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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光,这里!”
当李明亮离开校门时,两名剃着莫西干头的混混骑在一辆悬浮电车上喊他。
他朝那二人走去,无奈道:“不说了别在门口等我,这样让同学看到很难办的。”
“没事啦阿光,让他们知道我罩你。”
坐在后座的太妹咬了咬牙,嘴前浮出个彩色的投影泡泡,朝他一伸手,“芯片。”
李明亮叹了口气,脱下背包在里面翻了翻,掏出一个小小的黑色塑料盒,拍在她手上。“喏,十张D5,老价格就好了。”
她打开盒子瞧了一眼,而后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再次咬了咬牙,泡泡投影变成一个粉色爱心,“不错,要是有人欺负你记得随时Call我哦。”
她敲了敲前人后脑勺,随后悬浮电车绝尘而去,自狭窄的道路在层叠楼宇中渐行渐远,很快就消失在暗黄色的雾霾深处。
重新背上背包,李明亮不去理会校门口其他学生的指指点点,径直进入校门一边的升降舱。里面的几名低年级学生畏惧的向后缩了缩,自动给他留好中间的一块地方。
莫西干帮的主要营生虽然是烧录贩卖非法芯片,但名声也谈不上有多好,毕竟对于大部分普通学生来说,和帮派有交集的人都需要敬而远之。
对着光滑的控制面板伸出手指,他看着自己黑色乱发下无神的双眼,于亮起的“六”下,默默的点选了“一”。
扫描器闪烁了一下,确定没人要进来后,仓门嗡嗡的合拢,一阵电流声响起,升降舱动了起来。
压力来自脚下,升降舱缓缓上升。
如今,过于发达的城市早已构建起立体的交通系统,从最底的零到最高的十,人们生活工作的层数往往代表着其拥有的社会地位。而对为那些请不起家教的孩子所建的社区学校来说,第五层已经是一个相当好的位置。
随着高度的拔升,玻璃舱体外的挥之不去的烟霾渐渐稀疏。终于,当一抹阳光刺在李明亮脸上,锡格玛,这个庞大到以行星名称来命名的城市,展示了它的冰山一角。
天空之下,无数高楼巨宇破云而起,在它们中间,是如机房内连接电线一般错综复杂的道路,数不清的飞船车辆在其中交错穿梭。在道路的空隙间,尽是些瀑布飞泻,绿树成荫的悬浮广场。
向更远处望去,这一景象延伸至模糊不清的云海尽头,偶尔有建筑顶端射出冲天的光芒,巨大的投影广告遮盖碧蓝穹顶,炫彩流光。
亮光和视线被建筑遮掩,“叮”的一声提示,数字“六”亮起,升降舱缓缓停了下来。
李明亮侧了侧身,那几个学生顺着打开的舱门走出。在外面,高大的金属门前闪动着扫描的红光,锡格玛从第六层往上,出入便需要相应的公民权限,很多像李明亮这样出生在底层的人,一辈子都只能在升降梯内超过这个高度。
升降舱再次闭拢,开始缓缓下降。
光线在沉入云层后变成淡淡的暗黄色,另一个城市,李明亮所熟悉的那个在他脚下延伸。楼宇的身子开始不再华丽,附着于上的垂直升降舱轨道像是垂蔓,除去乱麻一样的道路,各式管道和缆线织成一张大网,几乎将任何可见的空间填满。
再往下,当升降舱进入那由管道和缆线组成的拥挤大网之中,自然光已经完全失去了亮度,层数三以下,白天和黑夜没有差别。
霓虹闪烁,灯光二十四小时被点亮,支撑高楼的巨大底座充斥着视野,老旧的大楼屹立在它们中间。
如同寄生于船底的藤壶般,一间间金属小屋阶梯式的攀附在那些带有角度的底座上,没有道路的最下端,无数钢桥拉伸相错的将它们连接,构成了这座城市隐藏在高贵之下的污秽——贫民窟。
至于最下的最下,贫民窟向下延伸的最底端,层数零便是这座星球几乎被人遗忘的地面。
当然,很难直接看得到地面,无数垃圾堆积于此,废弃的零件,金属,可燃物,有毒物质……总之,对于锡格玛,这些日积月累的废弃物就是巨人脚下的浮灰。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它们可是厚达几米至几十米的垃圾堆。
升降舱上的数字停留在“一”上,舱门“嗤”的一声打开,略带焦灼的废气味铺面而来,让李明亮的嘴里有些发苦。喉咙一痒,他忍不住剧烈的咳嗽出声。
在底层生活的人,几乎每年都要罹患上几样肺病。只是如今过于简单的治疗难度给了联邦不清理废气的充足理由,城市需要遮掩污秽,更何况税款还能小赚上一笔,谁会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
