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行7

　　会议结束后的当天晚上，罗院长参加了御前会议，第二天就把韦一叫去骂了一顿。皇帝陛下和内阁宰辅们都认为3号工程的实质内容透露得过早，话讲到“3个问题”就好，没必要把当前还不成熟的解决思路抖露出来。
　　陛下说，那些“星际舆论”只是隔靴搔痒，随便他们怎么讲。但韦一讲的那些在帝国的执政团体内部引起了轩然大波，大多数意见都是反对的，这给原来支持这一计划的他带来了很大压力。
　　罗院长说，韦一的言行已经影响到了帝国科学院的团结，所以革除了他科学院副研究员的身份，只保留帝国大学副教授的职位。韦一对此并没有异议，也只字不提他只是代替罗院长把话讲出来而已。
　　实际上，他们师徒两个早已达成默契，要想成功实施3号工程只有“新人类”这一条路可行。而且，整个“远方”项目的核心其实就是3号工程！1号工程是为其争取时间的、2号工程则是个烟雾弹和辅助。
　　对于韦一的革职也在意料之中，在帝国科学院作出禁止所有雇员参与3号工程后，他只能通过这个方式去帮助瑞贝阿卡。当然，从某种层度上来讲，他也是罗院长安插在她那里的眼线。
　　至于为何要公开讨论这个本该秘密进行的项目也是迫于无奈，因为不知是谁把这个绝密计划透露给了“外星媒体”，帝国内部不得不找个机会公开讨论下，然后进行一定的“降温处理”。
　　不久后，“降温”处理结果出来了：一、3号工程从“远方”项目中被剔除了，帝国只支持一个“瑞贝阿卡计划”（3号工程的独立执行而已，并用瑞贝阿卡的大名来承担起各方的压力）。二、该计划将会得到帝国在资金和场地上的支持，但不会得到人力资源，并将置于“太阳系联盟”的监管之下。三、原计划配合3号工程建造的“超级飞船”将改为“超级战舰”给星际舰队用（这是军方施压的结果）。不过，另外会调拨一艘已经退役的“星际列车”给“瑞贝阿卡计划”。四、该计划将只实施第一阶段，也就是说，只会发射一次“远行”飞船，不会有第二艘出发。
　　这一“处理结果”其实是罗院长和瑞贝阿卡商讨后的权宜之计，一方面保存了该项目的核心——“新人类”，另一方面也保留了一定的研究基础——场地、资金和飞船。至于是大飞船还是小飞船，本来就不重要。根据计算，想要在一个荒无人烟的星球繁衍人类至少需要100人左右，而要建立文明则要在这个数字后面加上两三个0才行！这个数量不是一艘“超级飞船”可以解决的，而是成百上千艘，这远远超出了地球帝国的能力。
　　不仅数量问题暂时无解，文明的“能量”也是个难题——“生存”与“善良”有时是相互矛盾的，特别是要“拓荒”一个外星球。想要解决这两个问题需要一个庞大的研究团队，地球帝国在人力上的制约在这方面造成了很大的制肘。所幸，瑞贝阿卡在这个领域里拥有着强大的号召力——泰坦星国家科学院西科勒院长用“知恩图报”成功说服了泰坦帝国高层、率领了一支30多人的专家队风尘仆仆地赶来相助。
　　有了这支研究团队作基础后，英迪拉也带了几个同僚冲破了水星联邦的重重阻扰来到了地球。反而是火星科学院对“瑞贝阿卡计划”发布了正式的官方制裁——禁止火星所有科研人员（无论是否在职）前往地球。但是，那位既勇敢又胆小的吉瑞旺姆居然成功“偷渡”过来了。
　　最奇怪的是，水星联邦经过“太阳系联盟”的授权派出了瑞贝阿卡的“老同事”——美国科学院珍妮莱斯院长、斯拉夫科学院卓林斯基院长各自率领了15人小组前来“支援”。
