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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箭士柳白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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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会长现在的地位是苦心孤诣费尽心血换来的,她不想就这么简单的还回去。
  “郑大哥说您是个真正的武者,追求的是和高手对决。如今真正的高手回来了,不知您可有兴趣。”
  任飞微微一笑:“兴趣自然是有。但开武馆一句话的事,就让我帮你杀一位绝顶高手,未免算盘打得太响了吧?”
  她淡淡的笑道:“我们是武行,不是黑帮政客,我区区一个弱女子只有听天命尽人事。我只求您与他较量一场,如何行事皆由您自己做主。无论胜负生死,武士会都会全力支持陈师傅开馆。”
  任飞点点头:“这话我爱听。他在哪?”
  “门口有辆车,你出门坐上车,他就会带您过去。您可以先好好歇一歇,不着急。”
  邹会长站起身微微一礼,轻笑着离开。她似乎永远都那么优雅,即使是在这紧要的时刻。
  陈识从偏屋里走出来,脸色凝重的问道:“你真的要去打柳白猿?这婆娘此刻说话好听,恐怕等你真的插手此事,就没那么容易撇开了,否则郑傲山为什么不去?”
  相交一场,虽不是师徒名分,但陈识对任飞感官不错,却不想他为了自己的事,找惹麻烦。
  任飞摇摇头:“她说的话是真心的,若赢了,区区一家武馆对她而言不是大事。若是输了,她也需要你这样的高手和柳白猿抗衡。郑傲山即将隐退,为了不败的名声,他可以放弃很多利益和话语权。
  武行看上去厉害,但财富不及商会,权利不及军政,各方虎视眈眈,她不过是个刀口下求生的可怜虫,垂死挣扎罢了。你若不触及她的底线,她就不会把事情做绝。”
  其实任飞对于邹会长的感官一直不错,她虽然行事阴狠毒辣,但大多数时候是为形势所迫。大多数时候,行事既有手段,又有分寸。
  电影里耿良辰打下八家武馆,折了津门的面子。就连陈识自己都觉得,武行的人会下死手,非死既残。但邹会长却只是请他喝了杯茶,与督军副官合谋伤了耿良辰,本意让他有伤无残即可。
  可没想到耿良辰是根硬骨头,挣扎之间伤到内脏,死在津门。陈识为了报仇,干翻津门所有武馆馆主,单挑了津门武行。邹会长本能杀了他,但最后却放出话。逃了就是死了,这事情就算过去了。
  她设计摘了郑山傲的名声,又派人杀了军界督军副官。绝对算不上一个好人。但在充斥阴谋政治的武行,她的手段若不狠毒,便活不下去。
  用她自己的话说,在郑山傲之前,津门的头牌是她先夫。男人打下的江山,女人要守住。
  论及功力,津门十八家武行哪个馆主的功夫都要胜过她,若是没点手段,孤儿寡母在这吃人的世道,肯定会被连皮带骨头的吃下去。
  陈识听了任飞的分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如此说来,任飞和柳白猿交手也就是一场切磋。虽然输赢决定多方利益纠葛,但却可以点到为止。
  柳白猿已经喝光了第七壶酒,趴在桌子残羹冷炙上一动不动。这酒馆不是郑傲山他们武行人常去的起士林,登瀛楼,那种高档的去处,只是街边寻常的一家老店。桌上只有两个碟子,一盘花生米,一碟猪头肉,是最简单的下酒菜。
  柳白猿穿着一身破旧的黑麻衣,戴着瓜皮小帽,跟周围那些穿长衫的人的相比,寒酸极了。
  任飞在他对面坐下,“虽说大隐隐于市,但主持武行规矩的柳白猿,化妆成这样未免有失身份。”
  柳白猿就像真的喝醉了酒,趴在桌上一动不动。但任飞知道,他不会真的喝醉,今天是他亮相立威的大好日子,但必须要挺过今天,挺过武行设下的所有题目。明日他才是真正的柳白猿,威服津门。
  任飞继续说道:“听说上一代柳白猿威风七年,传说小人偷袭,挑断了手脚筋脉。从此又消失了三年。加在一起十年的时间,不短了,足够世道变化,沧海桑田的了。”
  柳白猿突然坐起来,挺直了身板:“无论世道如何,我都是柳白猿。”
  “好气魄!”