李明亮踏出电梯,脚下是一条自城市建成之初就存在的老旧街道。现在它已完全被漫上来的贫民窟占领,各式金属与塑料板垒就的房屋参差不齐的堆在路的两侧。穿过废气,从更高处泄落的光照亮着这儿的一切,道边偶有一盏电灯,纯正的亮白在色彩斑斓的霓虹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穿过一群玩悬浮板的小孩,顺着路前进了一段距离,而后沿着一条金属阶梯向下,在昏暗,吵闹又拥挤的贫民窟“商业街”中穿行。
装着金属义肢的大汉,笼子里嘶吼的异星怪兽,穿着暴露的女支女……在这本不该存在的法外之地,帮派定制和维护规则,联邦律法只是光幕上的一排排文字罢了。
幸运的人会庆幸自己从未踏足此地,而不幸的人已早已深深根植在这里。
“阿光。”
“哟!阿光~”
“放学啦,阿光。”
穿梭人流中,不停有人和李明亮打招呼,他也微笑着报以回应。
非法注射强化药剂,非法安装义肢,职业是从事非法黑拳比赛的拳击手黑D;整天在中层线打劫,曾多次枪杀无辜路人的烂牙帮马仔詹米;以及此刻站在李明亮面前,经常拿流浪汉做人体试验的医生费森。
这些人虽然一个个坏事做尽,但在过去的十六年中,他们是李明亮的左邻右舍,伴随他成长,带给他欢笑,教会他……
教会他个屁!
天晓得一个孤儿是怎样在贫民窟健康长大的,李明亮能确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如果一个人经常做一些伤天害理,丧心病狂,毫无人性的事,那他一定就是个作恶多端,阴险歹毒,心狠手辣的人!
要知道,贫民窟中大部分人所犯下的罪恶,可不是一句生活所迫就能抹除掉的。
“啊,是放学了,站在外面干嘛。”
他仰头看向自己的房东费森医生,一个超过两米的高壮胖子。传闻他年轻时曾多次注射过强化药剂,是著名的黑拳冠军,后来因伤退役,久病成医,自学成为了一名外科医生。
关于传闻的最后一点李明亮可是深信不疑,他不知多少次帮医生清理那些残破畸形的尸体,这家伙的求知欲和他的体重一般深不可测。
“看比赛。”
医生指向道路的更下端,李明亮顺着他旋转着淡蓝色光辉的义眼看去,远远的瞧见了在一片空地中搭建的擂台。
“咳咳……今天是周三?我差点忘了。”
咳了两声,他自然的接受医生的传讯邀请,手表上投影的光幕里浮现出对方义眼所观测的画面。
传说在文明萌芽时期,人们专门将手表除观测时间以外的功能分离出来,装进小盒子里取名叫手机,产生这一迷惑行为的原因,时至今日专家也没能给出可以解释的合理答案。
“切他中路啊!干!切他中路!”医生咬牙切齿。
投屏中,两名赤着上身的壮汉在金属擂台中拳脚往来,只是那速度和力道远超常人,每一拳击出,迸射的汗水都如子弹般飞溅。
这种黑拳赛,若是没有基因强化等级,上去就会被人锤成肉饼。
而想要得到那种力量,除了忍受非人的痛苦和折磨外,还需要过人的天资。当然,在这个时代几乎没有什么问题是信用点解决不了的,不过对那些打黑拳的人来说,若是有足够信用点,谁会甘心吃这碗饭。
“啊!它开始切我另一条腿了!”
诊所内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呼,还伴随着激光切割器嗡嗡的震动声,但很快被街上嘈杂的各种声音掩盖。李明亮和医生专注的看着比赛,头也不转。
激烈的搏斗间,擂台上其中一人因闪躲脚下一滑,打了个趔趄,他的对手敏锐的抓住了这一时机,一个重拳击出,从侧面撞上下颚。
血腥的一幕发生了,男人的下颚骨无法承受这一巨力,连接上颌的部分被撕裂开来,牙齿和鲜血四射,舌头软踏踏的跟着朝一侧飞去,白花花的骨茬支棱出来,他的整个下巴几乎被打飞!
中招者没有悬念的倒在了血泊中。
“好!!!收!!!”
医生激动的大叫,不用猜,李明亮也知道他在胜利的那一方那儿押了不少。
比赛暂时告一段落,看着光幕上开始放大的女人屁股,他摇了摇头,关掉手表,推门进入诊所。
浓郁的血腥味沉淀在空气中,他朝里面看去,自动手术机还在忠实的履行着自己的工作,躺在上面的人已经失去了两条腿,现在激光已经开始准备切他的胳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