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碎片

　　顾不上惊愕太久，苍克从地上灵猴般翻身站起，胡乱拍了拍身上干裂的泥土，将目光投向魔鬼森林的深处。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有一片天空之城的碎片坠落在那里。
　　“不知道为何，我从导致这一切的元凶的视角看见了他们下令的过程……”想到这，他的脑袋里毫无头绪，似乎有些头大。不过下一秒，他的眼睛就亮起。
　　天空之城的原住民曾经极富嘲讽地称呼地表人类为“拾荒者”，是因为他们总会如同蝗虫一般扫荡着原住民看不上，丢弃在地表的“垃圾”。不谈有没有歧视，他们的叫法倒不是没有原因。
　　就像现在，苍克的眼神中就仿佛有着渴求在涌动。这一刻，什么天空之城陷落，什么人类的末日将近，都被他抛诸脑后，只留存着拾荒者的本能。
　　拾荒拾荒，还有什么垃圾比得上天空之城的碎片？如果这次收获丰富，应该能抵得上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收入吧？他似乎已经能想象自己在宝物中打滚儿的样子了。
　　不再多想，苍克扭了扭手上的手镯，顿时从其中涌出水流般的数据流，组成一个目镜，被他啪的一声戴在眼睛上。又一道数据流汹涌，组成了一个手提包，折叠成飞行器的样子。
　　他跨上飞行器，敲了敲目镜，狠狠地踩下油门。飞行器如同离弦之箭，猛地向碎片的方向驶去，途中卷起羽毛般的雪花，时不时一个转折，绕开前面的干枯树木。
　　……
　　二十分钟后，苍克一扭飞行器的把手，整个车身横了过来，漂移般停下。他摘下目镜，碧波般的蓝色眼眸向着远方望去，其中满满的都是震撼。
　　在他的位置，已经可以隐隐看到碎片的模样。说是碎片，但可一点不小，像是庞然大物般俯卧在远处，火光冲天，甚至连苍克见到过最高的大楼都不及它的十分之一。
　　他跨下飞行器，遥望着那仿佛要窜天的火焰。这里离着碎片还有一段距离，但苍克已经不敢继续坐着飞行器向前，因为这里同样是那些强大地兽的集聚地。
　　飞行器的噪音太重，简直像是在强大地兽面前大跳钢管舞。苍克摸索着按下按钮，飞行器折叠成一个手提包，消失在他的手镯之中，同时消失的还有手中的目镜。
　　他从腰间抽出激光枪，将匕首掰了下来，同时提高自己的警惕，像一只警觉的斑羚。他对自己的实力有自知之明，这里的随便一只地兽都能将他碾死，但他仍旧有勇气一搏，因为这是最好的时机。
　　那些魑魅魍魉此时应该因为碎片坠落而受惊，都躲在自己的领地不敢出去，像是藏头露尾的兔子一般，这是苍克这么多年狩猎得到的经验。只要找好路线，还是有穿过这片区域的机会的。
　　他扭了扭手镯，一瓶喷雾出现在他的手中，这是他高价购买的除味剂，能消除身上的气味。虽然心知这种小玩意对强大地兽的作用未知，就像是掩耳盗铃一般，但喷上之后，心中的紧张还是缓和了一些。
　　他微微弯腰，反握着匕首，另一只手轻巧地握着激光枪，缓缓地向着碎片的方向前进。不时地，他会如猎犬那样，蹲下查勘附近的土壤，看看有没有残存的脚印和粪便，顺便远离水源。
　　他抽抽鼻子，闻着空气中弥漫着的气息，不断地调整着自己前进的方向。苍克如履薄冰，依着自己这么多年的经验，选择一道躲着地兽的道路。
　　一开始的确如他所料，魔鬼森林里满是寂静，偶尔响起一两声鸟鸣，也就如此了，不仅是强大地兽，甚至连普通的地兽，都像是蒸发一样，没了踪影。
　　但随着他的深入，他逐渐发现了强大地兽的影子，譬如一个庞大的，像是一个巨柱下压形成的脚印，就横在他的面前，让他的小心肝颤呀颤。
　　他翻身躲到旁边的一棵枯树后，呼出一口气，寒气像长龙一般飘摇袅娜。叹了口气，他鼓起勇气，继续起身前行。他有种急迫感，因为还有可能有别人也发现了这处碎片，而他必须确保自己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像警惕的鹰般前行了数百米，苍克猛地一惊，他感觉到了地面的微微颤动，有少许泥土飘扬。来不及思考，他向下一趴，翻滚几圈，直到藏在树后。
　　他身上的蓝衣全部被泥土沾染，整个人像一个不起眼的泥球，静静地趴在地上，连呼吸都变得轻微。苍克微微眯起眼睛，小心翼翼地将匕首和枪压在身下，防止暴露。
　　一个如狮子般模样，却比普通狮子大出十倍以上的地兽从远方奔行而来，让地面颤动不已。它在苍克眼前百米处停下，疑惑地抽了抽鼻子，舔了舔嘴唇。
　　在苍克鼓点般的心跳声中，狮子朝这里试探地走了两步。一滴汗水从苍克的脸颊上滑落，他已经在思考是在这等死还是作死逃跑……也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轰鸣。
　　狮子激灵一下，再次迈开脚步，向着远方逃去，阳光般的灿金毛发飘扬。苍克长出一口气，但还是不敢乱动，老老实实地卧在干燥的泥土上。
　　十分钟后，确认狮子不会去而复返，苍克站起身来，用力拍了拍脏兮兮的衣服，然后将目光投向碎片的方向。咬咬牙，他继续缓步前行，只不过更加谨慎了些。
　　像是命运女神眷顾，后来的一路都有惊无险。又过了十几分钟后，苍克拨开面前的干枯灌木，终于见到了碎片的模样。那是一个庞然巨物，将周围的一切都化为焦土一片。
　　压抑住心底的兴奋，苍克不禁感叹自己的好运气。火焰经过这么一段时间，已经逐渐微弱，虽然仍旧会给他的探索带来风险，但至少比入宝山而空回来得要好。
　　碎片上满是断裂的巨大管道和电路，这会让苍克的下一步工作变得很麻烦。
　　但毕竟还是幸福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