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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汀有些愤怒,却又无能为力。在擅自离开加纳城的人员中,他得到的待遇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或许这是因为阿瑟依然看中他所掌握的技术,期待着他能自己回去吧。
正当昆汀回想着过去的种种时,办公室外的走道中响起了猛烈的枪击声和凄惨的叫唤,紧接着有人一脚踢开了办公室的大门。三个一身火气、身着黑色作战服的士兵走了进来,其中一人用发烫的枪口瞄准昆汀的眉心,另两个人则关注着走道内的动静,三人正是陶斯科的另几个队员。
克里木环顾了一遍这个足有四百多平米的房间,发现整个房间里除了一套桌椅和一脸镇定地坐在那儿的老头外,干净得再也没有了任何其它的东西。房间的地面和墙壁都被刷成了白色,那白色纯净到让他都有点舍不得踏上去。
“喂,老头儿!你就是这儿的首领?”克里木身后的瑞特首先打破了寂静,扯着嗓子大声问道。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照片对照了一下,接着说:“应该就是他了。”
“说那么多废话干嘛!反正这里的人都得死,直接干掉他!”另一边的杰拉米暴躁地喊着。刚才的突击中他的左肩受了点小伤,这使得原本就喜怒无常的他变得更加暴躁。
昆汀望着这几个毛毛糙糙的士兵,似乎又看见了曾经那些既危险又美好的日子,脸上不由浮现了一丝笑容:“年轻人,阿瑟没告诉你们对待老人要保持基本的礼貌么?”
看着一脸笑容的昆汀,站在门口的三个人觉得自己似乎碰上了一个傻子,亦或是这个满头白发的老头还有什么隐藏的杀招?众人不由提高了警惕,手中的枪握得更紧了些。
“别紧张,年轻人。这么多年过去了,加纳城的士兵却一直没有变过啊!”昆汀慢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仿佛是他来找别人的麻烦,而不是别人来端了他的老巢。他的双腿因年老体衰而微微颤抖,腰背的疼痛使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异常辛苦。
然而还未等他站稳,一柄匕首飞跃了十几米的距离,笔直地插入了他的左肩。昆汀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再次躺倒在了木椅上。鲜血顺着伤口流出,仅仅几秒钟就将纯白的礼服染得通红。
“老头!看你手脚也不麻利了,还是乖乖躺在那儿说话吧!”扔出匕首的是杰拉米,匕首插入的地方和他左肩受伤的位置一模一样,很显然这是对昆汀手下伤到他的报复。
昆汀试着去拔出匕首,剧烈的疼痛和激流的鲜血使他不得不停下了动作。他急促地呼吸着,平复失血带来的眩晕感。“果然还是这样直接果断啊,本来还想干干净净地离开,看来我是没有那个福分了。”昆汀气息不畅地说着,“是阿瑟让你们来的么?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哟,老头儿,没想到你还认识阿瑟长官!你想知道阿瑟长官过得怎么样么?嘿嘿,比起你现在的状况,阿瑟长官简直就是活在天堂之中!”杰拉米用怪异的腔调对着昆汀说道,他的脸上满是嘲讽的表情。
“天堂么?如果还有天堂的话,那一定是个没有救赎的天堂吧……”昆汀用颤抖的声音低语着。
“行了老头,还有气的话就赶紧叫你那群手下束手就擒,老子心情一好说不定就放了他们!当然,你也会死得舒服一点。”杰拉米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昆汀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他显得越来越暴躁,仿佛在这里多呆一秒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几声枪响传来,瑞特又击毙了赶来救助昆汀的几个士兵,走道的拐角处已经成了一个血池。
昆汀艰难地伸出右手,按下了桌子上的一个绿色按钮,一股嘈杂的噪音顿时从桌上的一个通讯器中传来。“亚林!亚林!能听到我说话么?”昆汀清了清嗓子,对着通讯器喊道。
“隐蔽!注意隐蔽!该死!他在那儿!全部火力对准那边!”通讯器中传来嗒嗒嗒的枪击声和各种人员的呐喊,似乎陶斯科和伯尼的攻击给K-08的守卫军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过了一会儿,通讯器中终于传出了清晰的回话:“头儿,有什么要吩咐的?我这儿情况有点糟糕,您最好尽快撤离到安全的地方!”
