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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散开。
洪天物进到店里。
蓝心仍在睡着，睡着的样子很美。
好像是还做到了什么美梦，发出几声呓语，侧着的精致面庞上，嘴角一弯挂起了笑容。
莫名的，洪天物感觉心里像塞进了什么。
里头鼓鼓的，十分难受。
如果这一路的尽头是死亡，那是不是意味着这将是他们两人生命中最后的八天？
蓝心也不用去嫁给素未谋面的被姻定的人，洪天物也不用迎着无数目光去说“我不同意”。
那时候，都结束了，没有未来，一切都毫不相干了。
当原以为漫长到可以无限挥霍的生命变作很具体的时间单位，忽然而然就给人带来了一丝丝浸入骨髓的紧迫感。
随之出现的是胀痛，烦躁，极度的不适。
阿德利企鹅老板仍在看书，最近《巨神将临》更新的不多，他又挑了些其他的书在看。
他真的太喜欢看书了，洪天物甚至想不明白一只企鹅为什么会这么执著于看书？
看书的意义又是什么？
洪天物走到了吧台前，那摆着一把吧台椅，他腿一弯坐了上去。
企鹅老板半抬着头，眼睛透过圆环的玻璃镜片上方看了过来。
“怎么，想找我聊天吗？”他的眼神只飘上来两秒，便再次回到手机屏幕上。
洪天物笑了笑，目光顺着企鹅老板的视线看了过去。
出现在屏幕中的是近期火书《我师兄实在太稳健了》，企鹅老板看的津津有味。
这让洪天物有些不好意思打搅，坐在那里，无聊的看了会菜单。
刚开始没太留意，现在仔细一看，企鹅老板小店的菜单也相当佛系。
酒只有两款，一款高度烈酒，一款低度米酒。
咖啡只有两种，一种苦咖啡，一种奶香咖啡。
小食只有两类，一类豆馅派，一类什锦肉条。
别的，没了。
佛系的世界里，世界只有对立的两个面，好和坏，人也只有善和恶，以此类推到食物上。
酒只有烈的跟不烈的，会喝你就来烈酒，一口闷喝醉驴，不会喝你就尝尝米酒，小酌怡情，调节氛围。
苦咖啡将浓香包裹在最苦的滋味中，一口入喉，苦尽甘来，而奶香的咖啡委婉一些，努力将苦味都用甜香中和掉，但它已经不是咖啡了，而是奶和咖啡的混合物。
小食的一荤一素，素食者跟肉食者都可以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言归正传真他妈是个人才！”企鹅老板放下手机，爆了句粗口赞叹道。
发现洪天物正一脸惊讶的看着，他咧着嘴笑笑：“失态，失态，我是说他写得太好了，很适合现在轻小说碎片化阅读的时代。”
“哦。”洪天物随意的应了一声。
对于这些他不了解的东西，他不太想发表评论，不懂装懂会让行家更容易看出藏在深处的无知。
那些所谓的智者，并非他们有多聪明，掌握了多少真理或者人类智慧，他们所做的只不过是把自己无知的一面藏起来，把自己先知的一面露出去，以此显得超脱常人，卓尔不凡。
“给我一杯苦咖啡吧！”洪天物看企鹅老板不看书了，提出了自己犹豫了几分钟的要求。
企鹅老板没有说话，挺着肥硕的身躯走到咖啡机前，取出一口白色的咖啡杯放到了下方的底座上。
红色的工作按钮按了下去，机器中轰鸣起了一阵研磨咖啡豆的声音，持续了一分钟左右，声音渐渐停歇，咖啡机下方的小口缓缓的有些带着泡沫和油脂的咖啡汁被萃取出来，不多时接满了一杯。
洪天物手一伸，握着把手将那杯咖啡取了过来。
纯黑的咖啡虽然苦，然而香味比先前喝的奶香要醇厚的多，这是咖啡的原香，有种提神醒脑的功效。
洪天物大口的闻了闻，并没有着急去喝，刚冲出的咖啡，隔着十公分都能感觉到里面挥发出的八九十度的热气，这种热气下去的话足以灼伤喉管和食道。
“不看书了吗？”洪天物看着企鹅老板，展示出一份友好的笑容。
企鹅老板靠着椅子坐在那里，神色淡定，看不出任何表情：“不看了，天天看，眼睛度数都看高了50度了。”
企鹅老板说的很平静，但在洪天物听来却格外的喜感，一只企鹅戴眼镜看书不说，还看的近视度数都提高了，说出去的确惹人发笑。
洪天物忍不住也笑了起来：“那就再去配一副呗！”
企鹅老板摇了摇头：“太远了，我们企鹅一族专用的眼镜得去南冰洋海域南桑威奇城才有配，其他地方不生产，哪怕马里亚纳城也没有。”
南桑威奇城，这是洪天物自马里亚纳城之后听到的第二个水下城市名字。
洪天物的智脑之中，人类早期的一些研究成果也有存储，其中就包括地理发现中的重要构成，里边就有靠近南极的南桑威奇海沟，想不到海洋生物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居然在这些海沟位置都建起了城池。
洪天物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对那些建在海沟之中的城市产生好奇了。
“能说说你们那些城市吗？这些年人类这么多次深海探测，并没有发现过任何水下文明痕迹，你们的城市建在哪里呢？”
在许多人类第一视角拍摄的纪录片中，载人深潜器下到近万米的海沟之中，发现的只有泥沙，怪异的生物，鲸落的粉尘，除此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
那样的地方竟然存在水底城市？匪夷所思。
阿德利企鹅看了洪天物一眼，或许感觉他并不是跟其他人一样凶恶的人，或许也是对水下文明实力的自信，并没有出于保密般用“不知道”来搪塞。
“很难形容我们那里的文明，不过我们跟你们人类走的是截然不同的一条路，你们的发展建立在资源的无限制索取上，通过开采，掠夺，将地球上所有能用的资源都拿来用作发展，甚至不惜将没有资源价值的非人类生物赶尽杀绝，而我们的发展是靠一代代海洋生物的努力来实现的，用最基础的物质建成了城市。
至于你们人类发现不了，那也是我们数千年来积累下来的警觉，所以我们的城市建设的非常隐蔽，从上往下看就是隐形的，没有熟悉的海洋生物带路是不可能找到的。从古至今，人类从我们海洋之中掠夺了多少东西，古代的珊瑚珍珠，现代的石油天然气，还有数不清的海洋生物性命，可以说，人类是海洋之中最不受欢迎的生物！”
人类的贪婪，暂时身为人类中一员的洪天物也深有体会，阿德利企鹅的话虽然直白，却有道理。
“看不出来，你知道的还挺多。”洪天物有些佩服的看着这只阿德利企鹅。
被洪天物用这种语气赞扬，阿德利企鹅露出几分骄傲：“那是，除了小说，历史类的书我也看了不少的，我刚讲的一些东西，就来自我们南桑威奇城出版的《四大皇国诞生编年史》。”
“能借我看看吗？”洪天物如今有种感觉，这个地下世界很有可能跟那些海洋城市存在某种关联，他甚至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那些巨型章鱼会不会跟海洋城市有着关系。
如果那样的话，会是非常棘手，也非常麻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