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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二十分,杨可心便已经做好了出门的准备。昨天,杨与白发来短信告诉她,今天的六点半,会送她去高铁站。但等了十一二分钟,杨与白仍没有敲响她的房门。
“不管了。我自己去。”杨可心暗道。因为昨晚宴会的事,对杨与白,她心中难免藏着一份怨气。现在,杨与白没有按时出现,没有尽消的怨气又蹭地冒了出来。
打开房门,透过敞开的门缝,杨可心看到了笔直站在正对面的阿明。她被吓了一跳。
门完全打开后,阿明缓慢地抬起双眸望过来,没有说话,而是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手机,一边上前一边划开,将一张照片展示给杨可心看。照片中,杨与白坐在椅子上,双手双脚都被扎带束缚,神色黯淡地闭着眼睛,微微垂着脑袋。
这张照片向杨可心传达出一个很明确的信息,那便是,父亲和路长已经站在了对立面。可是,他们不应该是相对牢靠的利益伙伴吗?这当中发生了什么?
就在杨可心分神时,阿明的声音响了起来:“杨小姐,正如你所看到的,你的父亲现在已经被抓起来了。他现在不肯说出一些实情,所以只好请你跟我走一趟。”
“你们想用我来威胁他。”杨可心握着拳头,戒备地问道。
“是这样的。”阿明缓慢地应道。
“可,你们没有权利囚禁我阿爸,也没有权利把我带走。况且,我们俩的关系没有像你们想象的那样融洽。”杨可心刻意拉长话音。趁着这个时机,她不动声色地挪动一小步,并且蓄力一蹬,猛地挥拳攻向阿明的胸口。
拳头迅疾。但下一秒,拳头却被一只冰冷的大手包裹,化解了其全部的攻势。
杨可心能感觉到,她的手仿佛被铁钳钳住一般,不能抽离,也不能在前进分毫。
“我劝你不要做无畏地挣扎。”阿明说道。说完,他放开了杨可心的手。
杨可心抽回手,不知道挣扎了多久,在阿明的注视下,她才迈步向电梯方向走去。
电梯中,杨可心特意选择站在阿明的后方,拿出手机,悄悄给柳半青发了实时定位。
然而,沿着走廊走向电梯的过程中,阿明便已经发现了她握着手机的举动,只是没有选择阻止。因为在来之前,路长嘱咐过,如果杨可心这么做,可以不用阻止。这样能钓出更多的“鱼”来。
出酒店之后,阿明驾驶悬浮汽车,沿着地下街道往东走。经过第二个十字路口向右拐,刚向前行进了不到两百米,街道下方忽然传来一阵长长的、地铁与轨道、墙壁发生的刺耳摩擦声,同时还伴随着一阵剧烈的震动。紧接着,震动停止的刹那,两节地铁车厢折叠着冲破街道地面,像一个倒V一样悬在半空。车厢内传出阵阵惨烈的喊叫声。
街面上,有的汽车避之不及,撞向地铁车厢,发生了变形和侧翻。其他的汽车司机们在慌乱之下,猛踩刹车的同时猛打方向盘,以碰撞的方式将汽车停了下来。之后,他们纷纷跳下车,神色慌乱地向后跑来。
阿明及时踩了刹车,但由于惯性,汽车仍不可避免地撞上了一辆红色汽车。
“有生物袭击了地铁。除了表皮,它的内部都是机械零件,所以才会有那么大的力量,能够降停高速运行的地铁。”阿明望向朝地铁车厢处,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杨可心似乎还没有从眼前的这幅景象中回过神来。稍作停顿,平静一些后她又立刻说道:“你刚才说,它是机械生物?”
