地面铺了地板,地板条木做工精细,卯榫结构相互啮咬,表面打了一层蜡,光可鉴人。
  屋里弥漫着一股好闻的中药味,靠窗位置摆着一张床。
  小虫坐在床前,看着被褥里一张蜡黄的小脸。
  生病的小男孩是她的弟弟小靴子。
  想到两个月前,小靴子还是个唇红齿白,活蹦乱跳,追着她喊姐姐的小傻瓜,如今却形容枯槁,病体沉疴……她捂着脸,强忍眼泪。
  獬人的动作很轻,先在玄关的流水池里洗了手脚,一步一个湿脚印,走到女儿身后。
  小虫听到动静,扭过头,见是獬人,“爹……”她的声音很轻,几乎听不见。
  獬人盘膝坐在地板上,面朝女儿,“跟爹说说当时的情况吧。”
  “什么?”
  “就是中午的事。”
  小虫触电般的哆嗦了一下,恐惧压迫着她的瞳孔,收缩成一个小点。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杀人,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被杀死了,颈骨断裂的声音犹在耳畔。
  好在父亲伴在身边,宽厚的身影给她带来莫大的安全感。
  “蝶衣。”这一次,父亲喊了她的大名。
  斜照的夕阳给男人的脸孔镀上一层坚硬的铜色。
  “不能怕,也不要逃避。”獬人沉声说。
  虽然女儿的年纪很小,但她必须学会面对来自他人的恶意。
  小虫听不太懂,但是隐约感觉到有一种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潜伏在黑暗中,窥视着她,觊觎着她。
  在父亲的劝慰下,她的情绪逐渐稳定,从头开始描述中午的情景,俞瑾和陈潭的对话也复述了七八成。
  獬人皱着眉头,揣摩每一句话,面色越发凝重,沉吟道:“嗯……胡郎中前脚进屋,他后脚跟着,这不是巧合,应该是在郎中收猪食的时候就起了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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