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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时间才是下午五点，而港口已然深夜的景象。
但人们的生活作息只能有一个标杆，于是地区败给了宇宙，夜晚输给了灯光。看似繁华的夜市其实只是下午热闹的延续。
没有人会注意阴暗小巷，也不会有人注意地砖被挪开，更不可能看见偷偷摸摸爬出来的两个身影。
巷尾烂醉扶墙撒尿的酒鬼，当然也没那个心情去管后方冒出的人，他急着催尿回去接着喝。
两人一高一矮，并排走路，但明显矮的那个有话语权，因为在烧烤摊豪爽掏出一瓶盖的是他，负责帮忙拿光架子上食材的人是另一个。
旁边当然有好事的指手画脚了：“哟，堂堂一个俱卢人，居然给人类献殷勤。”
话音刚落，一只缠着纱布的巴掌便把他抽翻了，打人的正是那个大块头。
“滚。”
不多一句便把流氓给轰跑了，其他人也作鸟兽状散。顿时间热闹的烧烤摊，只剩下三个人。
“老板是见过世面的人，这样镇定！烤完了一起来吃吧。”大汉招呼道。
摊主不做声，烤完之后只管收摊，连桌椅板凳也不要了，独留他们自己消磨。
无奈的二人只好掏出身上带的饮料就着烧烤吃了起来。
“刚才光顾着跑出来，没来得及谢您。莫老板，救命之恩，如誓所言，鞍前马后，赴汤蹈火。”
“没必要。杜昂老板的意思，我什么也没做。吃完之后，你便回去找你的老板去吧。我也要回去找我的老板。”莫胡淡然道。
“不行，我对我的神发誓了，得跟着您，您到哪儿，我就保护到哪儿。”
莫老板则是不做言语，只管自己闷吃。以前在监狱当狱警，哪来这么多话要说。跟这个杜昂老板，聊了一下午就已经身心疲惫了，现在身边还多了一个指定的跟班，以后如何才能清净。俱卢的人发誓都是对着神说的，敢违背就会被诅咒。偏偏杜昂明知如此还要让他施行，为的就是达成占卜里的“画龙点睛”。
“哎，我这好奇心，居然牵了个杀手出来。”
“我可不是什么职业杀手，我本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俱卢人……”
大汉一边海塞一边讲着自己来历，而心情复杂的莫老板则还在回忆店中的场景。
……
“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派个下人给我？”
“卦象所言，我只能遵守。”
“不对，说到卦象，那是铜钱卜出来的，人类的卜法，水晶球里可没有钱币。”
“世间算法，殊途同归。”
看着这个耍流氓赖钱的老板突然这么正经，莫胡也觉得这是正儿八经的回答。
“那，我好奇问一句，你们占卜看个颜色就能知道啥意思了？”
“你看见的是色彩，我看到的是景象。”
“你看到了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莫要再好奇，故事里也是一群人好奇龙会不会飞，才促成了点睛一事。切莫再蔓延这种心理。”老板又摆出了一副出家好多年、劝人向善的和尚姿态，仿佛他从来没杀过人似的。
既然问不出什么来，莫胡便跟老板要了个出去的路，后面跟着的狗二蛋唯唯诺诺，低三下四。
临了临了，老板还是郑重其事地探出个脑袋，威胁狗二蛋记得他的誓言，转头又叮嘱莫胡一句：“莫老板记住，你买了我一份人情，有需要就来领。”
……
酒足饭饱的二人没地方去，便只能往船队的方向晃悠。一路上的人也时不时指手画脚，只有船员替他开心；“莫胡，外面遛弯，还能捡个人回来，真有你的。”
一语惊醒的莫胡立刻想到了安置狗二蛋的办法，赶紧把他送到了船长那里报到当个船员。
与莫胡上船的情形天差地别，老头掏出风暴酒就跟狗二蛋一人一瓶吹了起来，嘻嘻哈哈地就把合同给签了，最后还甩给了狗二蛋一个狗牌，让他以后就叫这个名字。
传令官扶着狗二蛋直往二号船报到，莫胡也就想去找安此时问占卜、祭祀之类的事了。
在二船关门的一瞬间，莫胡只听了狗二蛋傻兮兮地高喊他的新名字：“我……以后就叫……难离啦！”
他不禁觉得七队长说的话应验的太快。也不知是俱卢人的狗牌就那么一个，还是船长有意给他的。总而言之，那个狗二蛋摇身一变成了“第五个难离”。
还好，他现在被拖去二号船了，以后“睹人思人”的机会不多。眼下还是向安此时讨教一下那个“画龙点睛”是怎么一回事吧。杜昂不肯说，那整天研究祭祀占卜的安此时应该知道，再不济还有大博士七队长。