　　对于这最后一支力量，罗院长是很担心的，他认为“来者不善”——绝对不是来帮忙的、很肯能是“间谍”。经历过“西西福斯事件”的瑞贝阿卡此时也多长了一个心眼，但毕竟自己公布过欢迎任何人参与也不好拒绝。只是，水星的另一则表态似乎正在印证罗院长的担忧——他们将不提供抗辐射的“配方”——瑞贝阿卡在这个问题上不得不主动联系迟迟没有表态的金星帝国科学院林克顿院长。后者的回复让大家更感莫名其妙——他不能给予相关研究成果，不过可以提供一条肯定有用的线索，但必须瑞贝阿卡本人去取。
　　金星的回复让大家头疼了好久，直到罗院长请“帝国情报院”侦察了下林克顿提供的“取货”地点后才恍然大悟。原来，金星帝国科学院玩了把“大隐隐于市”，把“合成生命”项目的研究基地放在了阿芙罗狄蒂“大城”。但是，不久前，这座城市仗着自己为帝国作出的巨大经济贡献居然宣布独立了。目前，帝国内阁总理大臣还在与阿芙罗狄蒂自治委员会谈判中，不宜派军队进去营救。因此，林克顿院长的团队在销毁所有研究设备和资料后被困在那里了。
　　提出“自取”实际上是一个难题，那里的局势目前属于“兵荒马乱”，一般没人愿意此时前往。但林克顿非常了解瑞贝阿卡，她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人间地狱”她都敢闯、何况是一座闹独立的城市呢？而他的小算盘是跟着瑞贝阿卡逃出来！因为他判断“谈判”不会成功——阿芙罗狄蒂的经济、军事实力几乎可以与其整个金星帝国抗衡。而金星的问题就在于太大，看上去很适合一分为二。况且，阿芙罗狄蒂“大城”又聚居着非洲后裔，与其他以亚裔为主的城市本来就颇有龌龊。
　　但地球帝国奉行“韬光养晦”策略——不卷入任何的“星际纠纷”，更何况那还是金星帝国的“内政”——虽然地球很希望金星能被“肢解”、最好再多分裂出几个国家来。而且，水星帝国已经表态支持金星帝国政府、坚决反对阿芙罗狄蒂“大城”的独立。如果此时有来自地球的武装人员出现在那里，势必会被误解为地球帝国支持“独立运动”。所以，瑞贝阿卡最终是在没有任何保卫力量的情况下“单刀赴会”的！当然，还有个刀鞘——韦一。
　　在瑞贝阿卡启程去金星前，罗院长传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那个泄漏了3号工程绝密计划的“内奸”被查出来了，正是刘博文部长。坏消息是对他的处罚仅仅是撤销拟提升他担任副院长的安排，仍然留任天体物理学部部长兼任1号工程负责人。看来，他是“朝中有人”的！但对于瑞贝阿卡来说，这个消息没有好坏，与她的关系并不大。
　　英迪拉想陪同瑞贝阿卡一起去金星，这让后者和感动。回想一路走来，斯嘉丽、张东、罗思辛格他们每一个人都像流星一样划过她的天空，在转瞬间消失不见，想要挽留但连伸手的机会都没有。英迪拉的到来和关怀就好像是为了弥补这一切似的，让瑞贝阿卡感觉那些正在离她远去的情感正在一一返回。
　　唯一的缺憾还是那个家庭仍在渐行渐远，除了她主动联系女儿们时闲淡的话语和妹妹偶尔通报下父母的情况外，“家”已经从她的生活中消失。这也从某种层度上让她再累再难也要坚持留在地球上，因为火星上已经没有她的家、甚至没有容身之地——不仅是火星当局对瑞贝阿卡参与地球计划的反感还因为两星关系的持续恶化——火星出台了一系列制裁措施针对在地球工作的火星人。
　　瑞贝阿卡此去金星作了一半回不来的打算，所以她交待西科勒院长在她不在时主持整个计划，拜托英迪拉凭借对“蛆人与伽马射线”的研究经验专攻“抗辐射”问题，吉瑞旺姆则解决“指挥官抗体”的“普适性”问题，水星团队在一个全新的领域——“投送方式”中探索前行（这在后来的计划中起到了关键作用，此是后话）。
　　就在瑞贝阿卡前脚离开地球，隆景大荆院长作为“太阳系联盟”派驻该项目的“观察员”后脚就到了。他此行除了来监督瑞贝阿卡不要再搞出一个“蛆人危机”外还有一个“私人恩怨”——通过这段时间对“蛆人细菌”的研究他对西西福斯的死充满了疑问。