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父与子

　　科治罕万万没有料到，凌邈大帝会向他发出最后通牒。
　　他更没有想到，周天逸会大兵压境，将十万兵力部署在平安城与铁马城交界之处。
　　周天逸作出向边界增兵七万的决定后，各个军团按紧急会议要求，抽调精兵准备开拔。
　　科治罕在近卫军内的线人，迅速将情报传递过来。
　　科治罕得知这一消息，非常恼火，同时又感到惶恐。
　　自从被驱逐之后，科治罕每天都在筹划反攻平安城之事，但父亲莱斯利公爵，却迟迟不肯表态。
　　莱斯利公爵已是86岁高龄的老人，一生经历过不少风浪考验，他头脑清醒，处事果决，往往在关键时刻，便有惊人之笔。
　　莱斯利公爵十分恼火长子科治罕造成的局面。
　　他从长子身上，看不到自己年轻时，那种精于谋划，做事谨慎的风格，这让他倍感遗憾。
　　莱斯利公爵没有见过周天逸，虽然他一向反对凭直觉做出判断，但他仍能隐约能感到周天逸的威胁。
　　科治罕将周天逸的情况，向父亲详细报告后，莱斯利公爵眼中，更是露出不安神色。
　　“你说这个周天逸，到底什么来历？”他不动声色问儿子。
　　“他不过是个流浪骑士，就像一片漂流的浮萍，无根无底，不知从何而来，不知向何处而去。”科治罕说起周天逸，心中似乎总有余悸，“呃，这小子貌似平常，总给人一种捉摸不定的感觉。”
　　莱斯利公爵奏起眉头。
　　“你调查过周天逸的来历吗？”他再次问道。
　　科治罕不知道父亲为什么总问这个问题。
　　“父亲大人，我在见过周天逸之后，次日清晨，他就发动了政变，我根本没有时间去了解他。”他一想起周天逸，就恨得牙痒痒，“我所有的眼线四下打听，也不清楚周天逸从何而来。”
　　莱斯利公爵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你认为谁控制了凌邈，是周天逸，还是祖鸿达？”他继续问。
　　科治罕气呼呼呼说:“谁都没控制他！我感觉是凌邈那个坏崽子，利用周天逸、祖鸿达，主动想将我赶走。”
　　老公爵捻着雪白的胡须，眯缝着眼睛，凝视闯下大祸的儿子。
　　莱斯利公爵一辈子处心积虑，将整个家族带到最为辉煌的时刻。
　　女儿蒂琳郡主成为皇后、太后，长子科治罕成为握有军权的大将军，在这样大好的形势下，愚蠢的儿子，竟然把事情搞砸了，一手好牌，让他打得稀烂。
　　莱斯利公爵直想抽科治罕几个耳光。
　　但失望归失望，毕竟科治罕是他儿子，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一致对外。
　　“大帝发出最后通牒，你想怎么答复。”莱斯利公爵想听一下儿子的意见。
　　科治罕大脸憋得通红。
　　“真没想到凌邈这小子，竟敢对我动手。”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我迟早是要收拾这小东西的。小妹蒂琳也徒有虚名，她根本就管束不了凌邈，她竟然发懿旨劝我投降，老爹，你说这算什么事啊。”
　　莱斯利公爵的脸色，猛然变得阴森可怖。
　　直到现在，儿子还没有意识到，莱斯利家族真正的敌人是周天逸，而非凌邈。
　　“你还没搞清楚谁是敌人，这样的判断力，能干成什么大事。”他冷言冷语，眼神充满恨铁不成钢的恼怒。
　　“父亲大人，周天逸虽然实施了驱逐行动，但我从见他那次观察，他并不像幕后策划者。”
　　“那你说，谁像幕后策划者？”莱斯利公爵没好气说。
　　科治罕迟疑一下。
　　“应该是祖鸿达？”他有些愤愤不平，“祖鸿达一直在和我较劲，而且亲口说我们莱斯利家族，对帝国有异心。”
　　“祖鸿达嘛，不过是个读死书的腐儒，不足为虑。”莱斯利公爵叹口气，“真正的幕后策划者，我看应该是周天逸。”
　　“怎么可能？周天逸和我交过手，他不过是个有勇无谋的毛头小子而已。”科治罕满脸不屑。
　　“能让凌邈听之任之，能逼迫你妹妹俯首就范的人，绝非等闲之辈。”莱斯利公爵厉声说:“你如果连这一点都辨识不了，丢了大将军的职位，我看也不冤枉。”
　　科治罕气得满脸通红，却又不敢发作。
　　“父亲大人的判断，儿子谨记在心。”他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并不服气，“如果周天逸是幕后人，他突兀出现，又是谁派来的呢。”
　　莱斯利公爵不耐烦地摆摆手。
　　“他的来历，我们以后可以慢慢查，当务之急，是要先商量对付大帝的最后通牒。”他不愿和儿子辩论。
　　“什么最后通牒？我才不想理睬凌邈的这个破圣旨，”科治罕怒气冲冲，“凌邈他要是有本事，就派兵来打铁马城，把我给活捉了。哼哼，我早就手痒了，正想教训一下这个不孝外甥。”
　　莱斯利公爵终于忍耐不住内心的愤怒，猛然一拍桌子，震得着桌上的茶具嗡嗡作响。
　　“无知逆子，口出狂言，你不知道大帝已经兵临城下了吗。”老公爵气的胡子直抖，“现在平安城和铁马城边界，已经陈兵十万，你还想让大帝派多少兵来围困铁马城？”
　　科治罕吓得一哆嗦，他的公爵老子轻易不会怒形于色，这样拍桌子瞪眼睛，说明问题已经很严重了。
　　“父亲大人请息怒，儿愿遵父命。”他的口气变得很温顺。
　　莱斯利公爵冷眼打量儿子，脸色渐渐缓和下来。
　　“从蒂琳太后的懿旨看，你妹妹现在已经身不由己了。”他的脸色一下变得铁青，“你妹妹能做皇后、太后，可谓女中豪杰，她写亲笔信，劝你回平安城，向大帝请罪，也是迫不得已之举，你明白其中的深意吗？”
　　科治罕恍然明白父亲的意思。
　　“父亲大人，你是想让我投降吗？”他心中的怒火再燃。
　　“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高明之策？”莱斯利公爵一脸冷峻。
　　科治罕双目喷火，不敢相信父亲会说出这样的话。
　　“父亲大人是想牺牲儿子，保全莱斯利家族的利益？”他怒气冲冲问道。
　　莱斯利公爵毫不犹豫点点头。
　　“是的，现在是要你做出牺牲的时候了。解铃还需系铃人，你向大帝认罪，并不可耻。”
　　科治罕对莱斯利公爵怒目而视。
　　“没想到父亲会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推向绞刑架。”他怒不可遏，“我当大将军的时候，所做的一切，难道不是为了莱斯利家族有朝一日，登上九五之尊吗？”
　　莱斯利公爵大怒。
　　“蠢货，把你犯上的话烂在肚子里吧！你自己把事情搞得一团糟，就得想办法自己收场。”他冷酷说道:“莱斯利家族，不能因为你的愚蠢而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