昆汀沉默了一会儿,听着通讯器中不断传来的枪声,看着门口对着自己的枪口,再次对着通讯器说道:“亚林,叫所有人马上停手。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有多远走多远,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喂!老头儿!是叫他们束手就擒,不是让他们逃跑!你不知道束手就擒什么意思么!”杰拉米愤怒地对着昆汀咆哮,枪口瞄准了昆汀的眉心。眼看着他就要扣下扳机,克里木却阻止了他的行动。
“走就走吧,反正那几个厉害的已经被我们干掉了。剩下的那些士兵不过是些普通人,荒原上自会有别的东西收拾他们。”克里木对着杰拉米说。当然,他说的那些都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只要有一丝活的希望,那些人就不会想着弄个大爆炸来和敌人同归于尽,这才是克里木考虑的。如果到最后整个据点成了废墟,那他们的收获会大打折扣。
“头儿,你说什么?我现在可没空听您开玩笑啊!”通讯器中又传来了嘈杂的回话,那一边的亚林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什么。
“亚林,这不是玩笑!那些人是加纳城的士兵,别再做无用的牺牲了,走吧,带着所有人赶紧走!”昆汀对着亚林吼道,话语中尽是恳求的语气。
通讯器静默了数秒,之后传来了最后的回话:“头儿,保重!”
“啧啧,真是感人的离别啊!”杰拉米一边冷嘲热讽,一边走向了昆汀。他的军靴踏上洁白的地板,留下一个个暗红色的足迹,显得十分扎眼。他走到昆汀身旁,一屁股坐到了办公桌上,然后伸出手一点一点慢慢拔出了昆汀肩膀上的匕首。
昆汀再次发出惨叫,他的身体已经衰老,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折磨。尽管他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但显然这个世界并不想让他死得痛快。也许可以说,这个世界从来没有让任何人死得痛快。
杰拉米伸出舌头,舔*匕首上的鲜血,又“噗”的一声将一口唾沫吐在纯白的地板上。“老家伙,没想到你还真是个绝缘者。真是让人惊讶啊,一个绝缘者居然能建起这样一个据点,还能让这么多人替你卖命!”在杰拉米看来,这个世界上连稍弱点的适格者也只能替别人卖命。而毫无力量的绝缘者,除了在城市建设中出卖一点苦力以及成为各种变异生物的粮食,再也没有别的用处了。
“老头儿,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的?我再给你一分钟时间。”杰拉米玩弄着匕首,轻松愉快地对着昆汀说。
“等你们拿走需要的东西后,放过这个据点吧,这里的设备每天都可以为你们提供足够的食物和水。如果你们有朋友或者亲人,也可以将他们送到这儿来。”昆汀似乎早就想好了最后要交代的东西,利索地说了出来。
“朋友?亲人?老头,你是人老了脑子糊涂了还是这辈子都活在梦里面了?那种东西怎么可能还存在于这片荒原上?不过你放心吧,就算你不说我们也不会破坏这里。多么美妙的地方啊,以后每过几天我都可以来这里度假。”杰拉米又摸摸自己的腹部,接着说道:“等我把这个该死的炸弹取出来,就可以在这里常住了,我怎么舍得毁坏这里的一切?”他似乎已经忘了任务的奖励只是一个月的所有权,而他以他的能力若想取出体内的炸弹,估计没个三五年的时间是不可能了。
“那么,就结束这一切吧。”昆汀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他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最后一刻的降临。只是他似乎还留有什么遗憾,一滴泪水忍不住从他的眼角留下,掉落在地板上,溅起一小朵水花。
“啧啧,真是可怜的老头啊。算了,我就当一回好人,结束你凄惨的人生,送你去地狱享乐吧!”杰拉米微笑着将匕首刺入了昆汀的心脏。他的动作是那样的缓慢,就如同是旧时代那些电影中的慢镜头。昆汀在他的手下挣扎、惨叫,使他笑得更加开心,更加狰狞。当整把匕首都没入昆汀的心脏时,他又狠狠地搅动了几下,这才让昆汀停止了呼吸。鲜血喷溅在他的脸上,使他看上去越发可怕。