抱着这样的心思，莫胡就往大资料去了，白天在港口逛了几圈也没看见安此时的身影，想来她十有八九还在船上工作。
……
“既然已经说是‘天机’了，那你就不要追问。那些古早文明的祭祀活动也总是叫人看不懂，但同样不允许追问。”听闻了莫胡一天经历的安此时一开口就打消了莫胡的兴趣。
莫胡在旧手稿里发现了神色疲倦的她，看样子又是寻找什么线索的一天。
“你还是觉得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可信吗？祭祀、占卜、预言……这些一点科学性都没有，连立足的基础都没有的东西……听着就像是胡罄。”
“信则有。”安此时似乎早就预料到莫胡的疑问，“我不是第一次被人问到这种问题，也不是第一次回答这种问题。我只能说，科学的立足点也是脆弱不堪，只是你选择了相信，它才支撑了你的信念。并不是所有人都相信科学，最明显的俱卢人就更信神灵。”
闻莫胡能理解安此时的意思，他不能理解逻辑严谨、反复验证的科学实论立足点怎么就脆弱不堪；那脆弱不堪的立足又如何构建了如此宏伟的宇宙文明……他想象不出没有科学基础的世界。但是他不敢再去与安此时辩驳，因为对方很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才直接给了个结论。
正在想办法换个话题避免尴尬时安此时开口了。
“你今天带回来的那个俱卢人大概上船改叫难离了吧？”
“我给你讲讲故事的时候只叫他狗二蛋，并没有说后来的事，你怎么知道？”
安此时笑道：“你见过两个俱卢人，不会就以为这种种族满地都是吧？他既然起了誓言，就必然当你的狗尾巴，上船也是理所应当，改名也是。”
“船长那里就一块俱卢的狗牌？”
“不知道。船长的事没几个人知道，知道人的也不会说出来。还记得七队长告诫你的话吗？”
“英雄不问出处。”莫胡点头道。
“没错，这句话适用所有人。即使新来的难离是你的保镖，你也别去问。”女人正色。
“那他自己说的呢？”莫胡想起了吃烧烤时的情景。
“那是他自己的事。原则是不主动问。懂？”
莫胡点点头，但心中后悔当时吃烧烤时没有认真听。
“既然懂了，关于我的个人喜好也不要追究下去了。龙人又不是什么稀罕种族，有记载的文献一抓一把，那些足够你了解的。”
莫胡这才明白，拐弯抹角这么些话，原来是要他不要再去探究安此时的个人私事，便更加使劲的点头了。
“话说到此，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船长赏了你一大笔钱，明天请我喝一杯？顺道去拿我定的货。”安此时说是商量，语气里却是把事给定了。
暗自庆幸杜昂老板给他剩了点零花钱，不至于请女士喝酒的钱都拿不出。莫胡很高兴这一提议，关于龙人，哪有说不好奇就不好奇的道理？港口五颜六色的龙人满地走，银色的龙人却只见过这么一个，不是白化病就是贵族，说她捏着复国的剧本似乎“有理有据”。
然而第二天大清早，原狗二蛋、现在的难离就从二船溜了过来，兴奋地给他说二队长多么豪爽，武器库里多么豪华……自顾自的讲着所见所闻，听得莫胡头皮发麻。
想到自己没见过几次二队长，又是前一天跟安此时约好了出去喝一杯，有个人跟着多少不自在，于是义正言辞的告诫道：“狗二蛋，你现在是二队长手下的难离了，得听二队长的话，跟着二队长干活。”
“可，我的誓言……”
“誓言也只是让你听话，不是当我的仆人。大家都是船员、身份平等，都有自己的自由，都有自己的生活，危机关头记得你的誓言就够了，没必要时刻跟着我。”
“还是莫老板好，知道关心下属。”新难离似乎挺感动的，“说真的，我也觉得二队长那里好玩，你这船没什么动静，挺无聊的。哈哈哈哈。”
“嗯，嗯，不必勉强自己。和新朋友们多接触接触。”莫胡满脸笑容跟杜昂似的，心里却觉得新难离以前说活没少得罪过人。
望着一路小跑的新难离，莫胡转身去敲安此时的门却发现房门紧锁，再移步到大资料库也没寻得踪影。
他不禁疑惑她的去向，但是疑惑分强弱主次，既然来了大资料库，其他人还在外面野，不如看看安此时平时翻阅的那些东西到底在讲些什么。。
凭着在船上练成的熟练功夫，他一准儿就找出了最近被翻动的那些。一番搜索后，便找到几张老残页，可惜上面不是通用字，也不是他最近学会的古人类字，是古龙人的文字。
看不懂！白瞎了这大好的窥伺机会。好在上面有图画，给了他猜想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