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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日当天,离开疗养院,杨可心带柳半青回到了家中。
打开屋门,注意到整齐地摆放在玄关口的一双男士大码黑色皮鞋时,杨可心整个人一怔,那原本已经挂在嘴边的一声“阿妈”也被咽回到了肚子里。踏进玄关,透过门口的隔断空隙,她看到杨与白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喝茶。
“阿爸,没听说你会回来啊。”打开鞋柜,杨可心一边去拿拖鞋一边说道。因为弓着腰,她的声音略显得沉闷。
“怎么,不欢迎你阿爸回来?要不是你阿妈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今天有重要客人要来呢。”杨与白没好气地说道。说完,他把手中的茶杯放到茶几上,起身,快步走到玄关前,笑着对柳半青说道:“半青,欢迎你来我家做客。”
“杨叔叔好。”柳半青礼貌地问候道。
“快进来吧,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杨与白亲切地说着。他的话音刚落,杨母便默契地端着一个砂锅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把它端到餐桌上后开心地招呼他们就坐。
这顿晚餐,整体的氛围很欢快,以杨与白和柳半青之间的交谈为主旋律。餐间,杨与白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柳半青身上,从生活琐事到目标理想,凡是能问的问题都问了一遍。柳半青则是盛情难却,虽然有些不自在,但没有表达出厌烦的情绪,耐心地回答着每一个问题。
杨母作为女主人,会时不时搭个话,或者替柳半青把某个喜欢的菜转过来。
杨可心则默默地听着几人谈话,默默地夹菜,吃菜。她表面显得很镇定,心里却一点都不轻松和愉快,可以说,这顿晚餐对她来说是一种煎熬。
这样煎熬偏偏持续了近两个小时。
晚餐结束,柳半青去洗澡了。杨可心则主动帮助她母亲收拾碗筷,收拾完毕后又以“累了”为由,想早点回到房间休息。可是,走出厨房,才刚转身向卧室方向走了两步,便被坐在客厅的杨与白叫住了。
“可心,跟我来一趟书房,我想和你说说话。”杨与白起身,径直走向二楼的书房,走到杨可心身旁时,丢出了这样一句话,言语柔和但依然有着一股不容反驳的气势。
看着杨与白的侧脸以及他慢慢变远的背影,杨可心心中忐忑,因为她已经很难再以平常的心境面对杨与白,更何况是两人单论谈论的情况下。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
但最终,杨可心还是跟了上去。
“可心,你怎么想到要把赵阿姨接到宜兴来?”等杨可心坐好,杨与白开口问道。
“我十八岁时,还在读高中呢。半青才刚拿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没有必要承担那么多家庭的责任和义务,我们作为亲友,就应该帮她减轻一些这方面的压力。我找到的那家疗养院虽然规模比不上白云,但基础设施还是不错的,离我们家也不远,阿妈或者阿爸你都可以抽空去看看赵阿姨。阿爸,对这件事,你是有什么看法吗?”回答中,杨可心刻意没有提及白云爆出丑闻的事。
“没有。你做的挺好,阿爸不会有什么任何意见。”杨与白说道,“不过,你好几天前就联系好了疗养院,为什么不隔天把赵阿姨送到宜兴来呢?这样就不会碰到被爆出丑闻之后,那么多人挤在医院的情况了,那样多危险啊。如果是没有时间,你可以找阿爸,阿爸会派人去处理的。”
而真实的情况是,十二日,杨与白从杨母口中得知杨可心要帮赵还依转院的事情后,他立刻派人暗中跟进了杭州和宜兴两边的情况。他认为杨可心不会毫无缘由地做出这样的决定,随之,长胜爆出进行人体实验的丑闻,他便更加担忧了,他怕自己的女儿卷进了一个可怕的漩涡之中。
然而,听完杨可心刚才的一番话,杨与白却有了不一样的看法,感觉杨可心是真的不知道丑闻会曝光。
“这方面,的确是我欠考虑。”杨可心略感愧疚地说道。
按照原计划,那篇文章的发表时间是在帮赵还依办完转院之后,可没想到,郭小飞会打电话过来让杨可心把时间提前。如果真的在转院的过程中发生了意外,她就再也没有脸面去见柳半青和赵瑞人了。
“这段时间,你没有和奇怪的人有接触吧?”沉默了一会儿后,杨与白试探性地问道。
“没啊。我每天都在路上,除了我的几个同事,哪有什么时间接触到奇怪的人啊。”
杨与白之所以沉默一会儿在发问,就是想打杨可心一个措手不及。他知道,她的女儿最不擅长的就是撒谎,一旦撒谎,手就会不由自主地轻挠脸颊。但刚才,她没有任何的动作,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怦怦怦”,杨可心仿佛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杨与白锐利的目光的打量下,她有些不知所措,但现在唯一能做就是把她自己伪装成一个心志坚定的人,不流露出任何心虚的神情。