“够了,杰拉米。我们没多少时间在这里磨蹭了,要是路上再遇到点麻烦后果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可不想半路上被炸弹炸烂了肚子!”克里木对杰拉米说。
杰拉米对着死去的昆汀露出最后一个扭曲的笑脸,然后一刀割下了昆汀的头颅,装入早已准备好的铁盒中。
在他们谈话的期间,瑞特又干掉了十多个冲进来的士兵。看来尽管昆汀下达了撤退的指令,尽管知道对手无比强大,尽管一切都将徒劳无获,还是有些人愿意牺牲生命去拯救昆汀。这些世界最底层的人群,这些比变异生物还要弱小的人群,却依然保留着一些旧时代才拥有的东西。
据点外,陶斯科已经打掉了近二百发子弹,他并没有去计算有多少个人死在他的枪下。每夺走一条普通人的性命,他的心中就会多一丝压抑。他想起了曾经那个偏僻村子里的那些老人,他想起了工地上出卖苦力的那些囚徒。世界抛弃了这些人,他们是优胜劣汰的牺牲品。
但如果有选择的话,陶斯科不希望看着这些人就这样死去,这个世界不应该只是一群运气稍好的人践踏着一群运气稍差者。世界将两个选项摆在陶斯科的面前,他却无力选择另一个他更喜欢的选项。做出那个选择需要太高的代价,而他还没有做好准备。
此刻的陶斯科正坐在一堵断墙之后,修整着枪械。伯尼蹲在一旁,嘴里叼着一根烟,不时地向据点中的最高楼望几眼。陶斯科的身上除了多了一些灰尘再也没有别的变化,而伯尼的身上已满是血浆,大部分是敌人的,少部分是自己的。他身上的战术口袋都已经空瘪瘪的,所有能用的武器都已被他用完。
几分钟前,那些前赴后继赶着送死的士兵突然全都退了回去,紧接着他们散了开来,往各个方向逃向了荒原。显然是潜入内部的几个队员已经得手,陶斯科和伯尼终于可以停下来休息片刻。
“嘿,陶斯科,不来一根么?”伯尼问陶斯科。他抽完了嘴里的烟后,再次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烟。
“谢谢,不过我并不抽烟。”陶斯科婉拒了伯尼的好意,实际上这已是他第三十二次婉拒伯尼递过的香烟,但每一次伯尼还是会问他相同的话。比起香烟,陶斯科更愿意用积分去换取一支营养剂。前者只能给他呛人的感觉,后者却能在关键时刻救他一条命。
“真羡慕你这样的年轻人啊,既不用借烟消愁,又充满了用不完的活力。如果我也能像你这样,如果我还有用不完的进化潜力,贝蒂和戴文或许会生活得轻松很多吧……”伯尼取出一根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在肺里憋了几秒后,缓缓吐了出来。惆怅慢慢爬上了他那满是胡子和灰尘的脸颊。许多年过去了,伯尼的各项能力一直停留在二阶,似乎有一道天堑隔断了他在进化的道路上再进一步的希望。
就像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融合共生体一样,每个适格者也不是只要战斗就能不断的进化。不同适格者进化的速度和进化的尽头都不尽相同,有人或许能够一年之内从普通人连续进化到四阶,但他可能一辈子就只有四阶;也有人或许五六年才进化了一阶,但只要他坚持下去,进化到传说中的十二阶也不是没可能。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因素决定了进化的规则,就像谁也不知道共生体因何而来一样。
伯尼是小队里年纪最大的人,也是最疯狂的人。每一次任务他总会带足各种各样的武器,每一次任务他总会冲到最前面,消灭最多的敌人。但所有的队员都知道,伯尼是最爱惜自己生命的人。因为在加纳城,他还有妻子,还有孩子。
成为士兵没多久,伯尼就结识了贝蒂,一年后他们又有了戴文。为了给家人得到留在加纳城的合法身份,伯尼花去了积攒数年的积分。为了维持这个身份,他每个月还得花去一大笔积分。。
尽管每个月伯尼都会完成许多任务,但他的收入也只是勉强和支出相抵。除去不用每晚睡在阴冷恶臭的囚笼里,他的家人的生活并不比囚徒富足多少。
陶斯科是在两个月前看见了六七岁就在工地上帮忙干活的戴文后才知晓了伯尼一家的状况,之后他就将每次任务的收获多让了两成给伯尼。伯尼并没有接受陶斯科的馈赠,于是陶斯科只好每次多换些食物偷偷塞给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