“因为我是机器人,眼睛具有扫描功能。它的确是机械生物。”阿明说道。
阿明倒车,调转车头,逆行回到十字路口后左拐。因为这次事故的原因,相近路段都出现了混乱和拥堵的现象,所以车速并不能太快,十分钟之后,汽车才驶出了该路段。
进入到五安路不久,阿明便发现陆续有汽车逆行向这边开来,且越来越密集。
受这些汽车的影响,阿明不得不减慢速度,甚至被迫停了下来。场面也越发慌乱,但仍有汽车不顾秩序,从那仅剩的狭窄空间里快速穿梭逃窜。在短短半分钟的时间内,他的汽车便被剐蹭了两次,连车身都发生了偏差。
“看来又发生了相同的事故。”阿明说道。他立刻调整车位往后倒,可刚倒了没几米,一阵阵杂合了汽车碰撞、爆炸和惨叫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条大约十二米长,拥有直立四肢,背面附有鳞甲的裂头鳄鱼进入了他的视野。
它的身体高大,快速跑动的过程中,轻易地用身体或是三角脑袋把沿途的汽车掀翻。
杨可心的视野不如阿明,等汽车倒至路口,才看到了八米开外追击而来的鳄鱼。它的模样,让她想到了史前生物,也把它与十一日出现在钱塘江的那头不明生物联想在了一起。但现在看来,它拥有着强大的力量和速度,又是不能以普通的不明生物来简单概括的。
“它也是机械生物吧?”杨可心询问道。
“是的。城内的机械生物应该不止这两头,是有人预谋让它们出现的。”阿明一边向右转动方向盘一边说道。汽车摆正后的一刹那,他猛踩了刹车,让汽车成为一颗蓄势待发的子弹。
“嗖”,车向前行驶出十字路口时,多辆汽车受到鳄鱼撞击,飞出五安路,与十字路口或路中央的汽车相互碰撞,接连发生了小规模的爆炸。
接下来的路途,他们没有再遇到机械生物,但也花了近二十分钟才到达高尔夫球场。
且说,昨晚柳半青的睡得很浅,所以七点过一分便早早地醒来了。醒来,打开手机的那一刻,她看到了杨一二给她发来的实时定位。她点开定位,发现代表着杨可心的红点正沿道路快速移动,因此可以判断杨可心正处于一辆行驶的汽车上。不一会后,红点便停止了移动,与一栋建筑重叠在一起。
“难道被绑架了?”柳半青这样想后,打电话给了沈省。
挂断电话,柳半青便发现定位已经消失。她又立刻把这个状况用短信的方式告知沈省。
柳半青的话以及紧跟着响起来的短信提示音打消了沈省所有睡意。他蹭地坐起来,划开手机,留意到了柳半青发来的短信以及一条署名为一串数字的短信。
柳半青的短信位于上方。沈省先将它点开,其中写着:可心姐的定位消失了!接着,他点开另一条短信,内容是告诉他,赵瑞人落入了路长和唐丁兰的手中。
从这一短短的一行字中,沈省可以确认得知,路长和唐丁兰不仅只是利益伙伴,赵瑞人和柳半青都陷入了糟糕的处境。就是说,他心中对于出现反转的奢望彻底破灭了。
沈省拨打了郭小飞的电话。拨通后,他把杨可心的事转述给郭小飞听。
“其实,杨与白还没有给我准确的消息,发给你的短信是我自己擅自作出的结论。”郭小飞的声音响了起来,“但,你刚才提到的大厦正好是杨与白去的地方。杨与白应该已经掉进了路长设好陷进当中,而带走杨可心的人也应该是路长。”
“那么说,路长已经怀疑到了杨与白的身上?”
“我认为是的。杨与白的消息是那名叫陈晨的年轻男子提供的,要么,他本就没有真心要帮我们,和路长一起设下了这个圈套,要么,一切都源于路长个人的怀疑,他和杨与白都被算计在内了。把杨可心带走,应该是为了逼迫杨与白说出实情,所以属于第二种情况。”
“接下来,我们又该做些什么?”
“先静观其变吧。我们现在赶过去,也只能是自投罗网。”郭小飞说道,“你应该看到今天早上的新闻了吧?‘不明生物们一下子冒出来,破坏了杭城多处的交通枢纽’,它让我想到了银发老汉说的那番话,如果这些生物真的来自地底,或许和蜥蜴人存在某种关联……我们可以把转机放在它们身上。”
“行吧。”说完,沈省挂断了电话。
沈省点开了实时新闻,去读了那篇有关不明生物破坏交通枢纽的报道。读完,他就起床,洗漱好后出门去找柳半青吃早餐。早餐间,他把宴会之后掌握的情况告诉给柳半青。
“这样的答案,我心里早有准备了。只是希望他们能照看好姥爷。”柳半青释然地说道。通过一个晚上,她已然说服自己坦然地面对这样一个结果。
“前几天,知道杨叔叔跟你和郭小飞有合作时,我倒是蛮意外的。因为我亲生父亲的死,可心姐对他阿爸一直心存芥蒂和怨气,知道这一切的话,她心里一定会五味杂陈吧。”柳半青说道。
“我后来想了想,宴会上,杨与白之所以选择帮腔,应该是为了给杨可心预留一条可行的退路。”沈省顺着说道。他想说些类似安慰的话,但与柳半青的眼睛相对时,那些还没有勾勒成型的话便消散了。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不会卷入这一层层麻烦中。”放下勺子,柳半青略显歉疚地对沈省说道。
“既然如此,待会这顿早餐的钱就由你来付了。”顿了顿后,沈省含笑回应着。
就在他们吃饭的这段时间里,五头形态各异的机械生物仍在大肆破坏杭城地下街道各处的交通枢纽。破坏的范围由点连成片,覆盖整座杭城。病毒事件的余波没有平息,不明生物袭击事件又爆发了,导致这座城市的人们陷入前所未有的矛盾和恐慌中。。
原本坚定入住地下城的一些人开始动摇,起了离开这座城市的念头。
而最受其困扰的,非路长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