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上班第一天

　　萧骏当时并不相信这个说法。有这种长生不老的好事情，怎么会有人把机会留给他?不久前的他刚刚知道自己得了癌症，还不知道能不能治好，转眼间就可以永生了?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好到让他一点都不相信。他甚至背后一凉，觉得自己是不是误入了什么组织，要被献祭掉。但研究院窗明几净的办公室，各种高科技的设备，让他很快就打消了这种恐惧。
　　他礼貌的报以微笑，一言不发。雷明远没有在意，自顾自的往下说:“当然，现阶段我们还不能公布这个消息，因为这个消息将会带来整个社会的翻天巨变，所以我们会一直保密下去。在时机成熟之前，一点消息也不能透露出去。作为当事人的你，更需要保密，否则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萧骏想了想，回答道:“雷教授，你说过你没法证明永生吧?只能证伪而不能证实。”
　　雷明远点点头，“的确是这样的。严格的说，你只是不会因为衰老而死亡。随着你年岁增长，你必然会死于某种小概率的事件，可能是一次交通事故，可能是一种未知疾病，也可能是外星人入侵。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愿意花大价钱来避免衰老。所以，我们会先把永生技术包装成回春术卖给有钱人，然后用赚来的钱继续研究，直到有一天可以成熟到对每个人都有效而且都负担的起。”
　　到了那个时候，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呢?萧骏不禁开始想象起未来。不管世界变成什么样，他都不会再是一个无名之辈了。
　　正在萧骏遐想之际，雷依蓓走了过来。她打断了两人的谈话，说今天任务有很多，不要光顾着聊天了。然后就带着萧骏办理门禁，虹膜扫描那种，接着是带去无菌室看他的血液样本。
　　血液样本看起来平淡无奇。在电脑屏幕上面，可以看到里面有红血球，白血球，还有一种明显不是血液里应该有的东西——因为这些东西看起来是很有规律的排着队。雷依蓓开始演示这些东西，他们称之为“砖细胞”。通过外加磁场的作用，这些砖细胞慢慢组合起来，形成了一台机器，或者说是一只生物。
　　雷依蓓一边演示一边说：“实际上砖细胞组合的速度没有那么快，整个过程大约需要持续几周的时间。技术细节一两天也说不完，总之，对于你的血液样本来说，前期工作已经做完了，接下来需要的就是注入你体内就可以了。”
　　“你确定，这种东西，对我是安全的？”萧骏看着砖细胞组成的这个生物，想起了异形。
　　雷依蓓笑了笑，“这个吗，至少对我是安全的。如果发现你变异了，我会对你进行人道毁灭。”
　　萧骏有点尴尬的看着雷依蓓，从一开始说恭喜你得了癌症，到现在说进行人道毁灭，他觉得自己还没有熟到能接受她开这种玩笑。也就是他脾气还不错，换做别人，可能早就骂回去了。之前他以为雷依蓓是一名实习医生，现在看到她的胸牌上写的是研究员，而且对于项目了解得如此之多，肯定不是普通研究员。所以，在搞不清楚状况之前，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说了这么多，那么在这个项目中，我需要做什么？”最后还是萧骏打破了沉默。
　　“你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在注射PBC之前，我们希望你能够了解到这个项目的意义，并且满腔热情的投入进来。”雷依蓓突然严肃起来。
　　“什么PBC？”萧骏没听明白。
　　“哦，就是可编程砖细胞的缩写。”雷依蓓解释说，“也就是之前你看到的血液样本。”
　　“可编程？”萧骏知道编程是什么意思，他在大学学过编程，但细胞也能编程吗？
　　“是啊，这是文马项目最核心的突破，也是我们认为永生在理论上可行的原因。简单的说，我们通过类似电脑编程的方法，控制PBC在你的体内，生产出我们所需要的东西。以某些癌症治疗为例，以往的做法是从患者血液中提取免疫细胞，然后加上受体，使之可以识别癌细胞，再注射回患者体内。现在我们可以直接控制你体内的PBC，让它生产出特定的免疫细胞，并且送到需要的位置。”
　　“听起来似乎很简单的样子，实际上应该很复杂吧。”
　　“是啊。所以，这几个月，你的主要任务还是熟悉项目。所有的资料都在云上，已经给你申请好了权限，你自己看吧。走，我带你去你的办公室。”
　　萧骏跟着雷依蓓走出实验室，来到办公区。办公区和普通的公司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每人一个格子间，一把转椅，一台电脑。看起来并不像是生物科技公司，而是普通的互联网公司。雷依蓓把萧骏带到他的位置上，然后说：“你就在这里吧，吃饭都在食堂，晚上休息就去宿舍，就在这座办公楼顶上，项目组核心成员都在那里。”
　　萧骏听到这个消息，有点意外，“这是包吃住的意思吗？我租的房子还没有退呢。”
　　“你放心吧，你租的房子里面的所有东西晚上就送过来了。”雷依蓓似乎丝毫没有感觉到这样做有什么不妥，语气平静的就像是siri。
　　这时候，萧骏才明白雷远明所说的保密的真正含义。基本上，他算是被软禁起来了。
　　但他又有什么选择呢？来之前他查过，自己得的这种癌症异常凶险，病人的平均生存期只有6个月。而有记录的最长生存期是不到两年。对他而言幸运的是，尚处于否认阶段的他就被文马项目相中，从而知道了自己的病有治愈的可能。更加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治疗的还可以带来永生。。
　　至于为什么选择了他，项目的说明文档上说是为了更好的通过伦理审查。就这项技术而言，正常人应该也是可以做的，虽然已经经过大量的动物实验验证可靠性，但仍可能存在未知的风险，所以在伦理上讲不太可能让正常人冒险。对于恶性癌症患者来说，这样的做法很大可能挽救他的性命，所以更容易通过伦理审查。话虽这样说，但对萧骏来说没有说服力。其一是长生这种事情，肯定是没有经过伦理委员会审查的；其二是雷远明完全可以在自己身上做实验，巴里·马歇尔不就是这样得到诺贝尔奖的吗？而且，如果这项技术足够有效，雷远明也确实应该在自己身上做，来确保不会因为去世儿得不到诺贝尔奖。
　　上班第一天，萧骏看着有关文马项目的资料，越看疑问越多。唯一没有疑问的就是项目进度计划表，注射PBC的时间在两个月之后之后，一个很有意思的日子：2020年02月0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