  任飞赞叹一声。
  和柳白猿一样,经历过当初津门的锐意进取,他也看不惯如今的死气沉沉。任飞只是个过客,没有凭一己之力,带动气象重整武行的兴趣。
  但柳白猿愿意继续坚守,肩负师父上代柳白猿的重任。任飞也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任飞站起身准备离开:“我虽受人之托,但只求切磋武艺。你今天喝了七壶酒,已不是全盛状态,明日我再来找你。”
  “不必。”
  柳白猿突然叫住他,“我的酒已经醒了,就在今日吧。”
  习武人有傲骨,堂堂正正,不愿受人可怜礼让。任飞回过头:“也好,那你的弓呢?”
  柳白猿站起身,腋下夹着一卷粗布捆,从里面捻出一支箭矢,笔直而纤细。“无论是弓还是箭,只要有一样都能坐箭士的武器。你用什么?”
  任飞从陈识手中接过两把八斩刀,“既然如此,那我就试试这一个月刀法精进如何。”
  人群里立刻跑出两个人搬开中间的桌椅,推开酒馆的木格窗户,然后又迅速跑回到人群中。整个酒馆的人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都肃穆庄严看着这场比试。
  下午温暖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原本有些昏暗的酒馆变得宽敞明亮,两人的每个动作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在街对面不远处的昏暗阁楼里,邹会长远远的看着这场比试,而他身边还站着一个身穿长衫头发有些花白的人。这个男人,武行中人从未见过,因为他多年前就已经不吃武行饭,投靠一个军阀,专门做暗杀的特务。名叫过德诚。
  过德诚远远的看着酒馆里的动向,有些奇怪:“郑傲山说这人最厉害的是膂力,最擅长的兵器是几十斤重的长刀。这次比武他却用最不擅长的短刀,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邹会长心里有些发苦,任飞若是败了,那她在武行的日子也算混到头了。
  她在江湖纵横捭阖,最大的弱项就是武功太弱底气不足,每逢强敌总是要靠别人帮忙,而别人总是不如自己那般尽心尽力。
  而她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股狠劲,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认输。所以她脸上依旧露着优雅的微笑:
  “他不是武行的人,只是单纯的比武切磋。他用了黑金古刀,这胜负就没有悬念了。他来津门是为了比武不是为了攒名声,学了一个月的八斩刀,总会忍不住想试验一下。”
  过德诚幽幽道:“是啊,听说他在南国做了番大事,得了几千万的银子。这一个月接连的大手笔,都快把津门的金银汇率炒起来了。他这样的人,要名声有什么用?”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酒馆靠窗的角落,聚集在那两人身上。
  一寸短一寸险。柳白猿的箭矢又细又脆,走的路子和八斩刀一样,是快捷凌厉,一击致命。
  刀光一闪,刺向任飞咽喉的箭矢被拦腰削成两段,尖刀顺势一挺,停在距柳白猿颈上动脉不到半寸的地方。
  只一个回合,就已经分出了胜负。
  两人后退了一步,八斩刀慢慢从他脖子间移开。柳白猿捡起断成两截的箭矢,苦笑一声:“好刀法,在下佩服。”
  任飞收起八斩刀,搭在手臂上,微微一礼。津门的比武不是争勇斗狠,输赢皆有绅士风度,而且柳白猿也当得起这一礼。
  “承让了,在下不是武行的人,若有机会离开津门之前,还想领教一下您的弓箭合一。”
  他说自己不是武行的人,就是给柳白猿留一个活扣。如果柳白猿还有心在津门立足的话,依旧可以继续下去,毕竟规矩都是给行内人准备的。
  但柳白猿只是将两根断掉的箭矢扔在地上,连剩下那麻布长包也没有再理会。
  走到任飞身边稍站一会,不知说了句什么,便离开了。手笼在袖子里,这次他不在像个隐居于闹市人流的高手宗师,而像个真正的劳苦力。
  邹会长清楚的看见这一切。
  长舒一口气,箭士放弃了自己的箭矢,是因为它们再没有施展的余地,从此世上在没有柳白猿这号人物了。
  但紧接着她的心又悬起来了,因为一个特务噔噔跑上楼,凑到过德诚身边道:“那些金条不在他宅子里。”
  调虎离山!
  邹会长脸色阴沉的看向他,“过大人之前说想见识武行顶尖人物的交手,背地里却派人到任老板家行窃?他出战柳白猿是我请出来的,如此一来岂不是把我陷到里面了?现在事情没办好,是不是该杀我灭口了?”
  她身边有七八个女徒弟,一听这话,立刻抽出刀子拱卫到师父身边,警惕的看着这些特务。
  过德诚摇摇头,
  “您是武行的会长,没有大帅下令,我杀你于理不合。
  不过有件事要让你知道,任老板往来的金银数额巨大,却没半点行迹,他背后肯定有庞大组织在运作,你最好不要和他交往过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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