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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付出与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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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不进去了,你代我向姥爷说一声吧。”走出楼梯间,杨可心停下来说道。这是她踌躇再三的结果。
  “好。”柳半青点头。
  回到等候室,柳半青安静地站在赵瑞人一旁,没有说一句话。后面第二排椅子的最左侧本有一个刚空出来的座位,当看到有一位丰满的中年女人正努力地向它走去时,即便可以先一步抢到,也还是选择放弃了。她不时地抬头留意叫号显示屏,赵瑞人的名字排在了第二位。第一位已经在房间内接受诊断。
  赵瑞人则如坐针毡。他自诩沉着,凡遇事都能泰然应对,但此刻他的内心却难以宁静,挂怀柳半青和杨可心的谈话达到了何种程度。
  “半青,姥爷想去趟卫生间,你扶一下姥爷。”赵瑞人左手拿起手杖,将它笔直地竖立在地板与手杖中间。
  柳半青不露声色地快速移步到赵瑞人右前方,弯腰并伸手架住赵瑞人的右胳膊。“我们得抓紧一点时间了。”
  “没关系,姥爷得重力病的概率在百分之九十五左右,无疑是等于确诊。检查,只是为了把藏在心中那点侥幸心理消灭而已。”与此同时,赵瑞人把身体重心偏向左侧,以左手掌为支撑点向下用力。
  “慢点。”
  赵瑞人的身体缓慢地离开椅子。
  等候室位于走廊的中间位置,是一块开敞的区域。出等候室,往左转,沿着走廊走大约五十米便是卫生间。柳半青扶着赵瑞人沿走廊向前走了五米左右时,叫号系统大声播报了“赵瑞人”的名字。
  赵瑞人听到机器在呼叫他,身体明显地短暂停顿之后若无其事一般向前迈开右脚。“半青,你……”突然,一声清脆的“半青”从身后传来,打断了他的问话。
  听声音,柳半青立刻判断出来,叫她的人是夏天。她停下,转身看着夏天走过来,站在她身旁。夏天自称是她的朋友,笑着向赵瑞人打了招呼。
  “你怎么来了?”之前,柳半青问过夏天,为什么请假检查身体的情况下,还答应来咖啡屋帮忙。夏天说检查身体是她想休息找的借口罢了。
  医生建议夏天进行化疗,如此可以保证把生命延续半年之久。夏天不想降低生活质量,只选择了普通的药物治疗。这也是柳半青钦佩夏天的地方——不禁忌和恐惧死亡,而是当做对生命的凝视与整理。
  “我常来拿药的医院就是这家。”夏天凑到柳半青耳旁,轻声说道,“这家医院的院长是我的姑父,我来看看是否能帮上忙,比如弄个临时床位。我问你姥爷所在医院的名字,就是为了这个。”
  “谢谢了。”柳半青感激地看向夏天。夏天挥手说着“不客气”。
  从夏天身上移回视线,赵瑞人随即说道:“先去接受检查,检查完再去卫生间也不迟。”
  柳半青点头。向夏天示意后,扶着赵瑞人向走廊右侧顺数第一间,绿色宽门,门牌上印有“神经科(重力病专设)”字样的诊室。期间,广播第三次播报了“赵瑞人”的名字。
  柳半青先一步小跑着进到诊室,及时阻止了医生取消赵瑞人的就诊号。
  六项检查结束,等到确诊单出来,已经是下午五点过一刻。作为永安医院院长的姑父想和夏天见一面,因为一个半小时后有手术,就把约见的地点定在了医院一公里内的桥山餐厅。那里既不失档次,也便于来回。在第四项检查开始的后一分钟,她才告辞离开。
  夏天帮着要来的临时床位在二号楼十一层西边的走廊上,每张病床之间竖着塑料屏风,以此制造出相对的的独立空间。为了便于管理,上面贴有相应的数字。
  整条长廊很敞亮,也很静谧。
  赵瑞人在临时病床上躺下,因为觉得枕头太低,他让柳半青将床摇起来一些。“这下好了,彻底变成一个没用的老头子了。”他仰着头,自我调侃道。
  放在牛仔裤后袋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柳半青蹲着,拿出来查看。
  “到饭点了,我去买吃些吃的。粥可以吗?”柳半青将摇柄推回,起身,手拿着手机站在床尾,问道。
  “嗯。”赵瑞人应道。
  大约半个小时后,除了晚餐,柳半青还带回了毛巾等洗漱用品。
  她沿着被床占去大半空间的走廊往东走,走到顺数第三张病床的中间位置时,看到一名高挑的护士端着周转筐从护士台出来,拐进走廊,以较快频率的小步伐穿过家属人群。她继续往前走。很快,她与护士面碰面,礼貌性地点头打招呼中,留意到周转筐里的消炎吊瓶上贴有姥爷的名字——能让护士如此有效率地把药品送来,这多亏了夏天。
  大约过了三十分钟,她回到二号楼的十一层,隔着四米左右的距离,看到邻床的大爷将床之间的屏风合拢到一半,上身挂出床头,和赵瑞人嘀咕着什么。
  赵瑞人双目低垂,安静地听着。
  “半青,那么快就回来啦。”赵瑞人正好抬头看到了柳半青。
  他的举动打断了大爷刚从嘴里冒出来的话。
  大爷扭头,眯着看向柳半青,又低头看了她拎在右手的纸餐袋,露着泛黄的牙齿,自言自语地说道:“想起我还没吃晚饭呢。”但,他没有立刻做出反应,眼睛直溜溜地盯着纸餐袋的同时,思考着吃什么。直到柳半青站在跟前,他才调动全身的肌肉移到床沿,拿起放在床尾的假肢,不紧不慢地装上后起身,向走廊的那一头走去。
  “你们怎么突然不聊了?”柳半青升起餐桌,然后一一把食物拿出放在餐桌上。
  “大概是看到你手中的食物,他想起还饿着肚子,就去买吃的了。他真地太能说了。”赵瑞人坐直,“他先问了各种问题,然后把话题牵引到他自己身上,尤其是说到关于火蜥蜴能促使人体断肢的研究时,眼睛都是放光的……听久了,我自然就有些不耐烦了。”
  “所以,你就把我当挡箭牌了。”
  “因为不这样,他是不会停下来的。”赵瑞人苦笑道。
  柳半青给赵瑞人买的是山药青菜粥。她坐在床尾,等赵瑞人把粥喝掉大半,放下勺子,停了一会儿后说道:“姥爷,你的脚是怎么扭伤的?”