“好了,你赶紧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远路呢。”杨与白率先打破了书房的寂静。
听到这话,杨可心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嗯。你也早些休息。”杨可心起身,离开了书房。
杨与白没有急着起身离开。他望着书房门口,目光逐渐转向柔和,而且当中还藏了一份疑虑。“希望是我多虑了吧。”
第二天,杨与白照常前往侠客公司上班。中午十二点整,他意外地收到一个陌生电话的短信,短信的内容为:湖州水下悬浮通道口见,郭小飞。看着上面的这一行字,一向冷静的他先是一愣,然后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以最快的步伐走向停车场。
花了一个小时二十分钟,杨与白开车到达湖州市南浔区常乐村珍贝路。
这条地下街道只有一层,同时设有车道和人行道,因受宋家田地震的影响,此刻的路面上分布着大大小小的裂痕,严重的地方甚至发生了塌陷,能清楚地看到地下的泥土。杨与白将悬浮汽车速度保持在十码,确定不能在往前开后才靠边停下。
从这里,依然能远远地看到水下悬浮通道半封闭且漆黑的入口。
要等的人还没到。杨与白下车倚靠在驾驶室车门外,点了一根烟,大口大口地吸吐着。很快,一根烟就没了。他又从烟盒中抽出第二根,将它点燃,快抽到一半的时候,一辆黑色悬浮汽车缓慢地驶入了他的视线之内。等黑色悬浮汽车再开近一些,他捏着烟猛地吸了一口,然后把剩下的一段香烟扔到地上踩灭。
黑色悬浮汽车挨着杨与白的悬浮汽车停下。
片刻后,戴一顶渔夫帽的郭小飞从驾驶室下来,往前走了五步,站在另一辆悬浮汽车左侧后车门的位置。
“没想到,你会主动找我。”杨与白言语中有着一丝淡淡的感伤。他和郭小飞之间并不陌生,所以他能感觉地到,郭小飞的神态和气息和以前不一样了。
“可以的话,我永远都不想再看到你。”郭小飞的目光中透着一种冷漠,“这次找你,我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我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你的女儿,也是我引导她去查白云那几家精神病院,并且让她用假的身份信息发表文章。她已经身处漩涡之中,很难脱身了。”
“你为什么这么做,难道就是为了报复我?”杨与白心中的不解和愤怒逐渐显露在他那张略显狰狞的脸上。他没有想到事态会到如此糟糕的地步,更令他难以接受的是,他女儿言语间表达出来的冷漠是货真价实的,所有的反应都好像在排斥他,把他当成了一个最亲近的陌生人。
“对,能够让你最在意女儿疏远你,对你无疑是最好的惩罚。当然,把你女儿拉进来,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我需要一个志同道合的盟友,她能活用她记者的身份,制造舆论……如果路长没有绑架柳半青的姥爷,或许我也不会急着让她发表那篇文章。那样的话,她的行踪可以隐藏得更好。”
杨与白的神情有所舒缓。“那篇文章的确能够制造和形成一种舆论声势,让有关部门下来调查,但实验室同时遭遇了爆炸和地震,取证过程何其艰难,况且路长也一定会从中阻扰,最后调查只会不了了之。”
“所以,你接下来必须和我站在同样的立场,和我一起对付路长。况且,你也没有选择,不是吗?”
“这才是你今天找我来的真实目的吧?”挣扎片刻后,杨与白说道,“我可以答应你,但前提是,你手里要有一个详细周全的计划,否则所做的一切只会是飞蛾扑火的愚蠢行为。我不想当一只愚蠢的飞蛾。”
“要对付路长,必然要一击而中。我查过长胜的资金明细。从明细得知,近两日路长先后从铭铭租凭公司购买了十五套相变冷却服,而且给了你们侠客公司的人,我想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确实有此事,不过是路长瞒着我做的。别看我是侠客公司的老总,但公司的掌控权其实在路长手里,很多人事都是他秘密安排的。那十五个人当然也是。”
“这么说,你不知道他们的行踪了?”
杨与白摇头。“其实,我早就防着他这一招呢。我秘密培养了一些自己的人,碰巧那十五个人当中有一个是我这边的。想知道他们一行人的行踪不是难事。”
“但,我有一个疑问,你是怎么查到路长的资金明细的?他是很小心的人,不会轻易在网络上留下痕迹,这一点跟现在的你很像。”
“柳半青男朋友的姨父正好是长胜的首席会计师,让他帮我的。”郭小飞回答道。
“你把他也拉进来了?”
“必要时候行必要手段……你尽快把消息给我。”说完,郭小飞转身走向黑色悬浮汽车的驾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