  “这个,”赵瑞人忸怩地笑了笑,“你到咖啡屋打工的第三天下午,我去菜市场买菜,听摊上的人说到了跟踪狂,回来后越想越感到担心,就决定晚上十点钟左右到岔道口等你。等到你,确认你安全后赶回房间睡觉。昨晚,我躲在岔道口,远远地看到你从北二门跑进来,身后跟着一个鬼祟的人!好在,你跑得比他快,不然我可就要冲出去了。而为了不被你发现,我连忙往回跑,因为跑得急,上楼时不小心踩空了。”
  “也是从那时开始,我知道每天会有一名男子送你回来,和你牵着手……你谈恋爱了。你已经成人,也考上了理想的大学,按理说,我不应该多嘴进行干预,但还是希望你多了解对方,不要过多地投入感情。毕竟这是你的第一段感情。”赵瑞人又说道。
  “我知道的。”柳半青随口应道。但,她的内心非常抗拒赵瑞人的劝说,因为她感觉的到,姥爷对沈省的第一印象并不好,甚至可以用糟糕来形容。基于此,姥爷才会说出刚才的那样的话,她想。
  “他叫什么名字?”赵瑞人问道。
  “沈省。咖啡屋的老板。”为了让姥爷对他有一些改观,除名字之外,柳半青还补充说了沈省的身份。这出自她的潜意识。
  “昨天晚上,他怎么没有送你回来?”问时,赵瑞人特意把声音变得柔和一些,眼睛瞄向其他处。
  “因为有急事,回家了。”姥爷一定会顺着问更多关于沈省的事,柳半青不想如此,于是立即把话题转到一件她必须确认的事上,右手在不经意间慢慢握成了拳,“姥爷,我想知道,妈妈和那个人分开,是否跟你有关系。”
  赵瑞人迟钝地抬头,长呼出一口气,同时脸上出现一个柳半青意料之外的轻松神情。
  “今天的心就跟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的,当你和杨可心一同站在我面前时,心就“噌”地窜到了最高点,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事情已经瞒不住,但我又拿不出勇气来当面告诉你,只好让杨可心来代劳了。你回来后,我想知道你们的谈话到了什么程度,越想越坐立难安,所以才故意叫你扶我去卫生间。”赵瑞人整个人往后靠,“现在内心的害怕彻底消失了……确切的说,是我一手促成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柳半青冷静地问道。
  “你妈妈刚满五岁时,我和你姥姥便离婚了。你的姥姥是位事业型女强人,而我,说好听一点是顾家,说难听点就是没有进取心、得过且过,还有强烈的占有欲。日子久了,之间的裂痕变得越来越大,大到无法弥补的地步,只能选择分开。结束婚姻后,我就把重心都放在了你妈妈身上。”
  吊瓶当中的消炎药水下到了一半。“十九年前的那个寒假,我带你妈妈去参加德闳教育集团的年会,借机把她介绍给了董事长唐德文的儿子唐溯。如此,她至少能过上衣食无忧的安稳生活。他们发展得很顺利,可几个月后,我却无意间得知她在和当时是杭城大学客座教授的柳见秋私下谈恋爱。他偏重于事业,要满世界飞,而且居无定所,和他在一起注定不会有好的结果。我绝不能让我的悲剧在你妈妈身上重演!”赵瑞人说得有些口干,停下了喝了一小口水,“所以,我找到了他,求他放手。那是我平生第一次向一个陌生人下跪,很老套,也很可笑吧?”
  柳半青第一次觉得姥爷很弱小,甚至有些卑微。或许,她有些过分扭曲他对身边人的付出和爱了。她冲赵瑞人摇头。
  “为了彻底断掉你妈妈的念想,我还让他写了一封分手信。看到信,她却怎么都不肯相信它是真的,跟发疯一般地到处寻找他。回来后,失望中的她告诉我她怀孕了,怀的是他的孩子,还决定要生下来。当时,她表现得很冷静,我却要疯了。我想各种办法劝阻,但都无济于事……一天后,她平静地抛出另一个决定,以结婚为前提她答应与追求了她两年的学长,也就是你爸爸交往。”
  “难道,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他的孩子?”。
  赵瑞人缓慢地点头。
  “还选择做这个冤大头,真的太傻了。”柳半青双眼变得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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